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
雪霁初晴,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斜照进来,投下斑驳的光晕。
熏笼里新制的香还未燃尽,屋子里梅花香混合着昨夜残留的气息,带出一室旖旎。
纱幕低垂,光影朦胧地勾勒出里面二人的轮廓。
少女纤细娇小的身躯被男人揽在怀里,垂落的发丝在他手中缠绕,他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慌乱的神色。
苏樱晚想要挣脱,却又被他拉了回来。
她琥珀色的眸子中泛起水雾,雪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泪痕,贝齿紧咬着红唇。
男人支起身,乌发披散,目光落在她柔软而轻颤的睫毛上。
“现在知道怕了?”他微凉的指尖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珠泪,薄唇贴上,灼热的气息顺势而来,他毫不留情咬住她浑圆饱满的耳垂,“嫂嫂……昨夜求我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
苏樱晚透白的小脸快要红得滴血,她闪躲着想避开,却被他顺势揽住腰身,更深地拥入怀内。
“大哥他今日回府。”他忽然开口,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僵硬一瞬。
男人眸光黯了黯,紧接着禁锢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
“记着,从你踏进这扇门起……”
“你便是我沈聿的人。”
沈聿高大的身躯起离,纱帐掀起有光照射进来,苏樱晚仰望着男人健壮的背影,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滚烫。
她把脸缩进被子里,不敢看他,露出的一点眸光却落在他回首时,面上由眼角一颗朱砂痣上,她蓦然想起昨晚她趁着他睡着,曾经偷吻过那点朱砂,脸上红晕更甚。
直到脚步声离开,苏樱晚脸上的潮红才逐渐褪去……
“夫人,天快大亮,婢子们服侍您梳洗更衣……”婢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提醒。
再过半个时辰,这沈府众人便会起身,若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从小叔房里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轻轻应声,“嗯。”
两名婢女垂着头,端着洗漱的物什和更换的新衣走了进来。
她们是沈聿安排的人,对于眼前寝室内的一切,不多看一眼,不多问一句,只沉默而敏捷地伺候她梳洗换衣。
一切收拾妥当,其中一名婢女将食盒放在桌上,轻声道:“夫人,请用膳。”
食盒里是她平日最喜欢的几样小点,尤其是那碗熬得火候正好的香菇粥,香气扑鼻。
然而,香滑的米粥落入口中,却未能带来往日的满足。
昨夜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她心乱如麻,食不知味。她快速地用完,起身向两名婢女道谢。
“多谢姐姐……”轻柔细语,听得人心颤。
她话音未落,两名婢女愈发恭敬地垂下头,诚惶诚恐道:“夫人折煞奴婢了,都是分内之事。”
苏樱晚抿了抿唇不再言语,随着婢女引领,回到自己的院落。
甫一进院落,她从小带着的婢女听雪便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姐,您昨夜……”即使苏樱晚已经嫁人一年有余,听雪仍然习惯性地称她为小姐。
苏樱晚脸颊微热,颇为为难地不知如何向这个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听雪交待昨晚的去向与那番荒唐。
听雪见她神色有异,眼神躲闪,心下明白必有隐情,她体贴地没有追问,只轻声道:“回来就好,小姐先用些热茶暖暖身子。”
二人回到房间,听雪将房门仔细阖紧后,神色才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我今早去大厨房取膳时,听到好些人在偷偷议论……他们说,大爷没有死!今日就要凯旋回府了!”
“嗯。”苏樱晚在桌边坐下,端起温热的茶杯,应了一声。
这过于平淡的反应,让听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平淡的少女。
以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虽然她和大爷是指腹为婚,且婚后不久大爷就随军出征,二人感情并不深厚。
但她家小姐脾气温吞善良,踩只蚂蚁都会难受半天。
当初大爷去世的死讯传来,她也默默哭泣了很久,怎么大爷活了过来,她倒这般淡定。
听雪满心纳闷,给她续了杯茶,继续说:“小姐,我听说……”
她斟酌着,如何不伤害到小姐的感受,但是一想到,如果让她到时候突然面对,岂不是更难接受。
于是,她声音压得更低,怕惊着面前粉雕玉琢的人儿一般,继续说道:“大爷他身边……”
“有了其他人是吗?”少女慢吞吞的声音响起。
“是!”听雪见她如此淡然,愈发不解,“小姐!您……您不担心吗?”
“当初他出征前对您便处处挑剔,如今立了战功回来,身边又带了人……”
接下来的话听雪没敢说出口,但苏樱晚心里明镜似的。
到时候哪里还有她苏樱晚的位置。
少女低下头,长睫微颤,她担心的,可那是梦中的自己了。
一年前。夫君沈卿成婚后不日就出征,紧接着便传来他战死沙场的噩耗,送回来的没有他的尸首,只有一副染血的铠甲。
苏樱晚和沈卿是指腹为婚,苏家行医世代定居漳州,当初沈家长房夫人薛氏随夫君沈泰安赴任途中染了疟疾几乎丧命,路过的苏父医者仁心,主动前往救治,这才保得平安。
答谢之际,沈泰安与苏父闲聊,知道苏母已经怀孕。
二人自觉一见如故,又深感苏家出手,沈泰安便主动提出为自己的儿子与苏家未出世的孩子定下,若是女儿便结为姻亲,儿子便结为兄弟。苏父颇为犹豫,他心知自家门第不高,唯恐将来儿女受屈。
却耐不住沈泰安与夫人一再恳求保证,终是心软,应允了下来。生下苏樱晚后,便将喜讯报给沈家,沈家当时也表示的十分热切。
谁知转眼苏樱晚到了十七八岁,沈家那边却迟迟没有音信。
苏家原本也并不放在心上,转眼三年后不幸接踵而至,先是苏母病逝,紧接着不到半年苏父也油尽灯枯,恐怕自己去后她无依无靠。强撑着临终前去信往沈家,又将信物交待苏樱晚,嘱托她北上。
于是,苏樱晚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当初两家定亲的信物,以及卖了房地后的银两,带上相依为命的听雪前往上京。
从未独自出门的苏樱晚,曾经天真的期待着,到了沈家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也憧憬着,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
当主仆二人跋山涉水,终于到达上京,来接他们的沈家人却已经先给了下马威。
客船停泊的渡头,来接应他们的沈家人比约定好的时间,迟来了半个多时辰。
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妇人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以及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
还未走近,妇人一双眸子便已经不动声色将苏樱晚和听雪打量了一番。
来人是薛氏的陪访张妈妈,对于大公子这桩娃娃亲,她不只一次听着薛夫人埋怨大爷当初不该如此草率。
当初的沈家虽然也是富贵人家,但今非昔比,沈老爷子当初承蒙先帝恩典,承了太傅一职,教导太子,后来太子继位。
圣人感念沈老爷子教导,擢升首辅,此后沈家各房子弟在朝中也颇有建树,逐渐站稳脚跟。
如今的沈家,在上京可谓如日中天,原本大爷沈卿满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名门贵女任选,如今倒好,要娶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
思及此,张妈妈的眉毛挑了挑,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笑容,上前并不施礼,拉过来苏樱晚,凑近瞧了瞧,“苏姑娘,真是生得好模样。”
苏樱晚纯真的以为真的在夸自己,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您是薛夫人吗?”
张妈妈笑眯眯的道:“您真是折煞老奴了,我是薛夫人的陪房,府上都叫我张妈妈。”
苏樱晚和听雪初来乍到,二人见张妈妈看着和气,心下有了些暖意,一前一后跟着她上了马车。
待到府里,却是从侧门进去。
听雪小声嘀咕:“小姐,怎么不带咱们走正门?”
苏樱晚轻咬着下唇,心里隐约有些念头浮起。
张妈妈却抢先一步开口,“姑娘不知道,这上京城啊人多眼杂,从正门走,难免又有些什么人瞧着,说些不该说的冲撞了苏小姐。”
“咱们从侧门走啊,轻便安静。”
张妈妈如此一说,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进府当晚,薛氏却没有看一眼苏樱晚,只推说身子不适。
让人安排了二人在汀兰阁住下,一晃眼半个多月,也不见沈家提婚约的事情,更是连沈卿的面也没见过。
这晚,苏樱晚心情低落,独自在回廊中走着,想着若是沈家毁诺,自己带着听雪该何去何从。
思索间,险些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猛地顿住脚,羞赧地连声道歉:“对不住……”
“无妨。”如珠玉撞击似的冷冽声音响起。
她抬起头,正撞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和自己似乎差不多的年纪,容颜俊美,神色温和却隐隐带着几分矜持疏离。
苏樱晚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如果他就是沈卿,那似乎也不赖。
初次写文请多关照。[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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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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