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慈当日拒绝于他,原以为让他颜面尽失,就算后来救她出水是出于品行难得,但心里也该恼她才是,怎还会来府中?
“元慈,快来见过武安王,当时落水可是武安王救的你。”在两人面面相觑间,率先开口的是不知情的沈仲稔,见她来了笑着招呼道。
沈元慈嫣红的嘴唇随着眼珠子一颤微微上扬,原本平静的面容立刻换上得体的笑颜,她缓步上前行肃拜礼:“妾谢过武安王救命之恩。”
“几日不见,沈女君别来无恙?”
周景燊的眼神再次掠过面前站立的女子,她今日似乎是精心打扮过,比往日在太学中见到的模样还要娇美,愈发惹人注意些。
而她身着浅碧色深衣,清新淡雅自有一股轻灵之感,可美中不足的是人相较从前瘦了一圈,周景燊星眸微眯,显然有些不满。
昭宁让人送补品过来时,他私下也偷偷添了些,怎么还会这样瘦。
沈元慈稍稍抬头:“妾近日在家中休养,现下已无大碍,有劳王爷挂心。”
她原也是要当面感谢的,虽然如今心下对周景燊这个人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救命之恩还是分得清的。
“无妨,举手之劳,女君不必挂怀。”周景燊的语气轻飘,修长又带厚茧的手指捻着桌上的杯盏盖,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模样。
而后又与沈仲稔聊起来,一如往常。
此时交谈中父亲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和声笑道:“瞧我这记性,谈着谈着差点忘了王爷来访的目的。”
“当日将书借与王爷,下人整理时将有一册落下了,元慈你对书房格局最是熟悉,且将书找出来。”
听到父亲的话,沈元慈心中如释重负,父亲与周景燊交谈,她现下心情不佳不便开口,但坐在一旁又无所事事,还不如找书来得轻快些。
沈元慈将房中的书库打开,室中灯盏逐一点上,沈仲稔的书库十分大,中间隔开分为两室,每面靠墙皆有一书架,下方则是装于箱中的纸书,史书、文学、传记皆有。
《风物志》乃沈仲稔毕生心血,十分珍视,避免纸张受潮,故放在上口通风处。明明都分类有序,为何下人还会在整理时将书遗漏,定是放错了位置,沈元慈摇了摇头,真是太粗心了。
偌大的书库中只有书本放置在柜箱的声音,一阵起、一阵落,偶尔还能听到室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声灌入耳。
方才人多时还不觉得心中惆怅,如今一个人独处倒是清净了,可为何觉得烦闷起来,脑海中又逐渐被陶蔺与清惠公主订亲之事侵袭,鼻子有些发酸起来。
沈元慈心不在焉地整理书籍,丝毫没有察觉到上方有一本书即将滑落。
她发现得慢,直到一道不合气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书拍落在手掌上响起的清脆声,将她的思绪陡然拉回。
沈元慈诧异之下朱唇微张,猛然回头。
竟是那一张眉眼疏朗的脸闯入眼眸,他就站在身后离自己十分近,室内灯火通明照得他的脸清晰明亮,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最是那双剑眉下的桃花眼映着烛火之光熠如星辰。
“你就这样走神?连书掉下来都没发现?”周景燊抬手将书递到她面前晃了晃。
他为何会来这里?
蓦地,沈元慈对于周景燊出现在她面前的事怔了一下,随后将书接过,语气低低:“谢过武安王。”
又是“谢”这个字?
周景燊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笑,在这安静的书库里十分入耳:“似乎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在道谢,沈女君博文多识,可还有别的说辞?”
“王爷屡次救助,我深感于心,为表诚意与礼节,自当言谢。”沈元慈那双漆黑明澈的眸子干净透明,一桩事归一桩,她不觉得反复言谢有什么问题。
谁知却换来的是周景燊的一声低笑,两座书柜之间过道狭窄,他本就离沈元慈不过一掌距离,此时微微低头便能对上沈元慈的脸,他的声音低哑却又掺着几分缱绻:“言谢有何用处?不如行动来得实际,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声音几乎是贴着沈元慈的耳朵进入,传来的酥麻令沈元慈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温热的气息探在沈元慈娇嫩的脸颊上,几乎要将她烧灼。
沈元慈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语无伦次,声音嗡嗡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的脑子差点反应不过来,但身体还是出于本能往左方迈出一大步企图躲开这个危险的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始作俑者就迅速抽身懒散地靠在身后书柜上。
令沈元慈有些错愕,他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这个表情却被周景燊捕捉到了,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里噙着笑意:“我不过是逗你玩的,不必当真。”
可偏偏是他这种态度,成功激到了沈元慈,心中才将惊慌定下深吸一口气,便朝他正色道:“王爷想要逗人寻开心可自行去找别人,我并不喜欢这样。”
“我虽是在逗你,可说的也是真心话,喜欢的是你,为何要找别人?”沈元慈话音刚落,周景燊就迅速回答。
他怎么说得越来越直白了,怎会有将“喜欢”二字挂在嘴边随意说出口的人?沈元慈有些无奈,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看来上巳那日他还真算是收敛了……
既然这样,沈元慈和他说话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我以为原先已同王爷说清楚了,王爷又何必再到我面前说这些话。”
等来的确是周景燊的言之凿凿:“你那日拒绝我,搬出的是陶蔺,可如今他将要为驸马,这等理由便不成立。”
沈元慈当然知道陶蔺将做驸马,心中正难受得紧,还用他再来多说一句挖苦吗?
这是她现下的软肋,说到痛处,沈元慈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可声音却依旧坚韧:“当日我拒绝王爷不留余地,所以王爷是今日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她日升才知晓陶蔺与清惠公主订亲,周景燊就在日仄出现了,这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周景燊是有意前来。
周景燊舒展的眉头拧了拧,他怎么可能是来看笑话的?一抹淡淡的忧愁染上她的眉梢,似蹙非蹙,有几分苍白无力。可眼神暗淡却又透着隐忍,周景燊在漆黑的夜幕中看到了一点星光,微小但又坚定。
这些也无不触动着周景燊的心,看到她这副失落的模样,周景燊突然觉得没办法再吊儿郎当起来。
他板正身姿站在她面前,语气难得有几分正经:“我喜欢你,便不会这样小气与你计较,但也没那么大度轻易放弃。没了陶蔺,你可还有别的理由拒绝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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