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眨眨眼，温热从眼眶里滚落。刺痛的双眼在劳伦兹和爱丽丝从房间里退出去，他们的父亲咳嗽着轻笑地附上戈尔德身躯时变得模糊。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旋转。而后突然，某种冰冷的清香出现了。
伴随着脑海中突兀的空白，她眼睑一重，像是被人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般。
一个柔情肆意的轻缓抚摸。
却带出更多热泪。
多洛莉丝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对来人的亲近，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与珍视。她落着泪从记忆中抽身而出，却不知道该如何睁开眼去面对。
然后她听到戈尔德的声音。
“她知道了真相。”
触摸在她眼皮上的力道一顿，接着是劳伦兹的声音：“是吗。”他似乎一点都不为所谓的真相动容，“挺好。”
戈尔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周遭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让多洛莉丝止不住颤抖。
“你会死。”
平静的，高高在上的语气，戈尔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款游戏通关最后的那道电子音，那道冰冷的“Game Over”，“虽然有点迟，但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多洛莉丝哭得更厉害了。
她没空去思考戈尔德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劳伦兹哭，还是因为戈尔德那暗含悲悯的话而落泪。
戈尔德明明该高兴的。
可声音里却没任何畅快的意思。
她没听到劳伦兹的回答。
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他似乎沉迷于看她落泪，而这种宛如实质的沉重视线渐渐让她止住哭泣。冰冷从眼角一触即离，是劳伦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他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多洛莉丝听不懂的话：“你后悔过吗？”
“……什么？”
“我不后悔。”
“——”
狂风四起又猛地消失，多洛莉丝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属于戈尔德的怒火。他在劳伦兹面前好像总是会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但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夸张，因为多洛莉丝并没有见过戈尔德失去理智的样子。
哪怕是回忆中那个年幼的他。
绝大部分时候也是冷静的。
想到这，多洛莉丝又感到心酸。
她终究还是没办法去谴责戈尔德抛下爱琳和她的行为，特别是知道了一些事之后。说到底，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如果真是这样，他当时的离开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吸血鬼……
多洛莉丝忽然眼前一黑。
接着周身一轻。
她没反应过来，害怕的情绪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多年的亲密接触让她根本生不出任何排斥劳伦兹的情绪，哪怕是可能已经知道了所谓真相的现在，多洛莉丝也无法自抑地，将自己缩进他的怀里。
冰冷，但亲近。
戈尔德没有拦他们。
多洛莉丝缩在劳伦兹怀里被带着往外走，她双手环在胸前，一条有力的冰冷手臂牢牢贴着她的后背。她侧头，将脸埋在吸血鬼的肩膀处，呼吸间，尽是吸血鬼身上淡淡的青草冷香。
对于自己这种逃避行为，她既厌恶又执着。
厌恶于一动不动浑身僵硬，执着于即便清楚她无法永远躲避也不肯改变。
只要不睁眼。
没人能逼她面对。
但是多洛莉丝很清楚，她无法不面对。
多洛莉丝听到了逐渐靠近的巨大雨声，还听到雨中传出的粗喘和低吼，还有拳头或□□相撞时发出的沉重碰撞声。她脑海中刚对这个声音产生一点疑问，打向后背和脖颈的雨水便已经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冻得她刚一哆嗦，耳尖就传来刺骨的柔软轻触。
劳伦兹放低声音问：
“冷吗？”
多洛莉丝僵住。
虽然知道装睡不能瞒过劳伦兹，但她没做好要回应对方的准备。可是悬在耳尖上面的触觉没有离开，从衣领灌入的雨水也越来越多，带着要将她淹没的架势，拖着她浸入黑暗。
“……冷。”
在耳尖的触觉往下移动的瞬间，多洛莉丝妥协了。
说害怕倒也不是，但她知道如果是现在的劳伦兹，一定会等到她回答为止。这是这些年来，他对她在态度上最大的变化之一。
也是他们判断他越发受诅咒影响的依据之一。
多洛莉丝还是没睁眼。
她死死闭着眼，将脸用力压进劳伦兹的肩颈，以躲开那个亲昵挨着自己耳尖的嘴唇，却没想到下一秒——
嘭！！！
多洛莉丝吓得一抖，劳伦兹也在须臾间压住她后脑勺，抱着人后退一步：“艾斯特。”他开口唤道，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用力。
“停下。”
戈尔德的声音同步响起。
空气凝滞一瞬，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流动。劳伦兹抱着多洛莉丝没有动弹，但刚才还能清晰听见的打斗声消失了，接着是两道颇具压迫力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多洛莉丝两侧。
准确来说，是劳伦兹两侧。
而多洛莉丝的嗅觉何其敏锐，把独属于爱丽丝的甜香，艾斯特与劳伦兹如出一辙却更加浓郁呛人的清香闻得一清二楚。她悄悄睁眼，半眯着的眼睛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她又闭上眼。
所有的感官开始消失。
多洛莉丝猜想自己正在失去意识，但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疲惫到极点的逃避现实，还是因为亲近吸血鬼——是的，哪怕是现在，她仍然愿意让他们成为她心中最亲近的对象——的到来而有所放松。但她想大概率是因为前者，因为如果真的放松，她早就应该在劳伦兹出现的那一刻，就晕死过去。
多洛莉丝迷迷糊糊动了一下，企图给自己找一个更适合睡过去的姿势。恍惚间戈尔德说了句什么话，没听清，可劳伦兹那句“谢谢”却清晰得让人鼻尖发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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