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竟是被一上古妖物暗算了!尸骨无存!
这叫她如何能忍?
所以,即便拼尽修为,也要斩杀那九头食人鬿雀为徒儿报仇,即使落得如今身死魂灭的下场,她亦无悔。
她又想起了最令她骄傲的女徒弟,世人都说云梦宗师祖是五千年最接近飞升之人,其实她知道私底下,仙门老顽固们早就偷偷议论,她这徒儿或许早已是接近神,只不过不知为何,迟迟不见飞升动静。
钟离殊方方面面是那么的像她,只不过比她更加清冷,更天赋绝伦!
她收徒的运气一向极好,总是遇见天赋加满的天选之子。
他们没有一个,需要耗费她多少心神,打小自学成才!算是屡屡把仙门的仙首们气出了红眼病来!
就连近百年不知在哪个秘境随手捡回来的小徒孙,也都是一等一的修炼奇才!
提到小徒孙,她更放心不下了。
毫不知情的小徒孙应是还在云梦宗碧眉峰之上日复一日的勤勉修炼吧?
不知道骤然听到她陨落的消息,会不会偷偷哭鼻子?
毕竟他从一只小黑鸟,修炼成人也还不过百来年,对于他漫长的鸟生来说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做人的时间却是还太短。
就像是偶然落入凡间的一块神界璞玉,她还来不及做好师祖的责任,教给他一下世间为人的道理!这些东西大抵还是要她来教的,毕竟他那师父一心修炼,虽说修为满分,可是更不爱沾惹凡尘,她也常常后悔不趁阿殊小的时候好好给她讲讲道理!
自从让他拜了钟离殊为师后,虽然两人并不常正式见面,总是她私下得空的时候才跑去偷偷看他几眼……
她还说过,既然把他带到了人间,自是要替他遮风挡雨的。
唉,甚至都来不及与他告别。
思来想去,若不是最后的关键时刻遭人暗算,她也未必会如此惨烈的下场!
那破空而来的剑意,她越想就越觉得那道影子……有几分熟悉……
蓦地,白茫茫的空间像是被轻微撕裂了一下,她倏地转身,竟是瞧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她下意识伸手到腰间,却是发现长灵并不在!
死亡的气息瞬间如利爪,狠狠抓住了她的咽喉命脉之处!
她随手挽了个决,却什么也没有!
空茫一片!
正在她如临大敌,心中鼓点越来越急迫,紧绷到顶点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迷雾而来:
“师父。”
……
“阿殊?”她松懈了稍许,却仍然警惕地盯着那道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这是她被困于此地不知多久之后,第一次见到了带着光影出现的爱徒,一切显得尤为不真实。
但——
正如黑暗里突然有了光,只会令人觉得更加危险!
来人似乎被她警惕防备的神情灼伤了一下,停下了欲靠得更近的步伐,站在几步之外道:
“师父,是我。”
是钟离殊没错,她反而更蹙紧了眉头:
“你怎会也在此处?”
褚师白担心的,如果自己没死,这很可能是个陷阱,阿殊也不小心落入此地!
见徒儿神色冷静,她又问:
“这里是哪里?”
“师父……不如抬头看看?”
钟离殊一挥手,白茫茫的迷雾瞬间消失殆尽,眼前的景致突变: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薄云围绕,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出现,甚至连豢养的兔子,小鸡小鸭成群结队的,慢悠悠的四处啄食,眼前的茶炉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柴火煮茶的香气。
褚师白有几丝茫然:
“这是……”
钟离殊撩起长袍在她对面的石凳子坐下,伸手拿起木勺给她的杯子里舔了一勺滚烫的浓茶,才道:
“记忆中的香楠峰,师父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只不过……
褚师白微皱着眉头盯着钟离殊,默然不语。
“师父这些天定是烦闷了,那便让香楠峰陪着师父吧?”她低了一下头,眼神温和道,“徒儿也会一直陪着师父的……”
褚师白沉吟道:
“你知道此境是何地?”
钟离殊收回木勺,难得微微一笑道:
“香楠峰不是吗?”
褚师白压下心底的情绪,不悦道:
“阿殊,你知道为师说的什么。”
“不如师父陪徒儿一段时日,我便告诉您。”
钟离殊搅动着煮茶器皿中的浓茶,令茶香四溢,继续道:
“师父总是那么的忙,徒儿倒是十分想念香楠峰上只有我们二人的那段闲暇时光了……”
褚师白心下一沉:
“你不是我的爱徒,她不会像你这般……”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心里的怪异之感!
钟离殊手上煮茶的动作一顿,握住茶勺的指节微微发白:
“师父……”
“阿殊从未改变,变的是师父您。”
褚师白警惕地盯着她:
“为何不回答?你是有什么瞒着我?”
钟离殊却是不愿多说了,只匆匆道:
“师父在此好好修养,我改日再来。”
褚师白倏地站起来想拦住她:
“你去哪?为师还有话问你!”
然而,须臾钟离殊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香楠峰倒还在,一切栩栩如生,彷如隔世。
褚师白低头饮茶,眉头深锁!
为何阿殊竟可以来去自如?
心下的不安像是生出了执念般逐渐生根发芽!
她若没死,会在哪?
阿殊态度为何是从未有过的古怪?
有了香楠峰,褚师白终于不再像是个无主的幽魂,倒像是有地落地生根了。
但她知道这并非真正的根,她无时无刻不在试探着如何从这里出去。
即使这里再如何相似,也不是外面真实的世界。
当一切尝试行动徒劳,她剩下的唯有耐心了。
她耐心等待着钟离殊的出现,她有许多话要问她一问。
通天镜外,却是另一幅决然不同的景象——
一男一女立于偌大的镜面,浮现的正是香楠峰上,褚师白的一举一动。
在她第九百次不甘心地试图冲破此境的时候,钟离殊坐不住了。
妖王容貌绝丽,身姿缥缈,他望着镜子中安分了片刻的人,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钟离殊沉默了一会儿道:
“通天镜困不住她的,必须我来。”那淡漠眼神底下掩埋的如深渊般的执着与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妖王轻笑:
“你是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或者法宝吧?”换句话而言,从不相信任何人。
“你知道有人也正发了疯地寻她吗?”
她自然知道是谁,但她冷哼了一声:
“他不配。”
“这通天镜是上古神物,让它认主,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很有可能被它反噬!”言下之意,这上古的东西,似钟离殊这般胆大妄为,他也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钟离殊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妖王笑道:“疯子。”
钟离殊却没理会他,径自去为接下来凶险无比的行动做准备了,不是这上古神物被她强占了去,就是这上古神物被迫消亡!
她要留下师父,谁也阻止不了。
妖王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缓缓捋着长发笑得诡艳:
“疯子,我也是。”
褚师白呆在香楠峰没等到钟离殊,却是等来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恐怖巨变!
仿佛此间要裂开!
猛地一顿电闪雷鸣,地摧山崩,乱象横生……
褚师白在风雨飘摇之下,尝试着脱身,百余次无果之后,干脆坐下来面对着地狱般的场景,把那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统统收进帆布袋里,就地喝起茶来。
偶尔劈到脚边的暴雷,激起乱石纷飞,她连忙掩盖住杯子,依然送进了一堆的沙子。
啧!
终于如此风云变色了七日之后,一切逐渐风平浪静,钟离殊终于浑身浴血出现在褚师白的面前,鲜红的液体从她受伤的地方沿着手臂一直流到剑尖,吧嗒吧嗒地滴落……可她依旧腰背挺拔,是那气质卓然的仙人之资,只有眼眸里亮的吓人的精光,暴露了她此刻无法压抑的激动心情:
“师父,我做到了。”
像极了小时候求夸赞的小阿殊。
褚师白捏紧茶杯,腾地站了起来,痛心道:
“你受伤了?”
这世间应是没有几人能重伤她至此!
“谁伤的你?”
钟离殊苍白着脸色微微一笑,这才是记忆中师父熟悉的模样。
褚师白很快反应过来,抬头望天:
“与这几天的异象有关?”
钟离殊安静地点了点头。
莫非她这几日误会了徒儿不成?阿殊一直在像办法救她?
忍不住一激动捏碎了手中的陶杯:“为师可以出去了吗?”
谁知,钟离殊眼里的光一下子灭掉了,只余下晦暗重重。
她收回了本命神剑,淡漠道:
“师父,可以永远与我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一直被压住的某些想法一下浮上了心头,一些细思极恐的念头不断冒了出来,刚想上去扶住爱徒的脚步顿了顿。
“师父,我好痛,你能抱抱我吗?像小时候……你总会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哄我入睡……”
褚师白杏目暗沉:
“那是你七岁前的事了……阿殊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对为师说?”
出现在此处的钟离殊总是有些不对劲,褚师白甚至无法确认眼前人是否就是她的徒儿。
此间如此怪异,就像是某种牢笼,她无法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
钟离殊低下了头:
“可是……大师兄来之前,师父您总是这样做的……”
褚师白抬脚走了过去,是不是真的她徒儿,也许她身上就有答案。
就在褚师白快走到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钟离殊却是后退了一步,收敛了神色,眼神温和了不少道:
“师父 ,我身上脏,徒儿过些天再来看您。”
褚师白刚伸出的手,在触摸到她肩膀的瞬间,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她的手心接住了钟离殊滴落的一滴血,是温热的!
此人,确是她的爱徒,钟离殊。
她握紧手心的那滴血,心情更加沉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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