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迦抚摸着身下的魔尊宝座,多少年了,她心心恋恋地就是回到故土,回到曾经出生的地方,如今她终于梦想成真了。
魔族大殿上,瑶迦放声大笑,她荣登魔尊之位,却无人为她喝彩,空旷的大殿上只有她一人尖锐的笑声在回荡。
瑶迦忽得止住了笑容,她得到了一切,然而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甚至比不上当年和顾识危一起逃亡的时候。
想想如今顾识危的模样,瑶迦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如若不是噬心蛊起着作用,顾识危只怕马上就要双手掐住她的脖颈送她去见她父亲了。
正是想到了这点,瑶迦立刻从悲戚中抽身,她想到了切实存在在她身上的问题。其一是顾识危,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全靠噬心蛊吊着,如若有一天噬心蛊不再起作用,顾识危的修为在她之上,她确信顾识危会叫她灰飞烟灭。其二便是赤羽上神,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赤羽上神便是那个被她害死的凡人林止央,但瑶迦心中仍旧有一股很强烈的第六感,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莫大的联系。
若想对付他们两个,她需要变得比现在强上百倍才行。
“流落在上界的魔册可有找到?”瑶迦换来李桑结问道。她口中的魔册便是止央初醒时得到的第一件密宝。
“未——”李桑结察言观色,若是说不曾找到,瑶迦便有隐隐发怒之势,他也不敢再多言语,只说:“属下这就去打探。”
瑶迦再殿中等啊等,适时有风吹过,瑶迦睁开眼,便见魔册正放在自己眼前。
“找到了!”
她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只是她一抬眼,那张时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那张脸便叫瑶迦咽了口水,“你怎么会在这?”
止央不答话,只是盯着瑶迦瞧。
她越是不动声色,瑶迦便越是心中慌张,“你到底是谁?你是那个凡人还是赤羽上神?”
转而她又实在是想不出,那个凡人会和赤羽上神有什么联系,只能继续安慰自己道:“这一定是梦,我一定是又做梦了。”
瑶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却感觉到分外的疼痛,察觉到这竟然不是梦,她看着止央的脸,呼吸急促,脸色白了又白。
“赤羽上神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止央道:“我赤羽名声在外,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此番前来寻你,你觉得我是来报恩还是来报仇的?”
瑶迦道:“我与上神不曾有过任何交集,自然是无恩也无仇。”
止央附在她耳边道:“赤羽上神的确是与你无渊无仇,那渡微帝尊的结发妻子凡人林止央呢?她可是活生生被你下毒逼死的一条性命。”
“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本尊渡劫时用的化身,你说本尊为何会知道?”止央用手中的魔册勾起瑶迦的下巴,“你以为你在本尊面前使得那些小手段本尊真的没有看见?说到底,本尊才是真的可怜你,许你坐了一会这魔尊宝座,也算是成全了你毕生的心愿。死在本尊手下,你不会堕入轮回,而是永生永世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替你父亲,替你满手肮脏鲜血的你赎罪!”
“不要!”瑶迦崩溃尖叫,她才不要死,他的好日子分明才刚刚开始,她不要死,她还要做她的魔尊,她还要为自己的父亲复仇,她还要为那些年她受尽的屈辱复仇。瑶迦猛地推开止央,向大殿外跑去。
止央挥挥衣袖,庞大的殿门猛然关闭,瑶迦使出全身解数,这门始终是无法打开。止央顺势躺在瑶迦极为珍重的魔尊宝座上,这地方尚有余热,她冷眼看着瑶迦挣扎,一点一点失去希望,尔后变得癫狂,甚至拼劲全力一击来试图击杀她,而止央只用一指便挡了回去。
止央撑着脸,慵懒道:“忘了告诉你,你家中那位投胎转世的胞弟,已经被我杀了。林家满门的在天之灵也得以告慰。”
闻言,瑶迦忽得吐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心中满是痛楚。
“你如何为你的胞弟铺路,我便如何要他付出代价,他这次死后,投胎至下界,会成为一名终日以乞讨为生的乞丐,再后面他会因为得罪路过的仙人而被别人变成一头待宰的猪,被肢解被分食,就像你父亲曾经对死去的上界修士所做的那样。”
瑶迦忍不住破口大骂,“亏你身为上神,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歹毒?”止央笑了,“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她问:“你给顾识危下了什么?让他如此听你的话?”
“想知道?”瑶迦仰着头,终于有件事她不再受制于赤羽上神了,“恐怕你这辈子都无从得知。”
“我是该笑你无知浅薄,还是该笑你狂妄自大。本尊身为上神,自然能做到无所不知。”
止央捏诀,抽取着瑶迦的记忆。
瑶迦倍感痛苦,临危难之际,她脑海中浮现的身影依旧是顾识危,趁着止央不注意,她捏碎了顾识危曾经给她的救命珠,他说过,关键时候只要捏碎它,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赶过来救她。
在瑶迦的记忆中,止央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
当年,顾识危年少落魄之际曾经和瑶迦相爱过,后来他才知道瑶迦正是魔族中人,烬夜之后。烬夜伏诛后,瑶迦被关入灵州大狱,彼时的顾识危已经获得了狻猊上神的遗藏,法力大增,于是他潜入灵州狱将瑶迦从中救出。
这时,他依旧以为瑶迦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和他相恋的少女,殊不知瑶迦在经历正魔大战和数十年的牢狱之灾后早已魔性深重,比之从前,几乎可也算得上是两个人。
她与顾识危一路上都遭受着灵州的追杀,此时顾识危虽然吸收了狻猊上神的遗藏,但法力依旧不是那些灵州老将可以比拟的,一路来,他们风藏露宿,东躲西藏,直到顾识危带着瑶迦借宿一位好友家中。
那位好友无意中得知瑶迦的身份,便想着同灵州传信,将瑶迦缉拿归案,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瑶迦发现了。当年,她潜入那人房中,结果了他。
瑶迦本想做的悄无声息,事后再将好友之死推脱给山野精怪,然而不巧这事竟然被外出而过的顾识危发现,顾识危无法接受在他与瑶迦之间还要横亘这好友的一条性命,然而他也无法下手为好友爆出,于是顾识危便当即要与瑶迦桥过桥路归路,各自分道扬镳。
噬心蛊,便是瑶迦在这时以长别酒为托词哄骗顾识危吃下的。
瑶迦一直以为顾识危吃了噬心蛊之后,一切便能万事大吉,至此顾识危再也不会对她变心,会死心塌地的爱她一辈子,直到林止央这个变数的出现。
他挣脱了噬心蛊的控制来爱你,这边是瑶迦最为嫉妒止央的地方,也是她一定要将止央除之而后快的原因。
“你该去赎罪了。”止央手中幻化出短刃,虹光流转,一下便能割破瑶迦的喉咙。
“识危救我!”生死存亡之际,瑶迦喊出了这句话。
顾识危的确来了,却不曾出手救人,瑶迦的热血喷洒在顾识危颈侧,她一死,噬心蛊自动解除,顾识危悔不当初。
“止央。”
“你在喊谁?”
“发妻,林止央。”顾识危的眼眸里渐渐盈满泪水,他从怀中掏出契牌,“婚契,我已经修好了。”
止央扫过一眼,也觉得惊奇,碎成齑粉的契牌都能被修复,常言道覆水难收,可依渡微仙尊的实力,能做到这些,没什么好惊叹的。
既然顾识危已经认出她了,那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顾识危心甘情愿道:“如果你恨我,便连我一同杀了泄愤。你不杀我,是还在念及旧情吗?”
止央冷笑一声,“你的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属于我,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光明境的帝尊,光明境还需要你,等光明境不再需要你的那天,我自然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好自为之。”
多的话,止央不愿意在与顾识危说,他的悔恨也早已和她无关。
瑶迦迈步离开这座沾满血腥的大殿,对着低眉垂泪的顾识危道:“推举瑶迦成尊,是你的主意,既如此,这里的后事便交由你处理。”
她抬手推开大殿那扇沉重的门,刹那间,刺眼的光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眯起眼,一个人影在那片光晕里逐渐清晰。
是奚景和。
他静静地站在门外,身姿挺拔,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见瑶迦出来,他快步迎上前。
奚景和的目光落在瑶迦的手指上,只见上面有一抹刺目的血痕。他心疼地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抬起自己的袖子,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为瑶迦擦拭着血迹。
一边擦,一边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瑶迦只是笑,并不语。
擦净血迹后,奚景和直起身,自然地牵起瑶迦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沐浴金辉,步伐坚定地朝着光明之处走去。
只有顾识危,永远留在了大殿的阴影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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