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扫视在场所有人,可是有的只不过是一群因为奇怪状况而骚动的人们。有些人在试图报警发消息,还有一些人和我一样在边境处试探,剩下的直接躲回美术馆逃离突然出现的诡异状况。
我的行为引来几个人的侧目,但也仅是侧目,我找不到叫我的那个人。
我能够确定,那道特殊的声音肯定是我想寻找的。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不来见我?
为了再听到那道声音,我收敛神色踏进草地,像是被吸入流沙之地一般,我不停向前,停不住脚。
同时,一股力撕扯着我,阻止我继续前行。
短暂的5秒钟之后,身体的主控权回到我。再回首,早已不见美术馆的踪影。
天空一片晴朗却看不见太阳,蓝天之上只有一片光明普照到草地上,干净到连云都没有。
我定定看向远处,一道庞大黑影以扭曲的姿态向我这里急速奔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一个黑点变得能够看清楚模样。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巨物,能看清楚黑色的毛发随风飘动,不,那不是毛发,像是绘画时胡乱涂鸦的黑线一样,那是一个黑色线条组成的怪物。
随着巨物的逐渐靠近,我能看到线条组成的手代替脚在地面爬行,它有许多肢体,而飞速的奔跑之下,鲜红的液体沾湿一片草地。
它的逐渐逼近并没有引起我的恐慌,以它的速度无论我如何跑都逃不过它的袭击,再有尝试也不过是无谓挣扎。
只不过看着那线团似的怪物,我被扯回一个短暂的记忆里,被蹂/躏的纸张上有人闲来无事在上面画了一个这样的涂鸦,漏油的红笔沾染到图案抹出一片红印,就像眼前这一幕。
好熟悉啊,我定定看着怪物,想着也许就这样也不错。
果然我没有选错,与记忆有关的存在出现了,可惜我会死在这里,但死在我的目标中也不错。
我正这样想着,却没有迎来疼痛。
火星在我眼前乍现的那一刻,我闻到了淡淡的桃子味,是风带来的味道,同时伴随着极其鲜明的色彩,火焰的温度驱散了风的微寒。
我的嗅觉很敏感,清冽的桃子香并不甜腻,还带着一丝熟悉,让我由衷的感到舒服。
赤红的长发衬着雪白的皮肤,背对着我的身姿脚踩燃烧的线条巨物,能听到银饰碰撞的脆响,黑色制服套在她高挑笔挺的身躯上,显得更为挺拔,极富美感。
她偏头回望我,深邃立体的五官格外动人漂亮,淡金色的眼瞳里盛着稀碎的笑意。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她身上,久久无法抽离。
记忆不断在我脑中拼接,那些失去的破碎的全部连接在一起重新显现。
我的胸口胀的疼痛,无法压抑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淹没我,像是倾泻的大坝一般汹涌而来。
眼泪无法抑制,寒风吹刮泪水,刮的我脸生疼。
她的态度有些随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抵对她来说消灭一个怪物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在看清我的那一刻瞬间失了笑意。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表情,风刮的太烈,在我耳边不停息。
她看向我,目光有我一直在追求的浓烈的爱意,以及不想看见的悲伤。
一瞬间,我感觉她整个人都被抽空,只剩一副空壳立在风中。
她连嘴唇都在颤抖,她如同见到了什么噩梦一般,呼吸猛的窒住,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我,难以接受眼前的信息。
我见她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欲言又止。
我的呼吸不断加重,身体在颤抖,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以为我可以很平静的。
这个时候我才感叹到,原来每次回忆的流泪并不是失去的悲痛,而是痛苦的回溯。
不断拼接的记忆此刻像是硬塞进我脑袋中一样,我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只能盲目的接受。
眼前的世界破碎重组,失去的一切重新与灵魂拼接起来,我想伸手去触碰我的太阳,然后一道声音从远处急急忙忙的喊叫。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是19岁的我,一个在我记忆中只有苦难的我。
她怎么会笑得这么张扬?怎么会这么开心?
我无法理解,以至于怀疑是否是我记忆的回归导致我的回忆出现错误,我怀疑可能是哪段记忆出错了。
少女的身躯是偏瘦的,宽大的衣服显得更为瘦小,她迎风奔跑着,手里紧握着一把款式独特的枪/支,气喘吁吁地向这里跑来。
19岁的我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她不再苍白,并且活力十射,奔跑的速度极快,那样的自由,生动活泼的不像是我,更像是得到了新生的另一个人。
像我这种连完整记忆都没有的家伙,又怎么会知道过去的我曾获得过的幸福。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以一种我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极快的速度来到19岁的我身边,将她狠狠拥进怀里。右手不算那么用劲的按住她的头,阻挡她的视野,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记忆中恰好能回忆起耳边灼热的气息,以及低语。
“不要看,不要看,你还不能看这些。”
我想起来了,这是第一年发生的事,在我认识谢韵跌落里侧加入AIL后发生的事,她用里侧的戒训当做借口阻断了我与未来见面。
熟悉的一幕唤起了庞大记忆中的一部分,让我能够去理顺。
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她?我居然忘记了她。
谢韵,我的谢韵,我的爱人,遗失在里侧,从而被剥夺走在现实世界的痕迹。
里侧。
我称之为里侧的地方是世界的另一面,在一次公交车被里侧影响,我与其他乘客误入了这里,随后被前来执行任务的谢韵救了出来。
那次并不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在牧理邀请我去听她们乐队唱歌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了作为主唱的谢韵。
当时,她撩起自己染成火焰一般红色的长发,弯着眉眼看向我,用她那我在歌曲中听过许多遍的慵懒嗓音向我打招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与她的穿衣风格和气质不一样的是,她有一张看向别人时就格外温柔的脸庞,从侧面看,总是会显得格外安静。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飘忽的。导致接下来的演唱我一直觉得她在盯着我看,后来才发现那不是我的臆想,谢韵也一直盯着我,就连激/情打鼓的牧理都注意到了,偷偷摸摸用口型向我比划说谢韵发癫了。
我不断回忆,像是久逢甘露一般,不断汲取这些记忆。
我与那个拥抱着19岁的我,面容尚且稚嫩的谢韵对视,连她也未能在这一幕之下作出行动。
在记忆全部重组成功的那一刻,我死死捏住手上用来替代空缺的银戒,呼吸急促起来。
我想起来了,谢韵死前的最后一天。倘若不失去记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日子。
因为那天,是我和她的婚礼。
她在死亡中思念着你,于是只有你没有忘记的那么彻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那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