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光瞬间熄灭。
周梨重重地闭了闭眼，满脑子被五个字所充满，简直是在原地渡劫。
怎！么！
又！是！他！
阴魂不散也就罢了，周梨全当没看到，可这次和往常都不大相同。吐槽秦婉曦是她和白蔚棠之间的事情，被齐言听了去也无所谓。
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
齐言这性子不说九成，八成不会向秦婉曦告发。
真?空气人。
她知道齐言是不会给自己找事的人。
“摸清了齐言的脾性，那这次应该也好办吧？”周梨安慰自己，喃喃道。五指握的手机传来几声震动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发的。
狗都嫌：【话说回来，还是谢谢你帮我支开她。】
周梨气笑了，单手打字：【谢我？你不会今天吃错药了吧？】
她实在难以想象到，视金钱为底线、以学习为辅助的冷面高中生齐言，且多次和她有过过节，还能心平气和地说——
谢谢她。
事情发展超出预料范围，怀疑齐言是不是被夺舍了。周梨心道。
周梨原地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了个所以然：【我这次仅仅是针对于秦婉曦和我们这边的交集，如果她堵了你，你明明可以将她拒绝。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还是说，
齐言……害、害羞？
很快周梨被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
她果真是被这几天的事情给吓傻了。
天塌了估计面瘫死装哥都不会害羞……周梨忍住笑，【你不会是害羞吧？我的天！】
狗都嫌：【……】
周梨：【别急，让我笑会，我真的是想象不出来你这样坑爹又坑娘、不近人情的人，居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梨撩了一下搭在脸颊边遮挡视线的发丝，手指在屏幕键盘上打字：【也对，秦婉曦那个狗皮膏药性格，估计在大街上也会死缠烂打让你答应。】
画面太猎奇不敢想象。
谁知下一秒面瘫死装哥发来消息：
狗都嫌：【我不好拒绝女生。】
白色消息框叮咚一声呈现在周梨手机屏幕中，语句映于玻璃般泛着水光的眼睛，周梨看到后倒是没有着急回应，抛开温柔的想法，去追究现实。
周梨：【啊？你怕秦婉曦啊。】
狗都嫌：【不怕，只是不喜欢，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让对方不那么尴尬。】
齐言在周梨心中的刻板印象向来是黑到底的，什么贬义词都往他身上贴个九九八十一遍。如今和他短暂地聊了几句，倒是……
倒是，
没有想象中的，
那么坏嘛。
不管秦婉曦人品好坏，仅仅从这件事来说，齐言还懂得从女生的角度来思考。
周梨连自己都没发现唇角含笑，浅浅地点了点头。随后改了下齐言的备注，改为正常名字。
周梨：【行了，联系人找错了，我得去哄一哄炸药包大小姐了——】
发送完毕。
齐言：【先办好自己的事，今晚关于你成绩的事情已经发酵到校园论坛上了。】
齐言：【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周梨咬着唇，“什么嘛！嘶——这话听起来怎么真的像是我干的？”
周梨快速打字辩解：【如果我说我是被造谣的，你相信吗？】
齐言：【信你。】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有似乎在情理之中。
冥冥之间，周梨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周梨握住手机：【好！】
返回到最初的聊天记录页面，周梨也截图了聊天记录当作保留证据，同时白蔚棠还在轰炸消息，她点开联系人。
十五分钟前。
白蔚棠：【？？？】
白蔚棠：【你在干什么啊周梨？死哪去了？你这个时候不会还在睡大觉吧？手机关静音了？】
白蔚棠：【行你返校后别来找我玩了，我寻思你估计把我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了。】
周梨见状扶额，又不能把发错消息的事情说给白蔚棠听。保不准两人再次见面时，白蔚棠又有拿捏她的小点子了。于是周梨立马服软：【我来了大小姐！别气啦别气啦生气伤身体！】
白蔚棠：【你是真不怕她们那些人举报啊！不管是不是成立，都会对学分有影响的！】
周梨眯起眼眸，卧室里灯光显得惨白，她胳膊肘抵在床边，时间一长生疼，托起枕头垫在下面，指尖按下语音键，语气毫不关己，甚至带有一点笑意，“可是——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证明呢？”
白蔚棠被问住了，久久没有回复。
没有做过的事，本质不需要证明你没有做。
周梨回过头去，简简单单的桌子上摆满了书籍，桌面上的学习资料笔芯摆放的井然有序。很快周梨找出了一块空地放上笔记本电脑，登上校园论坛，纤细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屏幕荧光反射/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
拨动鼠标，大片大片带着恶意的文字映入眼帘。
周梨先是有点难过，后来思考了下没必要为这些虚假的谣言而难过，于是关掉网页，返回到游览器页面。
整个身子坐在椅子上的周梨原地发了会呆，窗外中的香樟树枝叶摇晃，带着初秋的丝丝凉意，在月光流动中静静呼吸。
凭心而论，这是周梨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如此大动干戈的场面，而且是针对她一个人。这次的考试的重要性老师们强调的不是一星半点，每次上课都要重复一遍加深学生们的重视。由此可见，在外人眼中，她这次“成绩造假”几乎成为了所有考生的眼中钉。
返校后又不清楚面对的是多么严重的情况。
而此时此刻，周梨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坚定有力、令人深信不疑的两个字，与认知中熟悉的嗓音重合。
——“信你。”
毫无疑问，成了她的底气。
——因为信你，所以无畏。
当天夜晚下了小雨，周梨再次睁开眼便迎面吹来凉风，裹挟着丝丝雨意，略微潮湿的泥土气息从窗外挤进房间。她很早到校，班里同学的反应十分明显，清一色受到了同学群舆论的影响，看周梨的目光中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啧啧啧，就是她啊……这件事差点传到外校那里，坏了我们一中的名声。”
“不知廉耻，放心吧我朋友老早就蹲在年级办举报去了。”
“……”
“蹲点举报？这么闲的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周梨刚进班就听到白蔚棠一边悠闲的整卷子，一边开口呛人。
“你是她朋友，当然去帮她说话咯！”
“对啊我是周梨朋友，你们自以为做了极其正义的事情，指责她人，难道就能让你们一步升天保送清北？想屁吃呢，白天做大梦都不带这么逆天的。”白蔚棠继续阴阳怪气，“不该管的就别管，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人，这不是校园暴/力这是什么？”
“还扯上霸凌了都，我们这是为了公平起见，再说了为什么这么多考生没事，就周梨偏偏有人揭穿？”
正在值日整理讲台的学生又想回嘴，周梨刚好上前拿起黑板擦拍了拍，满面粉末呛得那人怼不开口，只好怒视对上周梨的眼睛。
“咦？我只是擦个黑板而已，为什么这么多同学没事，偏偏就你吃了一黑板灰？”周梨套用面前的男学生受害者有罪论公式，双重反击。
“你……！”
“我？”周梨指了指自己，“哦，就是我干的。”说着便走下讲台，她全当这些话耳旁风，不远处的白蔚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铃声打响时数学老师走近教室，带有划痕的眼镜片上反射/出严厉的目光，估计也是听了同学之间传的谣言。
这节主要讲一模考试试卷，轮到大题时数学老师的视线扫视整个教室，或许是他年龄大了不记长相的缘由，凭着记忆念出人名：“周、周梨？我记得是你吧，我看过你的答题卡，过程写得不错，你上来把最后一道题讲一下。”
周梨闻声站起身子，腰板挺直，不急不慢走到讲台上，接过老师手里拿的卷子，右手拿起粉笔。
在讲台上转过身，台下的齐言依然是那副死样子，不苟言笑。裸露出来的手腕白皙，指关节夹着卷子页，散漫却有种掌握一切的感觉。周梨特意提高声音，齐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后便低下头继续写题。
窗外柳树枝头偶有鸟雀停留，叽喳几声飞走，留下摇曳绿叶，天际云层压低，站在讲台上的周梨眼睛瞄到那处时，只感到全身放松。
她沉稳娇柔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教室，三角板比在黑板上，粉笔划过的痕迹留下一片粉尘，写题步骤占据半面黑板。
台下刚刚还在嘲讽周梨的几个学生，随着写题步骤的增多逐渐变脸，议论声此起彼伏，等到周梨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数学老师吆喝一声鼓掌，全班同学响起热烈般的掌声。
当然其中也有不敢置信周梨会做的学生在暗暗议论，“不是，她真的会啊？”
“那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不会呢？”周梨轻笑走下讲台，声调平稳，“脾气好并不代表没底线，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长这么大还不懂得一点道理吗？”
最后几乎明显是对昨晚群里议论纷纷的人说的，台下几个原先吵得很厉害的同学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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