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白瞬间6(1)

容释之调出几则新闻标题,将便携型笔记本转过来对着我们。

“2023年10月8日,警方抓获五名持枪儿童;该年12月29日,警方督察被一个十五岁女孩当街刺杀;2024年7月14日,七名初中生抢劫珠宝店价值千万元的珠宝,时隔半月后被捕获——这里是我随手找出来的几条,最后一起抢案的犯人被捕就在前几天。他们行动时的肢体语言具有强烈统一性,在审讯时他们居然宁愿死也要维护组织,整体呈现符合叶永恒所期望的傀儡状态。我们唯一获取的信息是他们称呼首领为‘正义先生’……”

容释之是想问无歆为什么派出来行动的都是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还拼命维护折磨他们的组织。学过心理学的人就是喜欢包装自己的话,使其容易接受。很显然,无歆现在没有闲心等他讲完,直接打断了他。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基于蒙面电击实验,在1971年夏天策划了斯坦福监狱实验。原本计划持续两周,却在第六天结束了。他们的训练基地很多,我所见过最大的一处是一座无名岛。那也是我最初被送去训练的地方。他们采用‘斯坦福监狱实验’的机制和一些传销组织的套路,建立了一套无懈可击的洗脑程序,专门针对或拐或骗来的幼童。”

近年来心理学逐渐普及,历史上著名实验的曝光率也越来越高,其中较广为人知的就有斯坦福监狱实验。

当年心理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在当地报纸上刊登广告,招募男性志愿者来参加一次为期两周的关于监禁的心理学研究,承诺每人每天可以得到15美元的报酬。

他在报名者中选出24人作为受试者,他们均为20岁左右身心健康的男大学生,并且没有经历过会对成长造成影响的重大事件,有良好的教育背景,没有犯罪史。津巴多将他们随机分成两组,让一组人扮演监狱看守,另一组人扮演囚犯。

这些“囚犯”被蒙住双眼,被警察从自己家中送到模拟监狱。到达监狱后,囚犯们被要求脱光衣服,面向墙壁站着,“看守”们会向他们发放囚衣与塑胶拖鞋,并给他们喷上编号。囚犯们被剥夺了名字,只能以囚衣上的编号称呼。看守们穿着统一的制服,配有警棍,还戴着银色反光太阳镜,可以在模拟监狱内自由行动。看守叫囚犯时必须叫编号,囚犯则必须称呼看守为“长官”。

开始实验的第一天,所有受试者都感到不适应。囚犯们举止散漫,不愿意服从命令,但看守们无师自通,很快建立起一套严酷的惩罚机制。如果囚犯敢反抗,他们就用喷灭火器或者关小黑屋的方式惩罚他们。总之,当看守们发现自己手上的权力能够直接影响到囚犯们时,他们的惩罚方式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面对囚犯的反抗,看守们学会了挑拨离间,比如让表现好的囚犯享受特权,然后把叛乱分子分成两部分,给其中一部分人好吃好喝,让另一部分人怀疑这些同伴是在卖友求荣。

结果囚犯们之间的信任被摧毁了,看守们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威。实验仅进行了36小时,就有1名囚犯精神崩溃,津巴多不得不将他提前释放。之后又有好几名囚犯出现了严重的应激反应,一共有5名囚犯被提前释放,而剩下的囚犯都变得麻木不仁,逆来顺受,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囚犯身份。看守们同样入戏太深,惩罚方式也越发残酷,甚至让囚犯们模仿同性恋的性行为。

津巴多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并在实验的第6天提前结束了这个原本计划持续两周的实验。听到实验结束的消息,囚犯们如释重负,甚至因重获自由而抱头痛哭,但看守们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表现得很不舍。

实验过后,有人做出总结:

第一,他们获取了绝对的权利,并且会通过各种方式合理化自己的过激行为,无法察觉对于囚犯的暴力倾向。

第二,去个性化。看守从心底认为他们不需要自己做过的坏事负责。

第三,群体服从权威的心理。囚犯们会通过服从看守的权威来获取安全感,以此对抗心里的恐惧。

第四,不论看守还是囚犯,受试者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入了戏。囚犯们彻底变成了极端环境下的弱势者,认为自己没有决定权,甚至忘记了这一切根本只是实验。

第五,实验中囚犯们没有名字,只用编号来称呼。看守们通过把囚犯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来避免内疚感。

第六,习得性无助。人们在反复反抗失败之后,会变得消沉,不再尝试抵抗。

“邪恶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平凡。经历过折磨的孩子都坚信自己所受的磨难皆源自父母亲人的冷血无情,要不是被亲人抛弃,他们就获得幸福的生活。正义先生不仅是收养他们这些弃子的恩公,还是无所不能的圣人。于他们而言,既然命都是正义先生给的,那么无论是维护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誓死执行命令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于孤儿或被抛弃的孩子来说,给他们灌输一套独特的思维体系实在是太容易了,这套思维不需要遵循伦理法则,只要一个群体权威的流程就足够了。

容释之找出不合理之处:“即便是再完善的洗脑程序,也总不可能使数量如此庞的大孩子全部臣服。既然你可以找机会跑出来,就一定有漏洞可以让聪明的孩子重获新生,再不济也能找到机会传递出关键消息。”

“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惩罚。”无歆拿起茶杯,随意地用手指沾茶水浇盆栽,“做实验不可能只用一种人,受过训练的特工是做特殊试验不可多得的材料。关于大脑杏仁核的实验是他们最喜欢的惩罚方式之一。”

“你在说沈南儿?”

无歆只是看着容释之的眼睛含笑不语。她不疾不徐地坐回座位上,将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正。在这个动作完成的瞬间,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备注是“谭警官”。

她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喂,小无歆,沈南儿要见你。”

无歆没有回应。

“她在精神病院。”

“我知道。”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

“我明白。正常情况下,你根本不可能考虑沈南儿这个要求的可实施性,更不会打电话来找我。她一定是在审讯的时候供出了什么人的名字,而这个人跟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是‘正义先生’吧?”

“对,没有人会在一颗弃子面前暴露身份。他们在通过沈南儿传话,而且是有极强针对性的传话。”

“什么时候去?”

“尽快。”

“好。”

对方先挂了电话。

我看无歆一副不慌不忙、淡定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发问:“时间掐这么准,策划者都要甘拜下风。怎么做到的?”

“感觉。”像是觉得这两个字太过敷衍,她补充道:“我看到了,就像看电影一样。”

我想试着理解她的意思,很显然失败了。

“时间还长,借此机会,我先把该说的说完。对于淘气的孩子,鞭打是最温和的警告。在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去之后,我受到了感觉剥夺的惩罚。那是一种从世界上消失的奇感。负责实验的研究人员会给受罚者戴上半透明的塑料眼罩,用于限制视觉;手和胳膊被套上纸板做的袖套和手套,用于限制触觉;狭小的房间四周不断响着嗡嗡声,以干扰听觉。常规的惩罚期限是24个小时,专门针对有较大利用价值的孩子。

“整个过程中,大脑会像被卡住一样,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正常思考,有些人甚至没有办法进行回忆,更甚的会出现幻觉。这种感受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都依然存在。实验人员不断计算最佳时间和方式,在不严重伤害人体的前提下达到威慑效果。可惜,散布威严的同时也是恶性循环的开始。

“原本在群体中属于佼佼者的孩子们变得迟钝缓慢。因为不知悔改地出了错,所以必须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直到受罚者变为行尸走肉,被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为止。常规流程便是如此。好在,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当时他们真的发怒了,对我的惩罚进行了38个小时。我几乎就要死在那里。实验结束后的一段时间,我严重精神失常,混乱得像是要掉进天空里一样,分不清时间方位,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一个茶杯还是一个闹钟,疯狂地砸掉一切在我眼前出现的东西,全然无意识地用脑袋撞墙。最后,我砸破玻璃,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因为下意识采取较为安全的落地姿势,所以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

“我对‘感觉剥夺’的记忆最深刻,但我接下来要说的惩罚体系是正义先生最喜欢的。杏仁核是大脑中一块专门负责快速处理和表达情绪的区域,特别是激烈的情绪。正义先生会找来经历过感觉剥夺的优秀特工,在他们的大脑杏仁核里插入电极。只要给电机通电,他们就会异常恐惧、愤怒,产生强烈攻击性。接下来,正义先生只需要找几个资质平平的孩子,告诉他们:‘这个人已经背叛了组织,我的孩子们,为了组织的威严不容挑衅,为了你们自己,不惧生死,杀了他。’

“恐惧可以使人的心智停止成长,那些孩子即使能活下来,也全都疯了。沈南儿被他们植入了电极,但……她是自愿过去的。”无歆顿了一下,像是要说的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暴力塞了回去。“我希望她跟正义先生走之前,还没有和父母表示过自己的处境……”

空气冷下来。

“而不是事无巨细的说完,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容释之把她的话接了下去,“无回应之地,即是绝境。”

“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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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日出
连载中叶神心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