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皮村往事(一)

胡胖子怪笑一声,直接把他强拖到了池子边,手掌掐住他脖子,边掐边骂:“你这个晦气东西,害得我刚刚被耗子咬,还想跑?今儿就没打算放过你!”

“你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我们今天就想验证一下,如果你是脏东西,把你解决了,是帮大家解决掉一个祸害!你以为我们真想和你玩?”

黄伢子面面相觑,有些害怕地问:“真在这里动手?”

“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怂什么?他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管。”胡胖子招呼着:“你们过来,给我擒住他的手。”

黄伢子点头,分别按住了陈鹤年两侧的手,胡胖子脚一跨,直接坐在他腿上。

陈鹤年这才明白,这几个人叫他上山是不安好心。

胡胖子在笑:“你个小瘪三,老了就和你爷爷一样是个老鳖三。”

“你骂我爷爷!”

陈鹤年皱起了眉毛,他被擒住依然火冒三丈,脑袋一顶,天灵盖直接撞在在胡胖子脑门上,可胡胖子纹丝不动,反而掐紧了他的脖子,把他脑袋按在泥巴地里。

陈鹤年有些喘不上气了,那胡胖子脸色狰狞,他这是要在邪山上杀人。

陈鹤年奋力瞪着腿,泥巴踹进了池子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时,池子突然有了动静,陈鹤年瞥见一双手从水里伸了出来。

“鬼……”

陈鹤年费好大劲才说出这个字,可胡胖子压根没听。

刷地一下,那双手就稳稳地抓住了胡胖子的腿,胡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陈鹤年身上滑开,直接被拽进了水里。

好快。

陈鹤年喘了口气,冷静下来时,那池子表面只能看见细微的水波。

“我,我好像看见一只手冒出来了。”

黄伢子们捂着嘴,脸顿时被吓白了,“真…真是脏的!”

他们这回儿相信陈鹤年的话了。

陈鹤年揉了揉自己被勒红的脖子,他把吓惨了的黄伢子推开,自个站起来。

水里没有别的动静,但没过一会儿,就传来胡胖子的声音。

“救我!黄伢子!陈鹤年!快救我!”

“我要死了,快救我!”

黄伢子们捂着嘴,哆哆嗦嗦地往水里看。

黄伢子在水边喊了一声,“胡哥儿?你还在么?”

他们的话没有回应,水面又开始冒白泡,一团黑水藻似的东西浮上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人的头发。

胡胖子的头发可没有那么长,有东西正从那池子里爬出来,是一双手,把胡胖子拖下水的手,烂皮包着骨头,还传来一声胡胖子尖叫的声音:“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做鬼不会放过你们——!”

“有,有鬼……胡哥儿淹死了,胡哥儿死了!”

“完了完了,胡哥儿没了,俺娘会打死我们的。”两个黄伢子被吓傻了,他们大喊着,摸爬打滚地往前跑,却发现,陈鹤年没了踪影。

陈鹤年早跑了,人怎么可能在水里说话呢?他撇下其他人想找原路下山去,可却被野草迷了眼,面前的地界一点也不熟,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腿已经酸了,喉咙也很痛,火辣辣的他大口喘着气,脸蛋更红了。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身后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又传来一阵动静。

“黄伢子?”

陈鹤年希望是黄伢子,可他大概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人,来的是当初离开的黄皮子。

好几只,个头大,立在他面前,跟人眼睛似的盯着他,还流出了口水。

原来那只跑走的黄皮子是去叫自己的同伴了,陈鹤年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黄皮子挡住了他的路,大眼睛跟一双双小眼睛面面相觑,他开始往后退,可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那手冰得他肩膀发抖。

陈鹤年猛地回头,背后的野草丛长得个个像稻草人,人影恍惚,风刮过来,他听到了笑声,是黄皮子在阴森森地笑。

再一眨眼,草丛里就出现一个人影,黑漆漆的长发撞进陈鹤年的眼睛里,这是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她浑身**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尸气,不是人,是鬼。

陈鹤年认得那只手,是刚才拖胡胖子下水的鬼。

陈鹤年被她桎梏,僵硬着身体动弹不得,他这下没有办法了,鬼会勾人的魂,他要是回不了家,他爷爷该怎么办?

女鬼的头发落在他的肩膀上,她嗅了嗅陈鹤年,没怎么碰他。

鬼是没有呼吸的,也没有温度。

陈鹤年没觉得疼,那女鬼只是抬起手,泡白腐烂的手指稳稳地指了一个方向。

随后,女鬼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刺鸣声,与之对应的是黄皮子的叫声。

她的身影从陈鹤年跟前一晃而过,扑过去,直接和黄皮子撕咬在一起。

方才萦绕在陈鹤年身上的冷气不见了,他不敢逗留,撒腿就跑,女鬼似乎是在帮他?他大胆了一次,顺着女鬼指的方向跑,摔了一脚自己滚下了坡,滚到底,他及时捂住了脑袋,也晕得眼冒金星。

但陈鹤年总算松了口气,他躺在乌肚子的叶子上,爬起来,抬头一看,邪山的迷障变浓郁了,他赶紧穿过草丛,离开了这鬼山。

陈鹤年浑身脏兮兮的,刚还摔疼了,他根本不敢停,灰头土脸地往家里赶,走的小路,路上没遇见人。

半道上他听见叫唤:“陈小年!吃饭咯!”

“陈小年!”

“……”

“陈小年,你跑哪里去咯?!还不快回家咧!”

能叫他小名的只有他爷,陈鹤年立马扯着嗓子回了声:“爷爷!”

他飞快跑过去,等人接近,陈爷子瞧见了,上来一把抓住他:“你跑哪里去了?”

“还弄得个泥猴子样。”

陈爷子用手抹掉了他脸边的泥巴,他没有生气,问道:“到吃饭的点了还不长记性,跑到哪里去玩了?”

陈鹤年眼睛一瞥,回:“没去哪儿。”

“咋了,干坏事嘞?”

陈鹤年一心虚,陈爷子就看得出来,于是抓住他不松手,还仔细地盯着他。

“你……你!”

陈鹤年没藏多久,陈爷子看见他肩膀上的青白灰,顿时脸色一变:“尸气!怎么会有尸气?”

他大惊:“你去邪山上了?”

陈鹤年麻溜地点头。

“你个愣怂!”

陈爷子的怒气吹起他的胡子,这可把他气坏了,一把揪住陈鹤年的耳朵,“我不说过嘛,去不得,去不得啊!你咋个情况还不晓得嘛?”

陈鹤年被揪住耳朵,来不及认错,陈爷子已经开始大手抽着陈鹤年的屁股,陈鹤年啊啊叫了两声,最后受不住疼,把爷爷推开。

“我不是故意的!”

陈鹤年憋着眼睛里的眼泪,抿着嘴说:“是他们说的,只要我上山才愿意和我玩!所以我才答应的!不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我只是想找人玩儿!”

“还有谁?”陈爷子一愣。

陈鹤年扭过去,不管他爷,自个撒腿就跑回屋子里去了,他家里不是棺材就是做棺材牌位用的木头,看着心里就不舒服,他踹了棺材一脚,可是脚又疼,自个后怕着蹲到角落里去。

陈鹤年咬着牙,他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跟着一滴滴地往下掉。

他是鬼投胎。

陈鹤年还没出生,老汉儿就死了,他娘做了三年的寡妇突然怀上他,陈爷子自然知道儿媳妇的德行,便立马给这胎算了一卦。

死相,鬼胎,陈爷子便当是哪个孤魂野鬼投进了儿媳妇的肚子里,儿媳妇想生,那就算他陈家的种儿,可下胎之际,却是在阴年阴月阴时。

陈鹤年生下来,他娘就没了,少阳太阴命,他的血肉注定会招惹阴邪垂涎,为了不让他被恶鬼吃喽,陈爷子让他从小穿寿衣,睡棺材,装死人来骗过阴鬼。

五年,他没踏出过房门。

村里人都觉得他是个死人,不人不鬼,碰着要嫌晦气,避之不及,他爷下地,他就一个人在旁边卷草玩。

陈鹤年不想玩死人的东西,也不想和死人玩,他爷做棺材给死人送葬,他从不掺和,这不,遇到了胡胖子,同样是村里的娃,怂恿了两句,就跟着上了邪山。

陈鹤年想着,眼眶通红,一边吸着鼻子。

“小年,小年。”

隔了一会儿,陈爷子追到屋里,他赶紧把门一关,走到陈鹤年面前,“爷爷不打你了,别生爷爷的气好不好?”

陈鹤年将头一扭,赶忙把眼泪给擦了。

陈爷子跟着哄道:“是爷爷错了,爷爷太着急了,到爷爷这里来好不好?”

陈鹤年这才往他爷面前挪了挪,陈爷子一把他抱了起来,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顺带擦掉了他脸上的鼻涕。

“你告诉爷爷,山上都发生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东西,上去了几个人,还有谁啊?和爷爷说清楚。”

陈鹤年不知道黄伢子下山了没,但他大概能确定一件事:“胡胖子死了,他被抓进水里没出来。”

他能记住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这倒霉催的死孩子!”陈爷子听了,简直气得发抖,如果胡胖子在这,他肯定要往胡胖子脸上肥肉来上两闷棍,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骂坟也没用处。

陈爷子叹了口气,摸了摸陈鹤年的脑袋:“没事啊,爷爷在这,先去把饭吃了。”

陈鹤年回屋里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今天的饭他嚼得索然无味,没吃完,他家大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对方来者不善,几乎是用砸的,动静很大,他爷孙俩立马放下了筷子。

“快开门——!”

陈爷子一听,那是胡瘸子的声音,一定是为了胡胖子来的,他走过去打开门。

陈爷子没叫陈鹤年出去,陈鹤年就藏在门后边,悄悄探着脑袋往外看,来的人正是胡胖子一家,就连胡胖子也正好好地站在门前,冲着陈鹤年他们,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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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皮村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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