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猝不及防把褚师白推进了万丈冰原,她觉得血液逆流,骨寒毛竖!
钟离殊一抬手,通天境内,很快出现了令褚师白诛心的一幕——
四周巨大的绿藤缠绕,妖气浓郁,熟悉的环境,让她心底一阵抽痛,是独苏山,是鬿雀的巢穴所在,也大徒儿埋骨之地!她就是在此追杀鬿雀差点身死魂灭……
百子由还是记忆中的温润文雅,一派谦谦君子的端正模样,只不过眉心皱得死紧,鬓角有几根碎发散落,显示了他此刻的焦灼不安:
“钟离师妹,我们必须拦下这上古食人妖物,否则天下大祸将至!”
说完,他径自纵身一搏!
不远处,另外一人负剑而立,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被食人鬿雀一次又一次凌虐,一动不动!
百子由虽说修为化神,但他身体孱弱更擅长经营之道和药理,根本不是鬿雀的对手。
褚师白心神惧裂,狠狠握紧拳头,恨不得拔剑前去,可是这一切只不是通天镜里的投影,她逐渐意识清明地盯向那道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身影——
熬不过半个时辰百子由便倒地不起,他偏着头口吐血沫,不明所以:“师妹?”
钟离殊这才缓缓向他走过去,只见她单手背负而立,举剑直指跟前狼狈不堪趴倒在地的男子,嗤笑道:“呵,连这种级别的妖物师兄都降不住……唯有去死了。”
百子由受伤极重,身上都不是寻常的伤口,甚至黑色的血液带着浓郁的妖气!
若没有援手,他必死无疑!
而朝夕相处的师妹此刻正提剑对准他的咽喉……百子由似乎意外了几秒眼神转为沉痛:“师妹,为何?”
褚师白觉得心头猛地一抽,心下猛跳!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只余半口气息的人,又看向她钟爱的女徒弟,可她神情木然又残忍冷血:“师兄……世间乱不乱,我从不关心,只是师父喜欢人间正道,那我便随她心意做一做……”
“你竟何时变成了这样?”
钟离殊不为所动:“我没变,是你蠢。”
她稍微偏了一下剑芒,便划破了他的胸膛,视若无睹道:
“也许我一开始就想杀你呢?从你出现在香楠峰起的每一日起……有谁能了解我想杀一个人,却不得不忍了这么久?”
钟离殊说得云淡风轻!
褚师白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心如针扎!
百子由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实似的,挣扎着问:
“难道宴时师弟也是你……?”
钟离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师兄一向都是聪明的。可惜了,修为不如人。“
百子由闻言,猛地吸了一口气,吐了一口黑血:
“何至于此……小师弟他年纪尚小,与你无害……”
食人鬿雀在他身后蠢蠢欲动!
钟离殊暼了一眼那只虎视眈眈的鬿雀,那凶残的食人凶兽竟像是畏惧般退了几步远,暴躁地守在原地,却再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是啊,那家伙就没师兄你那么聪明了……天真无邪得很。”
百子由万念俱灰,也许当他发现碧眉峰山顶上花海之下的异样时,就该告知师尊的,那片幽冥花海之下埋着无数的白骨,他查探过后,发现都是妖的尸身便替她瞒下了……
钟离殊漠然道:
“师兄既然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罢?”
“要不是师父随意把香楠峰给了他,我还可以让他多活几日。”
百子由觉得胸口和头颅都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他晕眩得想吐,心里却如同被某种毒液浸泡过般难受!
“你已经有了最大最好的碧眉峰,甚至比师父的万重峰还要大些……为何要执着于小小的香楠峰……”
钟离殊愤怒地打断他:
“为何你们都这样认为?师父原本只是我一个人的师父,她手中就算只剩一个馒头也会只给我一个人,后来某一天,她突然只给我一半,另一半转头分给了你们这些废物……师兄,你说让我如何能忍?”
百子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钟离殊眼眶发红::
“唯有你们统统都不在了,师父便会只关心我一人了!”
褚师白捂住胸口,几乎喘息不过来!
“那日,也是像如此,小师弟出门历练,我便跟了上去——”
是年八月初八,弯月如钩,平平无奇的岐山秘境里。
曾经天真活泼好动的少年痛苦地趴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师姐?你为何杀我?”
钟离殊低头看着那猩红的血液从她的剑锋不停滴落,轻微地皱了一下眉道:
“你可知香楠峰,乃是我与师父二人走遍人间,最初长居的地方?”
“我并,并不知……”
他刚入门三年,他甚至没见过师尊几面,哪里会知晓这些?他原是某凡间小国锦衣玉食的太子,从小被保护得天然单纯,不知世间险恶,却是有一个修仙的梦,他打听过褚师白就是这仙门中一千年欲飞升之人,那他就毅然决然地决定自己的师父就是她了!是他自己找上的褚师白,欲拜她为师。褚师白起初并无意收徒,可是他不死心,为了拜师,愣是从山下到云梦宗山门处九千九百级九十九的石阶一路磕了上去。
如此折腾了一番,也没打动褚师白,倒是惊动了百子由师兄,他从某个宗门杂务中抽身赶来,看见他满身的狼狈,却依然眼神清澈明亮,有着一股天然的赤子之心。
子由师兄对他说:“若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收你为徒。”
他撇了一下嘴道:“我只想做你的师弟,你却想做我的师父!”
百子由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好生有趣,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求师兄指教?”
“我特许你进入云梦宗的藏书阁,你可以自行修炼,若是能自己参透悟道,自行练气筑基,我倒是可以到师尊跟前替你求情!毕竟师尊……她也不收资质愚钝的弟子。”其实百子由知晓自家师尊只是懒,不想管教弟子,但这可不能随便道与外人知!像他与钟离师妹这么省心的,那可是天下少有,她自个儿整天忙着斩妖除魔,不见踪影!
宴时低下头想了一下道:
“若是不能呢?”
“那你便安心做我们云梦宗门下的一名普通弟子罢?当然也可以选择自行离去!”
听闻此言,宴时当下雀跃道:
“一言为定!”
百子由又提了个要求:
“一年为期!”
宴时甚为开心,甚至想也没想过这要求是多么的吹毛求疵,连连点头:“一年为期!”
百子由不过是想胡乱提高门槛,让他一年之后知难而退罢了!
结果没成想,这家伙竟也是个不知打哪里来的修炼奇才!
一年不仅练气筑基!
第二年,还直冲金丹期。
第三年,一跃成为最年轻的金丹弟子!放眼仙门也绝无仅有!
百子由这下可慌了,师尊可还不曾知晓有这么一个野生的小徒弟存在呢。
就在他犹犹豫豫该怎么跟师尊交待时,这位小宴时就在一次除妖任务中崭露头角,出色得就像是腾空而起的太阳,耀眼夺目,愣是闪瞎了所有仙门中人的有色眼睛,纷纷低下高贵的头颅打探这是谁家的天才弟子,年级轻轻,前途无量啊!
甚至诸多猜测中,硬是要踩上云梦宗师祖一脚:
“此子灵根纯粹,万中无一,不出时日,定然修为能超越褚师白那两名弟子!”
“可不是呢吗?仙门中优秀的弟子那可是层出不穷的,哪能都是她云梦宗夺了去?”
“终于是有人能出来压一压她那嚣张气焰了,就是不知是谁家弟子啊?”
“见他似乎穿着寻常的修仙服,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哪个仙门啊。”若是十大仙门如此招摇,早就一眼看到了,哪用现在这样猜来猜去的?
“莫非又冒出了什么厉害的新小仙门?”
就在众说纷纭中,终于传到了百忙之中的褚师白的耳朵里。
不,就是某个死对头的仙首老头,日常互相看不顺眼那种,极其刻意兼故意地跑到她面前显摆这名叫晏时的弟子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天才,不日修为将超越云梦宗,话来话外针得她浑身不舒服!
于是,她带着浑身的不舒畅,终于忍不住问了百子由一嘴:“这位被天下仙门吹捧的天才弟子到底是谁家的徒弟?”
她之所以问起,全然并非如那些老头猜想的那样,勾起了她的嫉妒攀比之心,而是,奇怪的是似乎就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宗门?这也太古怪了!云梦宗师祖只知道向来世事反常必有妖啊!
然后,她就瞅见自家大徒儿足足愣了一炷香之久!
百子由那一刻的神情古怪到了极点,甚至一脸的如释重负,仿佛每一根毛孔都在说:“师尊,徒儿就等着您问起这个呢!”
“如何?”褚师白忍不住也被他吓住了。
百子由不由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是这样的……师尊您觉得,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的徒弟呢?”
云梦宗师祖一拍桌子:
“绝无可能!”
本师祖的徒弟拢共就两个,她难道还会老糊涂了不成?何时自己在外偷偷野生了一个徒弟来?
百子由脸色一热,尽量假装一脸波澜不惊地道:“那……师尊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此人最近炙手可热……看在他这么努力优秀的份上……”
“不是,他努不努力,优不优秀与我何干?”
褚师白微蹙了一下眉头道:“我能考虑啥?莫非还要我厚着脸皮跟别人讨要徒弟不成?”
百子由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只要师尊答应,他就是您的亲传弟子无误!绝无其他人敢置喙!”
哦?
褚师白微眯凤目:
“难道他要叛出原来的师门不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断然不可!”
看来他原先拜的宗门很有可能就是个没啥名气的小门小派了,别说她不愿意夺人所爱了,这种爬墙的事对他本人名声也不好!
就算原先的门派有多么的不堪,能把他培养出此等修为,也应是举集宗门之力,怎么可以转头拜他人为师了呢?想他们云梦宗就有一条凡叛出宗门者,需受雷刑四十九道,几百年来就没有弟子敢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百子由不得不硬着脖颈:
“不不,他正是云梦宗的弟子,您这些年太忙,许是忘了……”
云梦宗何时收了这么出色的弟子她竟懵然不知?
褚师白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盯着底下坐立不安的大徒儿气定神闲道:“我忘啥了?我怎么忙也不可能忘记自己收过这么大的一个徒儿?百子由……不如你提醒提醒师尊我?”
百子由轻咳了几下,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师尊,徒儿错了,但他真的很可能正是您的小徒弟……”
褚师白挑眉轻笑:“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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