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坐在洞口，寒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回头看躺在洞内的两人。
林恩蜷缩在火堆附近借着余温睡得正香。
而那位同路人莫文则睡得不太安稳，他眉头紧缩眼皮颤动。
萧平取出水壶喝了一口，莫文的表现总是给他一种异样感，但是他刚遇到对方时就伸出精神触须探测过，对方确实就是普通人。
“唔……”一声异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看见莫文的身体颤抖着，断不成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莫文的肩膀。
“莫文？”他低声问道。
在他的触碰之下对方一动，没有转醒，眼泪流得更凶，顺着眼角不断滑落。
莫文正沉溺在久远的梦境里。
塞缪尔·莫泽站在高台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场上的训练者。
路德维希站在训练场中央，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新兵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位以压倒性优势通过顶级体能检测的青年。
“一个中了基因彩票的幸运儿。”他低声自语，像是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两个月前，帝国皇帝的命令言犹在耳：“调查他，莫泽，我要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S级领袖出生后的一切。”
要他说，皇室真对基因和后代太过于执迷，一个刚觉醒的普通学生就能让他们如此失态。
塞缪尔·莫泽查看终端上的加密成绩单，就没一科分数是超过65的，绩点将将足够毕业。
在帝国皇家第一军校都属于吊车尾。
这样的人，有什么调查的价值呢？
塞缪尔无趣的调出路德维希从出生到现在的生平资料。
父亲是赫尔曼元帅部队里无数个小军官之一，母亲更是平凡普通，图书馆管理员。
路德维希从小到大的社交圈子更是小得可怜。
塞缪尔甚至在想，这位神的宠儿，该不会小时候是一个自闭症患者吧。
然而，当他翻到路德维希军校前的成绩单时，却挑了挑眉——路德维希就像早就觉醒了，有意识地在减少存在感。
第二天清晨，路德维希被传唤到塞缪尔的办公室，他站在塞缪尔面前，看不出什么情绪。
“从今天起，你的训练量增加百分之三十。”
塞缪尔头也不抬，看着屏幕。
“哦，差点忘了，每天再额外增加两小时战术模拟，每周一次实战演练。有问题吗？”
路德维希微微皱眉，这训练量已经远超同队里的其他人，“没有，长官。”
“很好。”塞缪尔终于抬头，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在我这里，S级不代表特权，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你是S级，你需要承受更多才公平。”
那时的塞缪尔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不过是基因彩票的幸运儿，凭什么得到如此关注？
他刻意刁难，想看看路德维希能撑到几时。
塞缪尔想尽办法增加训练强度，调出远超于普通新兵的难度，甚至故意安排最棘手的对手给路德维希。
但路德维希每次都照单全收，出乎所有人预料地完成。对方拥有无穷的潜力。塞缪尔目光追随着场上矫健的黑发身影。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
塞缪尔警示自己，注意力却越来越无法从路德维希身上移开。他开始情不自禁地观察分析他。
一个月后，路德维希与雷欧爆发了激烈争吵。
塞缪尔看到他接了高危任务，头也不回地离开营地。
“冲动。”塞缪尔冷哼，但手却调出监控报告。
小队遭遇了小批虫族，但异能者们都不知为何竟然任由虫族宰杀，情况很不对劲。
“准备搜救队。”他调度着能调度的人力，“第十九小队失去联系。”
搜救艇队出动，塞缪尔盯着下方越来越近的丛林，这不是他第一次救援其他人，但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这片地域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塞缪尔下令：“小心点，仔细搜索。”
然而，他们还没走多远就遭到虫族的袭击。蛰伏在密林间的虫族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带来的领袖和族裔们却发现这里竟无法使用精神力！
失去精神力的加成，异能者也不过是普通人类。
虫族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屠戮着他们，享受着送上门的盛宴。
就在塞缪尔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路德维希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包围塞缪尔的虫族。
“塞缪尔长官？”路德维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您怎么在这里？”
塞缪尔勉强站起来，“你们的信号突然中断了，我带队来确认情况，没想到这里竟然无法使用精神力。”
“这里有异常，他们都……”路德维希顿了顿，匆匆拉起塞缪尔，“跟我来，有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躲进隐蔽的山洞，路德维希熟练地用藤蔓和枝叶掩盖了入口。塞缪尔靠在岩壁上，感受着后背伤口的抽痛。
“您受伤了。”路德维希检查他，从藏在洞内的医疗包取出绷带。
塞缪尔想说点什么，但疼痛让他只是点了点头，任由路德维希动作。他惊讶地发现路德维希处理伤口的手法异常熟练。
“从哪里学的？”塞缪尔忍不住问。
路德维希没有抬头，“小时候经常受伤，自学了点。”
塞缪尔想起档案里路德维希有过一段时间被其他孩子当做异类的简短记录，突然感到一阵不适。
塞缪尔并没有随身携带太多物资，只有一些应急饼干。
“得找些吃的。”路德维希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塞缪尔刚想反对，但伤口的疼痛让他作罢，他看着路德维希十分灵活地探出遮蔽物，又仔细地复原。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窸窸窣窣，路德维希拎着两只绒尾兽进来了。
塞缪尔看着路德维希生火处理食材，动作十分娴熟，又摸出两个小瓶子，塞缪尔终于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调料。”路德维希晃了晃瓶子，“之前自己磨的。”
塞缪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随身带调料？”
路德维希嘴角上扬，“总是有备无患，长官。”
火光跳跃在路德维希专注的侧脸上，塞缪尔看得有些出神。
烤肉的味道四散开来，那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辛辣呛鼻，却让他忍不住好奇。
路德维希递给他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绒尾兽，“尝尝？”
塞缪尔看着撒上可疑红色粉末的肉块，有些不敢下口。
路德维希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记仇，想将他毒死吧？
路德维希挑了挑眉，也不勉强，自己撕下一块腿肉，吃得专注而满足，嘴唇被辣得微微泛红。
看路德维希满足的摸样，塞缪尔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味蕾传递到神经，紧接着他措不及防被辣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那双总是算计精明的狐狸眼，此刻盈满了水光，竟露出几分难得的无辜和幼态。
路德维希忍不住笑出声，可算是让他出了一口气，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位坏心眼的塞缪尔·莫泽长官，总是刻意为难他给他加训。
塞缪尔想维持尊严，但又被辣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对方。这反而让路德维希笑得更厉害了。
“给你水。”路德维希递过水壶，眼神中的笑意还未褪去。
塞缪尔猛灌了几口水，终于能开口说话：“你故意的。”
“只是没想到您这么不能吃辣。”路德维希耸耸肩，自己撕下一大块肉，吃得津津有味。
塞缪尔看着年轻人享受的样子，又小心地咬了一小口。这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竟在麻辣里吃出些过瘾的感觉。
他们各自吃着手里的那份，塞缪尔视线扫过路德维希，发现对方吃东西时会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只满足的大猫。
不知为何，塞缪尔竟然觉得这样的路德维希比起在部队里更加鲜活。
吃完后路德维希仔细熄灭火堆。夜晚寒冷的温度袭上来，塞缪尔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温度还会下降。”路德维希检查好了洞口，“我们得靠在一起保暖，否则撑不过今晚。”
塞缪尔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体温，莫名地让他安心。
“我守上半夜。”塞缪尔说。
路德维希没有反对，像是累极了，很快沉沉睡去。
塞缪尔脑海中思绪纷乱。
明明他最厌恶的就是年纪轻轻觉醒成高阶异能者的人。为什么却对路德维希这么在意？
向皇帝汇报的报告该怎么写？
他似乎对监视对象产生了超出任务需要的兴趣。
正当塞缪尔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候，背后的观察目标动了一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像是在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塞缪尔全身僵硬，心跳加速，任由路德维希的脑袋靠在他后颈上。
他没有推开。
现实中，莫文的泪水淌得更凶了。
梦境美好得让他心碎，他不想醒来。
小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加训，趁机报复一下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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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困境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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