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鹊国回到仙山脚下,巍峨耸立的山门一如昨日,人来人去,唯它依旧。
众人刚落地,就听见一道莺声燕语:
“山主哥哥。”
褚师白扬眉:?
山主!哥哥!?
不知为何,突然后牙齿忍不住磨了一下。
前些时日,为了哄昀渊引荐那北鹊国小子见一面,唤的那声“昀渊哥哥”听起来也是这么欠揍吗?
好吧,以后此等有损本师祖脸面的事,绝不再提,确实挺丢人的……
因李玥挡住,还未来得及看见来人,视线却不自觉扫上相里昀渊,没发觉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凉薄。
青冥是最为开心的一个,欲飞奔过去:“小主。”
褚师白被李玥搀扶着站稳了才抬眼过去——
哟,是一个明眸皓齿,香肌玉肤的小美人呢!
只见小美人带领着好大一阵仗的侍从,亭亭玉立。与山门之下,翘首以盼,似乎已等候多时——
山主仅是淡淡暼了青冥一眼。
青冥立马举起手讪讪道:“是小主逼迫我传信的,所以她知道你今日回来……”
擅自透露山主行踪,山主此次应不会责罚……吧?毕竟是这么多年来,乌晚晚乃山主唯一看重的人了。
在青冥小脑瓜里,总是事事为山主着想的乌晚晚比那虚情假意地利用山主的云梦宗师祖好了不知多少倍。
褚师白莫名其妙收到了青冥一记忌恨的目光:?
他家山主横了他一眼:“那你以后便跟着她吧。”
惊得他跳起来发誓:“对不起山主,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乌晚晚赶紧迎上前来,娇嗔道:
“山主哥哥,你就别责怪青冥了,是我要他这么做的,他不敢不从。”
走近了,才发现众人里有一人的样貌十分熟悉——依然那股处之泰然的霸道凌人,十分的令人讨厌!
“是你!褚师白?”
语气里笃定多过于疑问。
褚师白直视她:“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呵。”小美人竟直接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浑身是被娇惯的跋扈。
李玥沉不住气了:“喂你谁呀?这么没礼貌!”
乌晚晚瞅了李玥一眼,依然不做声。
倒是昀渊开口了,不过是向着褚师白:“她是乌晚晚。”
乌晚晚见山主哥哥开口了,才非常傲慢地朝他们补了一句:“我可是山主哥哥在这天底下最亲近的人。”
……
褚师白磨了一下后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乌鸦成的精?”
微微一笑:“不会是,那只小乌鸦吧?”
乌晚晚气愤地想反驳:你才是乌鸦呢,你全家都是乌鸦!
不对,我全家才是乌鸦……
啧,怎么说都觉得怪异,一时无语了!
见她一副纠结的神情,褚师白:“原来你是只母的?”
说罢又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从前挺凶悍的,我还以为是只公的!”
乌晚晚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我什么时候凶了?那还是不是因为你……”她瞟了一眼山主哥哥,咬了咬牙才没说下去。
褚师白笑了一下,心下有几分的亲切:“什么时候化的形?”
毕竟是从前一直绕在小昀渊身边的小东西,没想到也修炼成了人,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小精怪。
乌晚晚撇开头,不明白她语气听着竟像是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关心?
相里昀渊却一旁回答:“是在师祖陨落之后……”双眸不自觉暗了暗。
褚师白了悟:“哦,那就是还不到三百岁呢?”
乌晚晚这下生气了:“我三百岁了!”
这个女人,十分可恶,从前就不懂山主哥哥,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懂!
那,山主哥哥便由她来守护!
“哦!”祖宗夸道,“真棒,不是三百岁的小孩了。”
“你……”乌晚晚气得跺脚,她瞄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位金丹弟子,这账以后慢慢算!
“山主哥哥你看,这人好没礼貌。”乌晚晚恶声恶气,“山主哥哥我们走。”
说罢挽上昀渊的手臂,扬长而去。
褚师白则是一派本师祖很体谅纵容小辈的表情。
“师祖,她怎可如此放肆?”李玥不忿,如今是个小妖都胆敢对云梦宗师祖如此不敬了吗?这毫无规矩,以下犯上的仙山还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叶宣也是脸沉沉,替师祖不平。
褚师白摇了摇头,对于乌晚晚明显的敌意,倒没放在心上,
因为呀,本师祖从前见它时,它就是一只十分暴躁的小乌鸦。
她不是不知晓有一只小黑鸦特别喜欢缠着昀渊。
无论小徒孙修炼吃饭睡觉,总是在他附近出现徘徊,甚至后来越来越胆大包天,上桌夺食掀床的。
有几次半夜得空,她翻墙进去探望小徒孙的时候。
刚进去院子,就被守在外面的它,凶狠地追着啄!
褚师白自是不跟这小东西计较,挽着长笛轻松几个瞬息移步,它也啄不到她,只会更气得呱呱乱叫!
“小东西,真的反了你了!你有没打听过,整个云梦宗地界范围都是我的?”褚师白边云淡风轻躲闪着边说,“你竟敢鸠占鹊巢了?我家小徒孙善良不赶你走,你便以为这山头就是你的了吗?”
“鸦——”
“好啦,你声音很难听耶,会吵醒小昀渊的!”她掐了一道决给它禁言了!
还把它以奇怪的姿势定住,羞耻摆放在石桌上好几个时辰——
“乖!”褚师白拍了拍它愤怒的小脑壳,然后毫无障碍地径直而入!
每每激得小乌鸦双目圆睁,血丝暴涨:畜生,你回来!
莫名想起这些来,褚师白微微勾着唇角,远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莫不是,从前就看上我们家昀渊了?
昀渊可真招桃花呀。
乌晚晚感觉背后一道如鞭子一样冷酷的目光如影随形!
不过如今她才不怕她呢!
哼!
她挺了挺背!有山主哥哥给自己撑腰!
-
仙山主峰大殿内。
乌晚晚围着昀渊有水了好几刻钟了。
殿外的青冥伸出头往里看了一眼,还没结束……又赶紧缩了回去。
乌晚晚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异常的掷地有声:
“本来我游山玩水好好的,听说褚师白竟来了我们仙山,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还让她使用咱们好不容易收集的魂石?”
“山主哥哥,她是在利用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山主哥哥一双漂亮的凤目一遇上那个女人,就得瞎。
相里昀渊轻轻地扫了她一眼,看她宛如只炸毛的小黑鸦,在殿前走来走去的……
“我怕她不来利用我……”
然后风轻云净地拿起一旁堆积成山的公文开始查看。
她更气了:“山主哥哥,她害你至此还不够吗?”
他握笔的手明显一顿。
见状,她赶紧见缝插针:“我亲眼见你受过的那些苦……那分明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她却浑然不觉,她就真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吗?”
相里昀渊淡淡的眼眸里似乎被染上了一阵萧肃的山风,十分冷寂!
乌晚晚继续苦心劝道:“就算她不知情,但他们逼迫你腕心取心头血呢?”
他抬起头,忽略她愤愤不平的神情:“此事不必再提了。”
乌晚晚不可置信:“怎么可以不提?就为了收集她的残魂。有人考虑过你会因此性命不保吗?”
又咬牙道:“凭什么她就值得所有人飞蛾扑火去救她!”
闻言昀渊眼神微动了一下,低语道:
“她,值得。”
乌晚晚更激动了:
“山主!!”
站在殿外守候的青冥吓了一跳!
小主这是怎么了?从来未见她对山主发这么大脾气,咱不敢听不敢问!
乌晚晚愤愤指着外面道:“仙门中人皆是道貌盎然的嘴脸,其实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你还没看够吗?”
尤其是褚师白这个女人和她的云梦宗!
昀渊默然了一会儿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随后把青冥喊了进来。
乌晚晚见他心意已决,只得恨自己没能力让他清醒:“山主哥哥……我替你不值!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呢?”
明明天地间如此强大精明的一个人,为何这些年扑倒在褚师白这个坑上过不去了?她实在是劝不动……
他抬眸缓缓道:“我不是在救她,我是在自救罢了。”
她就是那一道刺破了万年岁月的沉寂,刺破了层层牢不可破的漆黑,直达他心底的光束!
如剑,灼热!
但又有谁抓得住光呢?
他缓缓伸出五指,透过它看着指缝间的光线变幻无常。
这些年,无数次,只要他用力合拢手指就会失去它!
一切重归于黑暗!
当初,那个身受重伤却拼死把他藏在身体之下,颤抖地替他挡下雷劫的云梦宗师祖,她也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丧命吧?
那是他第一次懵懂知晓,竟是有人会愿意舍身,替自己挡住雷劫……
不问缘由,不顾生死!
即使后来,他明白她此人生性如此,表面离经叛道,飞扬跋扈,其实锄强扶弱,把苍生大义看做己任,义无反顾,从不回头……
她挡下雷劫救他,并非因为他是特殊的一个。
仅因为,他与其余生灵,在她眼里,没什么不同。
这世间,有些人……仅仅是存在着,一身风骨凛凛地站在那,就足够治愈人心了。
乌晚晚心惊于褚师白是个可怕的人,因为她总是能轻易蛊惑人心,把人变成疯子为了她飞蛾扑火,山主如此,另外一个更可怕的人亦是如此!
她跺了跺脚,真的着急了,想到了眼前最紧要的一件事:“山主哥哥,你是不是忘了500年的雷劫期将至?你如今神力枯竭,要抗住雷劫自保尚且难,为何还要耗费在她身上?”
“云梦宗师祖的命就是命,你就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吗?”
她满眼的心疼与不甘,一路走来,她知道了太多他的伤痛,替他不平和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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