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嫁男

房间里没开灯。韶宁裹着被子往外蛄蛹,身后传来玩味的笑声。

笑得韶宁难堪又生气。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势要把这个杀人犯送去坐牢。

一晃神的功夫,灯开了。

她错愕抬起头,和手放在门把手上、推门而入的燕祯打了个照面。

他表情淡漠,唇线习惯性抿直,鸢尾蝶一样的眼眸隐隐藏着嫌弃。

韶宁惊疑不定地往后探了一眼,窗口打开,杀人犯不见了。

她如鼓点的心跳声落空,趋于正常。

韶宁在被子里翻个身,裹着被子站起来,安静地向床边走。

韶宁没有穿鞋,燕祯放低视线。她把被子卷在身上,素白脚踝和被冻红的脚尖时隐时现。

然后她后跟上抬,脚尖一踮,往床上跳。

跳上去后,再把脚埋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

燕祯眸色动了动,别过了眼。

他拨下报警电话,结束简短的通话后他关上呼呼作响的窗户。回头,韶宁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神色木然,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脸颊,把杀人犯碰过的地方搓得通红。

燕祯擦干净手指上的水渍,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的房间。

墙壁白灰上本来留有上一任房主的涂鸦,被韶宁用当下热度正高的男idol海报挡住了。

十七十八岁的男idol在聚光灯下拨动吉他,青春活力,面对摄像头,他笑出两颗虎牙。

燕祯见过他,有几面之缘,没记住名字。

但是他知道对方是仿生人。顾名思义,模仿真人制造的机器人。

仿生人比真人更有毅力,更好控制。只要给它们一个指令,它们就会用尽所有办法实现目标,不记代价。

近年来,仿生技术飞速发展。

大型公司制造的仿生人吃穿住行上和真人没有区别,甚至以一般人的肉眼无法辨别。

这个一般人,以韶宁为代表。

视线往下,方正小巧的床头柜上放着她在小药店买的零零散散的药品。

韶宁去药店问了信息素的事情。

药师估计不太专业,对方扶着眼镜看了很久她的腺体,不太确定地让韶宁先回家,观察几天。

药旁边是发夹发圈,还有一张画质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韶宁的五官被等比例缩小,十三岁的她一个人站在相机下,板着小脸,照下了这张照片。

燕祯的视线在她修剪得坑坑洼洼的短发上停留,很快移开,落到床上。

粉色、橘色的两床被子搅在一起,床上的猫咪玩偶被她挼得有些扁……

他目光一转,透过没关拢的柜子,看见了里面黄色的酒瓶子。

“你很怕蛇?”

他突然问。

韶宁像是刚在梦游中醒来,听见燕祯问,她不自觉地带了点心虚,“……嗯……是今年过完端午,剩下的酒。”

一般人怎么会不怕蛇,更何况那是蛇妖。

韶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柜子里的酒,她的眼尾眉梢露出了淡淡的、类似于他刚进屋时,眼中若隐若现的嫌弃。

讨厌蛇。

他将韶宁的表情尽收眼底,语气有了轻微的软化: “雄黄酒外用即可,饮用有毒。”

韶宁想起和尚的话,她抿抿唇,另起话题:“你好像认识今天来的警察。”

她抬起眼,看向燕祯。他的五官在夜晚下更加柔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算得上欺软怕硬,对方软几分,她的气势就强几分。

“今天谢谢你,麻烦了你两次。……还有,那个杀人犯点明要找你,是因为什么?”

她问得有点唐突。韶宁搅着手指。没想到遭受危险时,还需要体质最柔弱的omega来解救她。

但是自己被绑架也和燕祯脱不了关系。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韶宁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想了多种可能性,譬如说燕祯是什么官方的线人,特定为抓不法分子而潜伏在廉价公寓中……

又或者燕祯和杀人犯有什么私仇……

她表情凝重,逐步排除可能性。

燕祯看穿她的想法,他顺着她编造故事,“我和警局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父亲现在在牢里蹲着。”

韶宁的表情凝滞。

他继续缓缓道:“他欠下了很多债,那些债主找不到他,就来找我。大抵那个杀人犯也是受害者之一。”

燕祯没有说一句真话。

他既不是什么落魄的富家少爷,杀人犯也不是什么受害者。

但是韶宁很好忽悠,她对他的遭遇有些同情,但带入一下受害人,又变得情有可原了。

床榻凹陷,燕祯坐在她旁边。他穿着深蓝色睡衣,领口扣子松了两颗,可见精致的锁骨。

韶宁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不冒犯他的情况下,拍了拍燕祯的背,以作安慰。

寥寥几句话,她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已经快把燕祯身上所有疑团都解开了。

他之前过的大少爷生活,从云端跌入泥泞中必然有些不习惯……难怪这么挑剔。

燕祯和警察认识,大概是因为不堪仇家的骚扰,报警次数多了,和警察就熟悉了。

洗清燕祯的嫌疑后,她很快就把蛇妖的事情抛之脑后。

现在是半夜三点,韶宁请了明天的假,可以休息晚一点。

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伸手去扒柜子上的白色药品。

压力太大的时候,韶宁会吃药帮助休息。

在科技高速发展、人类不断进化的时代,她偶尔会想念百年前千年前的前现代,没有机器人和她抢饭碗,人类也没有分化出眼花缭乱的性别。

算了,凑合过吧。

韶宁只请了明天一天的假。学校要求很严苛,如若一年内请假天数超过三天,那么她得到的将会是辞退消息。

韶宁拉上被子。她余光觑着燕祯,心想他什么时候走。

燕祯目光沉沉,目光又落到了床头柜上韶宁的照片间。

“我想睡觉……”

“你剪过头发?”

他打断她的话,韶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初中时期发型糟糕的自己。

她摸摸鼻尖,满脸尴尬。“嗯。”

韶宁没有去理发店剪过头发,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亲自拿起剪刀,一刀完事。

初中时嘴馋,她主动把自己及腰的长发剪去卖了,换了点零花钱。

剪头发的阿姨不会管她的发型,都往深了剪。导致韶宁顶着乱哄哄的头发熬过了初中三年,才养好。

她说不上后悔,毕竟零食进了嘴里。想到香喷喷的辣条,韶宁‘嘿嘿’笑了一声,注意到燕祯的目光,她压下笑意。“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怕他去而复返?”

她转头看向破败的窗户,心底打鼓。

“有点怕,但是总不能不睡觉吧。”

韶宁把药掰成两半,准备和水一起吞下时,燕祯拿走了她手里的水。

“水凉了。”

他握着水杯,将她的药一并拿走,“去另一间房睡吧。”

药和水杯都被拿走了,看见他离开的步伐,韶宁探头问:“那你睡哪?”

“客厅。”

韶宁搬到了燕祯的房间。

燕祯的房间整体呈现冷色调,艳阳天时他不爱开窗,屋子里冷气散不出去,沉在地面。

韶宁抱着被子站在没开灯的房间前,感觉眼前不像是人类温暖的小窝,更像某种动物阴冷的洞穴。

洞穴里居住的怪物邀请她进去做客。

几经考虑,韶宁答应了。

她换了床单和被子,躺下时清冽的香气往鼻腔里钻。

味道不浓不淡,她不确定是香水味还是omega的信息素。

燕祯抱着被子去了客厅,走前把她的杯子留下了。

摸着温热的杯口,韶宁脸颊有点热,转身闭眼睡觉。

***

韶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手里沉甸甸的,韶宁低头,自己正拿着一杆红黑色的喜秤。

她站在像是民国时期的房间内。四周燃着红蜡烛,熏着细细的几杆紫檀香。

民国……好多好多年前的旧时代。

那个时候初代abo时代还没有开启,人类并没有分化这么多性别……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

烟雾缭绕,韶宁被熏得晕头转向,在满目红绸缎中找出去的路。

掀开一道红绸,又是一道红绸。层层叠叠,没有尽头。

它们在可见度极低的烟雾中起舞,看得韶宁眼花缭乱,恐惧油然而生。

她得赶快出去。

韶宁拎着喜秤,在房间里乱窜。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摁在她的肩膀上。

跟无头苍蝇一样的韶宁僵在原地,余光盯着手臂上暗沉的尸斑。

它抬起一只手指,推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身后钻出多只手把她往那个方向推,女人、男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传入耳中。

“去呀……快去呀……”

“去呀……”

韶宁惊恐回头,背后什么都没有。

她的额头冒着冷汗,身体无法控制地被往前推,掀开眼前的红绸,房间尽头出现三阶台阶,台阶上放着一张喜床。

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双手放在腿上,娴静地坐在喜床边,等待韶宁掀起盖头。

她踌躇着不敢上前去,这高大的身形、宽肩窄腰,和大腿上可见青筋的双手,怎么看都是男人吧。

韶宁苦着脸,没听说过民国还有嫁男的习俗。

猝不及防又被推了一把。韶宁上台阶时踩到长长的嫁衣,连滚带爬地扑到新娘脚边。

“小色鬼真猴急……”

有人在笑她。

她回头瞪了一眼烟雾缭绕的地方,双手攀着对方曳地的大红裙摆,爬起身。

掌心下是他结实的大腿,韶宁确认新娘为男儿身。她抬起喜秤一端,小心翼翼挑开他的红盖头。

改了一下前面男鬼的剧情,只有蛇那条线和前世今生有一点点关系。

因为总感觉abo里涉及前世今生怪怪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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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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