青冥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
但是,作死为什么要拉上我家山主啊?山主是怎么被拉进去的?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
救命,两人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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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瞬息万变。
褚师白此刻正站在一堵破败的城门前面,风沙黑压压的就在自己身后一里之外。
“这不就进来了吗?不费吹灰之力。”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挑眉道。
“魇鬼应该也是没料想到,世间竟有师祖这种不怕死之徒。”相里昀渊理了理被她扯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道。
褚师白瞬间僵硬:哦豁,怎么就顺手抓了小昀渊进来呢?他不是一直依靠在马车边上扮演雕像的吗?
于是讪讪笑道:
“来都来了,进去瞧瞧?”
相里昀渊似乎想了想什么:“不等他们?“
“方法本师祖都亲自演示一遍了,他们还进不来,那就在外面呆着吧。”
否则进来了也是人头消消乐。
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其实是不是早就想到进来的办法了?”
对方暼了她一眼:“没有。”
“是吗?”她十分怀疑。
“嗯。”
他只是考虑过进不来就把它劈开一条路来……现在看来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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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龙沙,尘清虎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曾经灯火璀璨,锦绣高楼的都城,被战争和时间摧毁,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几堵墙垣,或者堆积如土丘的砖瓦砾烂木头。
南面的城门依然高高耸立,只不过破败不堪,像一张巨大空洞的口,从那里频繁进出的只有时间和风。
坚不可摧的城墙倒塌破败得只剩下一个门洞了,但是褚师白还是选择规规矩矩从门口进入。
像是被邀请作客的贵人。
城里异常的安静,仿佛连时间都被狂沙挡在了外面。
褚师白信步走在荒芜的街道里,相里昀渊随手燃了一张火符足够照亮十丈远的距离,不紧不慢迈开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若是青冥在此,估计又要嗷嗷叫唤了:这两人轻松闲散得像是来到此一游的。
“这里不像是存在任何的活物啊。”师祖负手而立,四下环顾。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吗?”相里昀渊突然问道。
“什么东西?”褚师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有什么要进来确认一下?”
“啊……你说的是这个呀?”褚师白心思百转,正好四下无人,的确时机挺适合的。
……
所以,当仙山之主被云梦宗祖宗围堵在破落掉灰的墙角里时,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褚师白一手撑着他身后的土墙,一手不怀好意地朝他胸口领子伸进去……眼看得逞的一瞬,被他用扇子啪一下挡住了。
哎呀,他真的非常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呃?
那只好劳烦本师祖用鼻子嗅了,于是她收回爪子,凑近他跟前。
凑得极近极近,鼻子几乎触碰到他的衣领,丝绸般的衣料擦过鼻尖,淡淡的木香夹带着温热从衣领口散发出来……
相里昀渊简直被她的流氓操作震惊了,她额前的碎发剐蹭着他的下巴,酥酥痒痒的,竟一时忘记了要阻止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语气有些咬牙彻齿,眼神晦暗如深海巨兽。
她微偏着头认真问道:“你身上的味道……是佩戴了香囊还是带了什么法宝?”
他顿了一下,低垂眼眸,收敛起眼睛里晦暗不明的光:“并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伸直腰,直视着他道:“没有,就是觉得你身上味道挺好闻的。”
山主不自觉微微动了一下喉咙:......
“你知道的,神木已经在这个世间绝迹,如果有人私藏的话那也只可能是你了。”
“师祖在我身上找的就是这个?”他就不该多想一秒。
褚师白点头: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那个地方就有一株好几万年的参天神木,只不过后来,好像被雷火毁了。”
如果当初知道神木竟然有疗愈魂伤的神奇功效,在它遭遇雷火的时候她就应该赶过去救它一救。
哎……
相里昀渊低垂着头,其实不过是凤凰一次又一次磐涅的过程漫长又悲壮,他们会为这个仪式收集许多带香气的灵植树枝,经年之后,便也自身染上了这类香气,不过,没必要解释这些。
“我身上并无此物,师祖是要亲自动手确认吗?”垂下手中的扇子,声音低沉悦耳。
褚师白盯着他,见他目光辗转,如海底深处的波澜,平静深邃,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突然觉得他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而她也没必要冒这个危险……
不知为何,突然就怂了,假装失望地退开了一步:“是吗?那倒不必了。”
却见他藏在眼底的情绪闪了闪,捏着扇骨的手指松了开来。
为何他看着像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只要离他一步之内,头疼就像是不药而愈。
那不如......
刚朝他靠近了半步——
相里昀渊唰地打开扇子把她推开,径自大步离去,边走边道:“师祖最好,还是不要对别的男子做出这些轻浮的举动来。”
啧,褚师白思索了一遍刚才举止是不是轻浮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毕竟自家小徒孙长大了……
目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人,宽肩窄腰,挺拔高大!
她追上他,与之并肩:“那倒不曾,男子在本师祖眼里只有‘可战’,与‘不必战’的区别。”
相里昀渊脚步一顿,连手中火符的火光都随着跳跃了一下,眉心微动:“嗯。”
两人在桑都里随意走动了一圈,总算是发现了奇怪之处:反而是到了都城内,一点魇鬼的气息都没有,干干净净,如同佛子超度净化过......
莫不是是因为魇鬼此刻不在城内吗?是本尊还被陆子规他们拖延在风沙之外的缘故?
直到行至皇宫的残垣中,才终于寻到了一丝生人的气息,但非常的微弱,像是风中的残烛,忽明忽暗。
但,此处却戾气冲天,竟然还有一个戾气深重的结界?
黑色的戾气蒸腾而出,把胆敢靠近一步的人灼伤!如此慎重里面定然是魇鬼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褚师白用玉笛戳了戳小昀渊的手臂,自觉地退后一步。
相里昀渊垂眸暼了一眼她那小动作,薄唇微抿,才唰地打开玄铁扇,一道耀眼夺目的火焰刀刃劈过去——
强悍的灵力直接把地面徒然撕裂一道口子,那道戾气结界轻松应声而破。
褚师白:……
如今小徒孙的实力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强悍?
远处有人闻声赶到:
“师祖!”
“山主!”
是叶宣和青冥他们几个纷纷举着火符赶到了。
陆子规则在后面带着那几个凡人,走得不快。
相里昀渊抛下一句:“我进去看看。”
褚师白自然快步跟上,既然他们几个脱身了,此处很可能是魇鬼的老巢,她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时间紧迫!
青冥肝气郁结:为何这位云梦宗师祖老是要紧跟着我家山主?寸步不离?
叶宣与李玥相视一眼,不理会青冥臭臭的脸色,也赶紧跟上去。
青冥:就没人觉得那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得很诡异吗?
进入皇城建筑的一瞬,众人被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啊,这……”
火光灼灼之下,眼前的人……不,是一尊尊形态各异的沙子堆砌而成的人形雕像?
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沙人雕像,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整间屋子!
……
可!仔细察看一尊尊雕像,竟似有着活人的呼吸?
秦哥几个紧跟在后,吓得差点两脚交叉,绊倒在地:“我他娘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看着非常的渗人!”
带着头巾的青年强忍住害怕,却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那沙子雕像……因为,太逼真了!
相里昀渊拧起眉头:“别碰!”
头巾青年吓得一哆嗦,不小心触碰到雕塑眼角的地方立马坍塌掉了一小块,沙子碎落在地上,那具雕塑却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来。
一路蜿蜒而下——
那尊活灵活现的沙人,似乎表情都变得痛苦了几分!
头巾青年惊怕后退,跌坐在地上嗷嗷叫:
“我的娘呀,这是什么鬼?”
“它它它在流血——”
众人莫名一阵脊背发麻!
“师弟——?”
陆子规突然发现了这些沙子做成的雕像里,有几个与他们万径宗弟子长得一模一样,瞬间血液凝固!
“是,师弟吗?”
他们都紧紧闭着双眼,似乎被封印在沙子里沉睡。
秦哥很快也发现了他们的同伴:“阿,阿盛?”
“是是是阿盛!”
那个叫阿盛的年轻小伙子和那个皮鞭子中年男子,他们此刻却完好无损地背靠着背昏倒在角落里,在一堆沙人堆里,好像是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包围着他们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沙子雕像,表情痛苦,十分狰狞……格外的诡异突兀!
正当秦哥他们几个既害怕又好奇地四处张望时。
褚师白神色冷冷道:“别到处乱晃了,不小心碰到他们,散落一地就拼不回来了。”
秦哥腿一软:“你你意思是说,这些这些都是活人吗?”
“竟然!竟然是把活人生生做成了沙子吗?”持剑的黑衣男子觉得自己□□隐隐有了湿意,他此生再也不敢嘲笑别人胆子小了!
叶宣李玥四处查看完,脸上都没了血色。
有一些沙人好像是经历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斑驳皲裂,开始到处微微渗出猩臭的血迹,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李玥颤抖着问:“师兄,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叶宣也不懂,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情形:“要真是如此,这该是怎样惨无人道的酷刑?”
陆子规心下凝重,握住剑柄的手因为愤怒微微颤抖:“褚仙尊,我师弟他们……”
褚师白声音沉沉:“他们尚存一息,只不过好像都被魇住了。”
“是魇鬼!”陆子规紧咬牙关恨不得把立即手刃魇鬼给师弟们报仇。
相里昀渊劝住又惊又惧的众人:“我们先退出去吧。”
等众人都退出了门口,相里昀渊随手布了个结界,重新把此处封上。
褚师白明白他的意图,因为哪怕是随意吹来一阵风,都可能把这些沙人都给扬了……
此处是魇鬼老巢,它却久久没有现身。
它在忌惮什么?
褚师白正低着头思索着,突然一阵凄厉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好几百只苍白的长手凭空出现拖住她要往什么地方而去——
她只来得及余光看见离她最近的相里昀渊和陆子规纵身而至,想要拉住她。
余光里,瞧见仙山之主周身倏起的杀气以及淡淡眸色里清晰可见意味不明的情绪……
心突突地停跳了两下。
紧接着耳边嘈杂的尖叫声刺得她耳膜生疼,恨不得立即聋了!
叶宣与李玥也赶在背后拔剑而来,嘴上喊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了。
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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