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若桉夜夜留下来陪她。
在入睡之前又像一只翩跹而飞的灵蝶，飞出那张床，那间卧室。
早上一睁眼，江霁雪就看到手机里的留言。
姐姐：“今年的生日想怎么过？”
江霁雪目光又落在床头的那间星光色长裙上。现在清晨的阳光洒落进来，落在裙子上，裙子便变得五彩缤纷，丝丝缕缕的珠光从那些堆叠的轻薄的纱中迸射而出。
真的美得像童话里才存在的衣物一般。
她想今年的过法应该和去年没什么两样吧？因为权若桉每次过节、过生日都是送她奢牌，外加一捧夹了祝福卡片的鲜花。
甚至那枚卡片上的祝福语是花店员工代写的。
江霁雪想到这里，心里便也没了什么格外的期待，很面无表情地回道，“只要是姐姐送的我都喜欢。”
然后发出去的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大四的课真的不是很多了，江霁雪今天才到学校驿站拿了快递，还站在门口没有向外走呢，就接到韩姐发来的消息。大致是问她课多不多，然后有没有时间来为酒吧的另一面墙墙绘。
想了想这连着三天都没课，江霁雪也就答应下来了。韩姐先转了一笔定金过来，然后通知她明天就可以去报道了，正好上一次的材料、工具都还在，这一次可以把剩下的全都用完了。
“霁雪。”
江霁雪刚回复完韩姐，关上手机，就被忽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转头是越亭钦那张清润温和的脸。
“亭钦。”江霁雪礼貌地扬唇笑了笑。
“一转角就遇见你。”越亭钦笑着这么说，然后视线落在她微信界面上，“在和女朋友聊天？”
江霁雪立马摇头否认了，“没有。是酒吧的老板约我去给她们墙绘。”
“嗯？墙绘？”越亭钦道，说话时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她的话太突然，江霁雪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越亭钦家庭条件不错，应该还没有沦落到和她抢活儿的地步吧？
越亭钦见她一脸愕然的模样不禁笑出声，然后又出言宽慰道，“放心，不是来和你抢活做的。我还没试过墙绘呢，你不想多个助手吗？”
越亭钦眼睛笑得弯起，像抹月牙似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总算极具感染力。
江霁雪也没办法拒绝她，就只好道，“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到西街的第一条酒吧报道？这几天都没课我们可以一起。”
“那好呀，正好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我在小红书找了几家不错的店，我们一一去试试看吧。”
江霁雪忽然想起找手机还欠对方一顿饭，便主动道，“那你把店名都发我吧。我先看看有没有团购之类的。”
越亭钦一边把自己的小红书二维码亮出来，一边有些尴尬地说，“……应该是没有的。”
江霁雪面色平平，没有多大反应，对越亭钦亮码的行为有些诧异，她的意思是微信发就可以，不过见她一直举着手机，江霁雪就还是拿出手机和她添加上好友了。
江霁雪在每个平台都有很多小号，光是电话卡都有四张。一个号冲浪，一个号全是售卖的作品，一个号用来记录收藏点赞关于权若桉的一切……
她是用自己的作品号添加的越亭钦。
越亭钦在添加上她看到清一色的主页后，果然发出一声惊叹。
“你都画了这么多啊？是用来卖的吗？”
江霁雪耸耸肩，“是啊。奈何平台不给力，发出去就十几个浏览，连私信都少的可怜。”
“那你卖出去过几副？”越亭钦不知不觉脸上也染上一丝宠溺的笑意说。
“就三幅。”
“挺好的了。看来我要多像你学习。”越亭钦当着她的面，随意浏览了一下主页的帖子，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嘴道：“下次你发新作品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呀，我粉丝还挺多的。”
“越老师要传授小tips了吗？”江霁雪反问她，语气虽然又轻又软，但清亮的眸中只有表面的笑意。
“是的。所以让我来帮你卖画吧。”越亭钦凝视眼前人的面容，格外认真地说。
江霁雪也同样语气轻快地随口一说，“好啊。”
二人说话间已经肩并肩走到了校门口，等要刷脸出校的时候，江霁雪才反应过来，她扭头看向跟在自己后边的人，“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越亭钦一脸淡然，闻言眉梢扬了扬，“我要去外面的小吃街吃麻辣烫，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回家。”
和越亭钦分别之后，江霁雪心里有了一丝怪怪的感觉。是源于她和越亭钦之间的关系，好像自从她主动帮她找手机那件事过后，她们的关系就飞速进步了一个阶梯。
不，或许是更早。在越亭钦主动向她告知寝室里那些事，和那次在酒吧醉酒……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江霁雪捏着手里的包裹，加快了步子。
里面是她网购的透明小衣。
今天姐姐应该会回来吧？下午洗，趁着太阳光足，应该可以赶在权若桉回家之前晒干的。
抱着隐隐的期待和复杂的情绪，江霁雪躺在床上默默数着时间。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江霁雪在不安的串掇之下，拨去了一个设为星标的号码。
安静的卧室中嘟嘟声响了好几声也没接，江霁雪纤眉蹙起，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又往下扒拉找到了若水的号码。
在那边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了，江霁雪悬吊着的心又陡然沉静下来。她松了口气，“若助理，请问姐姐现在在吗？”
若水金丝眼镜下的看向紧闭的门，酝酿了一秒之后便开口，“江小姐，权总还在应酬，今晚就不回去了，她让您早点休息。”
就算站在包厢之外，也能闻到空气中烟酒味夹杂在一起的气息。
身为贴身的助理，除了察言观色之外，还要学会根据老板的脾性主动传递消息的技巧。
若水已经跟在权若桉身边多年，早也已经熟记于心，运用得行如流水和理所当然。
“……好，谢谢若助理了，麻烦替姐姐转告一下，因为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
听着电话里越来越低落的声音，若水心中涌上一丝复杂，但她语气依旧平静冷肃地回复说，“好。”
为什么权若桉不接电话呢？
因为备用机一直都是放在车上的，boss应酬之类的事从来不会多带一件无关之物。
挂断了电话，若水收拾好脸上多余的神情，然后又推门走进包厢。
觥筹交错之间，权若桉放下酒杯的时候瞥来目光，随口一问，“谁的电话？”
若水道：“是江小姐的。”
权若桉颈侧通红，双眼无神迷离，她似乎是宕机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若水口中的“江小姐”是谁，这才开口吩咐道，“告诉她这两天都不回来了。”
若水俨然正色，“已经转告过了。”
权若桉：“……好。”
晚上零点刚过，若水把权若桉扶到酒店的房间，把她安置好后，临走前忽然开口问她，“还有四天就是江小姐的生日了，权姐想要送什么样的礼物？”
权若桉躺在床上，不满地闷哼几声，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你自己看着办。”闷闷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不耐烦的从被子里传出来，若水思考了须臾，站在原地回了个“好”之后，就转身替她关了所有的灯，带上了套房的门。
透明的小衣在阳台挂了一整天，随风摇摆，又阳光渡身。
江霁雪和越亭钦约在学校的后门。准备吃了午饭就一起去酒吧报道。
越亭钦发来的网红店人满为患，两个人还是等了一会儿号之后才入座吃上的。
“怪我，没有提前预定。”入了座，越亭钦坐在江霁雪对面语气歉然地说。
江霁雪温声安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能料到就学校旁边的店人怎么会这么多呢。”
“可能因为是新店开业，再加上请了很多营销的原因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江霁雪说话时笑容有些脆弱强撑。
越亭钦“嘶——”了一声，然后凑近伸手用手背挨了挨她的额头，蹙眉说，“你身体不舒服吗？好虚弱的样子。”
独属于越亭钦的香水味飘来，江霁雪身形一僵，不着痕迹地向后仰了仰，有些僵硬地说，“没，没有啊。可能是昨晚两点多才睡的原因吧。”
“你女朋友没有回来吗？”越亭钦很自然地就问出来了。
惊讶于她猜测之准和越界的探听，江霁雪出于礼貌地模糊回复，“……她最近都有点忙。”
“哦～你女朋友周末不在家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约着出去玩呀。”
越亭钦套近乎套得让人并不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唐突之类的自然。
江霁雪：“还忙着做毕设呢，哪还有心思出去玩……”
越亭钦：“也是。”
——
白天的酒吧连灯也没开，韩姐把任务和需要用的材料交给她们之后就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临走时还外加了一句，想喝酒可以自己在里面的那一面墙上选来调。
谢过了韩姐，江霁雪站在台前和越亭钦分配好了任务之后，就带上围裙大展身手，开始往墙上绘制图案。
画到中途，越亭钦忽然转过头来，眸光璀璨地看向江霁雪，“想喝我调的酒吗？”
“你会调酒？”江霁雪疑惑地看向她。
越亭钦话不多，人又属于理性那一挂的，看起来就跟烟酒不沾的乖乖女似的。
但是现在在昏暗的吧台前，江霁雪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与狡黠。
越亭钦勾唇一笑，说，“会一点点。”
等调好的五种酒分别用不同的容器杯具摆在江霁雪眼前时，江霁雪才抬头“高看”了她一眼。
眼中的话似乎在说，“亭钦，你还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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