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德风风火火地到了季府,他又没有拜帖,又不是季家的熟人,门房不敢随意放他进去,常大少爷被堵在大门外,很没面子,压着火气让门房去找阮虚白通报,说自己捡到了一只珍贵的动物,命不久矣,问他要不要救。
听到下人这般传话,阮虚白本想亲自来接他,只是守门的侍卫太过尽责,死活不让他出院门,阮虚白也不好为难他们,只好在门口迎接。
有了阮虚白发话,季府的人才敢让常怀德进去,他跟着季府的下人绕来绕去,走了半天还没到地方,不耐烦极了,“什么时候到啊?”
“常公子,就快到了。”常怀德眼看着越走越偏,到最后连季府的下人都不见几个,最后他们在一座偏僻的院子停下了,常怀德抬头看到“心远堂”三个字,再看看这充满朴素气息的院子,一阵无语。
阮虚白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真是令人唏嘘。
“常统领,你捡到了什么?”阮虚白问。
“就这个。”常怀德把披风掀开,露出左手抱着的小家伙,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特地用手帕给它绑了伤口。
常怀德想到阮虚白会开心,没想到他会兴奋成这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又添了些少年人的天真可爱,阮虚白迫不及待地把他怀里的东西接过去,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你认识?”常怀德兴味地道。
“这是熊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动物,看这只熊猫,应该才一两个月大。”阮虚白前世只在动物园见过熊猫,它们憨态可掬的样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没想到常怀德竟然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熊猫,这名字倒挺贴切。”常怀德能感觉到,自己把熊猫带来之后,阮虚白对他的态度在无形之中变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暗自得意,心想这趟来对了。
阮虚白让流风给他上茶,暂时顾不上他,专心致志地给小熊猫包扎,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能感知到他们的善意,小熊猫没有反抗,乖乖地躺成一团,像个露馅的芝麻汤圆,可爱的很。
流风没照顾过什么讲究主子,倒完茶之后也不知道该干嘛,一个劲儿地盯着熊猫看,脸上还露出了迷之微笑,常怀德边喝茶边转头观察,屋里四个人,一个在照顾熊猫,另外两个傻的,一个他家的雨泽,盯着熊猫,眼珠子都不带转的,还有一个已经开始畅想撸熊猫的美好未来了。
他这么个大活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唉,真是寂寞啊。也就是他心胸宽广,不和他们计较。
阮虚白忙完了,给熊猫做了个暖和的窝,让它能好好休息,然后正式地对常怀德表示了感谢,“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么小的熊猫,肯定活不下来了。”
“也是凑巧了,本来我就算把它捡回来,也不一定救得了,转念一想,你医术高明,肯定有办法,就给你送来了。”常怀德很少和人这么客气地说话,浑身不自在,但是他又不敢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本性,生怕把阮虚白吓着了。
阮虚白不太懂他为什么肯专门跑这一趟,看常怀德敢跟季明杨过不去,他的家世应该不差,想找个会治动物的大夫肯定不难,为何偏偏给自己带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上心的地方吗?
这位公子看着也不像是广结善缘的人啊。
“常统领,这只熊猫你打算怎么办?”阮虚白问。
“季公子的建议呢?”常怀德看他似乎很在意这只熊猫似的,一反常态地决定听一下别人的意见。
“熊猫是常统领救回来的,按理来说该由您处置,不过,我还是建议等它伤好之后放生回原来的地方。”阮虚白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但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常怀德没想到他那么喜欢,竟然会劝说自己放生,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阮虚白道;“熊猫毕竟是野生动物,大自然才是它的家,跟人生活在一起对它并不好,而且,熊猫也不适合做宠物,它是熊,如今只是年纪小,又受了伤,才显得乖顺,实际上,它长大之后体型巨大,性格凶猛,一巴掌就能把人拍晕。”
“有这么厉害?”常怀德无法将刚才那个糯米团子和阮虚白口中的猛兽联系在一起。
“确实很厉害,熊猫只是长得可爱,本质上还是具有领地意识的野生动物,是无法被人类饲养的。”阮虚白认真地说,为了让常怀德放弃饲养熊猫的想法,他可谓是苦口婆心,这位常统领不着调的样子,万一心血来潮要养熊猫,这只可怜的小熊就糟了。
“既然如此,那等它伤好之后就放生吧。”常怀德没有全信他的话,非要说的话,他的第一条理由,怕这只可怜又可爱的熊不适应和人在一起估计才是关键,不过看他这么严肃,他自己对这小东西的兴趣又不大,干脆好人做到底,放生算了。
“我看季公子很喜欢这只熊,不如这段时间就由你照看吧,半个月之后我来带走,放生回原地,季公子不会嫌我烦吧?”常怀德忍不住想逗逗他。
阮虚白温和地笑笑,“自然不会,常统领慈悲心肠,让人钦佩不已。”
从季府出来,常怀德还沉浸在最后阮虚白那一笑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煞风景的嗤嗤笑声。
“干什么?”常怀德不满。
“慈悲心肠,少爷,季公子说你是慈悲心肠,哈哈,笑死我了。”雨泽笑得止不住。
常怀德瞪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平日里没少调侃过他呀,怎么今日还不让人说了,真是奇怪,雨泽不敢惹他,捂住自己的嘴,但是等常怀德转过身,雨泽想起来自家公子在季公子面前乖的跟个正经人一样就憋不住。
“笨蛋,还笑。”常怀德给了他一个暴栗。
雨泽揉揉自己的脑袋,腹诽着,少爷自己什么性格还不许别人说了,要是季公子在就好了,能管管他,话说少爷在季公子面前怎么就那么好说话,让干吗干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今日政务繁忙,季寒彻直到夜色已深才回家,但是他并不能立即休息,还有一些文件要看,数十盏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书房前的路,也照出了书房前的人。
“明杨,你怎么在这儿?有什么事?”疲倦让季寒彻的声音不再像往日那样冷酷。
季明杨鼓起勇气,“父亲,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您。”
“进来吧。”季寒彻不想在门外吹风。
父亲的书房一向不许他进去,这个家里只有大哥能经常出入,季明杨喜上眉梢,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又把笑意压下去。
“父亲,是三哥的事。”季明杨拿不准他的态度,不敢一次性全说完。
“你三哥怎么了?”季寒彻还以为阮虚白出了什么事,神情一紧。
季明杨误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在意,“三哥他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父亲,就是那个常怀德,旭日阁的一个小头领,为人奸诈,心术不正,人都到家里来找三哥了。”
这么低级的手段当然瞒不过季寒彻的眼睛,他严厉道:“季明杨,你每天游手好闲,就是去关心这些事情,你今年十五了,无一功名傍身,读书不成,经商不善,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季明杨吓得发抖,不敢顶嘴,委屈地扁着嘴,他本来就不如大哥聪明,而且从小,父亲就对他的功课不闻不问,就像眼里没他这么个儿子似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倒是想起来他了,却是劈头盖脸的斥责,凭什么啊。
“滚回你院子去,好好想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季家养活你一辈子。”季寒彻看见他那副软弱的样子就心烦,这个儿子不像他也不像向容,从小就让人头疼,他懒得去管,全数交给了向容,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一个废物。
季明杨愤懑地出了书房,跑走了,下人们怕他出什么意外,在他身后边喊边追,一时间,书房附近吵成一团,把季寒彻烦得直揉眉头。他索性起身,打算去一趟阮虚白的院子,季明杨虽然可气,有句话却说得不错,旭日阁的人都是一帮心术不正之徒,他们季家万万不能与之牵扯上。
小熊猫很喜欢现在温暖没有危险的环境,不肯好好躺着,非要四处爬来爬去,阮虚白怕它伤势加重,干脆把它牢牢地抱在怀里,这下小熊猫老实了,还用自己的爪子去勾他的衣服,阮虚白如今穿的还是自己买的普通布料,不出所料地被它勾花了。
“少爷,你的衣服都被它弄坏了。”流风心疼道。
阮虚白温柔地摸摸怀中小熊的脑袋,“毕竟是猛兽,爪子锋利的很呢,坏了就坏了吧,不值几个钱。”
“哦,好吧。”这小东西,看着可爱,还挺不好惹。“少爷,这书信明天要帮你寄出去吗?”流风指着那一沓信。
“嗯,寄吧。”那是阮虚白给阮家人的回信,当初他到季家的第二天晚上就写了信回去,害怕他们因为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
还好阮家人比较理智,阮随知道他是丞相之子,只是回家而已,应当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劝住了丁碧屏母女二人。
收到了阮虚白的回信之后,他们三个人每人给他写了回信,问他在季府好不好,虽然阮虚白一开始就说了自己很好,也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复。
“老爷。”这时外面传来问好声,阮虚白匆匆站起来想去把熊猫放到里间,季寒彻就已经进来了。
阮虚白心里吐槽他,没有**意识的家伙。
“父亲。”阮虚白只好先把小熊放到桌子上,仓促行了个礼,担心小熊猫失去平衡摔下来,又把它搂进怀里。
季寒彻没有跟他计较礼数的事情,他的视线正被小熊猫吸引,“这是何物?”
“父亲,这是一种野生动物,熊猫。”阮虚白道。
“挺可爱的。”季寒彻走近,想摸一把,阮虚白却躲开了他的手,怕他生气,非常诚恳地解释,“父亲,它的爪子很锋利的,不小心抓伤您就不好了,恐怕会有感染的风险。”
说完为了显得更真诚一点,还捏起小熊的爪子给他看了一眼,五根锋利的爪子与小熊软萌的外表极其不符,“我的衣服就是被他抓坏的,您看。”
小熊不喜欢被人捏爪子,不满地哼唧了一阵,张大嘴威胁面前的家伙,露出仅有的两颗小乳牙,威猛又可爱,阮虚白摸摸它的脑袋安抚。
季寒彻不置可否,关注起了另一件事,“你为何穿得如此寒酸,府里没给你送衣服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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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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