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他的话刚一落地,书房内陷入了怪异的寂静。季明松怔愣片刻,连忙替他打圆场,“三弟,怎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寒彻被他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肺疼,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平复心情,想要看看他这次又发什么疯。

“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必须回去。”阮虚白感激季明松的维护,可惜今天注定要让他的好意打水漂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他字字句句,都好像在诉说着季寒彻曾经抛弃他的事实,这让季寒彻的脸面很是挂不住,他不明白,现在他已经回到季家了,还有什么可闹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安生过日子。

阮虚白看着自己的丞相父亲,他似乎被自己说的话伤了心,有那么一瞬间,显出了两分苍老,又很快被收敛,阮虚白抿了抿嘴,退让道:“我养父家——养父家遇到了一下难题,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坐视不管。”

季明松看局面有所缓和,再次开口,“说的也是,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只是你亲自回去总是不太好,不如我指派一个得力的人去帮你处理。”

“我必须回去,有我在,他们才放心。”阮虚白丝毫不留余地。

季寒彻的情绪终于爆发,一把扔了茶盏,精美的瓷器被摔得粉碎,“你还说不是在怨恨我!你就是怨我当年没接着找你,让你流落在外十几年!所以你根本就没把季府当成家是不是!”

“真的没有,我在阮家过得挺好的,他们都很疼我,把我当成一家人。”阮虚白真心诚意地说,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他的话透着一股无力的苍白。

季明松拉住阮虚白的衣服,让他少说两句,万一把季寒彻真的惹怒了,免不了要吃些皮肉之苦,阮虚白却置之不理。

看他们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样子,阮虚白实在没办法,只好略过这个话题。接着道:“我真的不是在闹脾气,当年的事情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虑,真的是阮家出了点儿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季明松看看季寒彻的脸色,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季寒彻却突然说:“你走了,还回来吗?”

他盯着阮虚白的眼睛问:“是不是我若仍要安排你的婚事,你就不回来了?”

阮虚白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回答:“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季明松心惊肉跳,他甚至想直接把阮虚白拖出去,让他不要再挑衅季寒彻。

“好啊,那你就滚吧,永远别再回来!”季寒彻失控地吼道。

阮虚白转身就走,没想到书房的门自己开了,门外是向容。

屋内三人皆是错愕,向容缓步走进来,在阮虚白面前停住了,她的眼中满是泪水,神情凄楚,阮虚白几乎不敢直视她。

季明松最先反应过来,佯装镇定,“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你是竹儿,对吗?”向容轻声问阮虚白。

阮虚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默不作声,向容的眼泪如同决堤,“我知道你是,你一定是,我说为什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她看向季寒彻,季寒彻避开了她的眼神,“我听说你们在吵架,怕你们动手,过来劝劝,谁知道,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怨啊恨的,我的头开始疼,接着我就想起来了。”

“你们都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的儿子被扔在外面十几年,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向容很少这样不顾及自己丞相夫人的尊贵与体面,此刻,她只是一个伤心的母亲。

阮虚白怕她伤心过度,赶忙用手扶住她,向容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阮虚白心痛无比。

季寒彻和季明松都没有说话,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不对,这无可辩驳,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要把他逼走,既然这样,我也一起走好了,你今后自己过吧。”向容恨极,她不明白季寒彻的心怎么能那么狠,非要逮着一个孩子折腾。

阮虚白怎么可能忍心让母亲陪着自己去外面,他劝慰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写信的。”

“我耽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走了,父亲,母亲,大哥,我走了,等我先处理好阮家的事情,其它事,之后再谈。”阮虚白鞠了一躬,果断转身走了。

流风在书房门外等了这许久,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心焦不已,但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苦等。

见阮虚白脚步匆匆地出来,流风心下一松,跟着他回了心远堂。

阮虚白拿出自己前两天收拾好的包袱,季寒彻表露要为他寻一门亲事那晚,他就收拾好了,里面只有两件衣服和一些碎银子。

他看向流风,流风一脸踟蹰,“少爷,你这就要走了?”

“对,家里有点儿事,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风儿,让他留下你。”阮虚白知道自己这一走了之,流风的日子恐怕太好过,打算先把他安排好。

流风却跪下了,“少爷,你别赶我走,我要跟着你。”

阮虚白伸手去扶他,“快起来,好好说话。你想好了,跟着我回去,日子可没有现在富贵。”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我是下人,在哪个院儿里都是下人,只有少爷把我当人,我就要跟着少爷。”

“好,那我们这就走。”阮虚白被他的赤诚感动了,自己并没做什么特别的,竟然获得了流风全身心的信任。

他们走到季府大门口,向容和季明松、季逐风、季逐云正在等他,向容看到他只带了这么点儿东西,眼睛又是一酸,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嘱咐他,“路上小心。”

“三叔,你还回来吗?”季逐云眼巴巴地看着他,季逐风平日里都以小男子汉自我要求,此时却红了眼眶。

阮虚白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失望,就说:“回来的。”

季明松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故作轻松道:“回去了记得跟家里写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嗯。”阮虚白感激地看了看他,迈出了季府的大门。

踏出了季府的大门,阮虚白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仿佛季府外的空气都格外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流风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会不会不被欢迎,阮虚白宽慰他,“你能抛下季府跟我出来,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听到他这样说,流风才稍稍放下心来。

阮虚白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在季家的表现,着实算不上合适,简直幼稚的可以,不过还好,达成了终极目标。

流风第一次出远门,颇为紧张,他们又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还好出府前向容态度柔和又坚定地塞过来一个大包裹,里面银两衣物吃食样样不缺,流风抱宝贝似的抱着包袱,小心地拿出糕点来,“少爷,你饿不饿,吃点儿东西吧。”

阮虚白看他那副谨慎的样子,颇为好笑,“一起吃吧。”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玉华,这座美丽的小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流风看着街上游人如织的景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少爷,玉华可真热闹,比京城也不差多少了。”

“是啊。”阮虚白感慨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觉得身心舒畅,连刚才微小的惆怅之情都烟消云散了。

阮虚白记挂着家里,匆匆赶回去,果然阮家医馆热闹得非同寻常,不少人来看热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病的反而没几个,阮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赶人。

这时,有个眼尖的看到了阮虚白,喊起来了,“小阮大夫回来了。”看热闹的纷纷转头看向他,让阮虚白也体会到了众星捧月的滋味。

阮随看到他回来,几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诸位,家事纷扰,今日暂且闭馆,请诸位体谅,去别处吧。”阮虚白做出送客的手势,神情坚定,明明是温润如玉的长相,却富有不容反驳的威严,看热闹的人不敢惹他,尴尬地散去了。

人群散去之后,阮家医馆归于寂静,流风左右看看,觉得自己颇为多余,自觉地缩到了角落里。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阮随仔细地看着阮虚白,发现他又瘦了些,神情疲倦,可见他在阮家过得不怎么样,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隐秘的欢喜,心疼他在相府吃苦,欢喜的是他愿意放下相府的富贵荣华,回到阮家这个穷酸的医馆,自己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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