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点,景慈从房间出来倒水喝。
哥哥的房门缝下还透着亮,他脚步停在门口,然后小心地绕了过去。
一楼的厨房里还有褚庭宵晚上招待朋友吃剩的蛋糕,被随手扔在洗手池边等待明天的处理。
食物乱糟糟的堆在一起,但依旧充满芬香,阵阵地飘向鼻腔。
从晚上到现在没吃一口饭,景慈肚子饿得直打鼓,还是没忍住用手指掐了一块蛋糕胚。
比自己在外面吃过的廉价小蛋糕美味太多。
又吃了好几块,景慈肚子才堪堪填饱。
他洗净手,接好水正欲回房间。
厨房灯却在此时打开,一霎那,厨房亮堂得逼人。
景慈心跳似乎都停了一拍,惊惧看向门边,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最畏惧的人。
虽然也是褚庭宵的朋友,但比贺凛好了许多,平时虽然不会帮他,但也并不会怎样欺负他。
他松了口气,但仍不敢直视对方,只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希望对方不要声张。
龚亦捷皱眉看他:“你在干什么?”他视线掠过景慈嘴边的奶油渍,厌恶地皱了皱眉。
大步走过来拽住景慈手腕,龚亦捷厉声道,“不是要你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手腕被扼得生疼,但景慈没敢挣脱,只小声哀求:“对不起,我太饿了。”
看他漂亮的眉眼出现与之不符合的低声下气,龚亦捷“啧”了一声,拧着眉放下力气,但表情仍是不耐的。
得到机会,景慈忙不迭端起水杯往回跑,生怕跑慢了就要引来褚庭宵他们。
但明天就要回校,他们一个年级,怎么可能不被碰到呢?
景慈苦恼地眨眨眼,为自己明天担心着。
作为家里的正经少爷,褚庭宵一直非常厌恶他。他妈妈是褚父的初恋,虽然后面误入歧途,但曾经和储父的美好回忆还是令这个男人恋恋不忘。
所以,在母亲死后,失去依靠的景慈被褚父带回了家,他被褚父给予储家人隆重的介绍:“以后,小慈,就是我亲生的儿子。”
其他人各怀心思地含笑鼓掌,热络地招呼他过去。
他那时还年幼,来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宛若宫殿一样的地方,又陡然被众人关注,全然不敢细瞧这精巧的一砖一瓦,只敢捏着自己衣摆看着脚尖。
而他终于愿意抬头时,却看到了在不远处从楼梯上缓慢走出的、这个家庭的真正少爷——褚庭宵,在对他轻轻扬起一个恶劣的笑。
他说:“欢迎你,弟弟。”
景慈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一定要离这个漂亮男孩远一点。
后来的事实告诉他,他的预感并无偏颇,但同时,他又避免不了任何。
来到储家十年,他从未得到过好脸色,储父几年也不会回来一次,家里的女主人视他于无睹,唯一眼里有他的还是只为了拿他出气,常常联同朋友欺负他的储庭宵。
十年的痛苦,已经将对褚庭宵他们深深的恐惧刻在了景慈心中。
景慈几乎每一天都在担心他们的发作。
他试图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可在褚宅里他与褚庭宵房间在同一层就算了,连在学校,他们俩班级也挨在一起。
为此,景慈可以做到在座位坐一整天,只为了不让对方遇见他。
但好在他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毕业之后他就可以远走高飞,过去联同他们的一切都将被他忘却,从八岁到现在,这其中的一切都会被他抛却。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景慈计算着毕业的时间,慢慢抿出点笑意。
清晨起来的时候下面就似乎不太安分,似乎是夫人在那发火,支着耳朵等到对方离开,景慈才敢往楼下走。
佣人已经收起早餐的碟子,见他下来,也没有丝毫迟缓地径自将桌上的食物扔进了垃圾桶。
景慈瞄她一眼,往外面走去,贵族学校的门口没有早点摊子,他会早一站下公交去买早饭,然后再步行去学校。
正是周一早上,学校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豪车,从车上谈笑下来的小姐少爷们络绎不绝。
贵族学校的学生不是高官就是巨富的子女,但褚家势力那样大,在这些人中,又几乎是站在学校生物链的顶层。
褚庭宵有家世相仿的朋友,景慈则是吸血褚家却又供这几位少爷们玩乐的可怜虫。
他叹一口气,小指忍不住蜷缩了两下,慢吞吞地随着人流进了班级。
班级里人来得还不多,零星几个正聚在一起讨论周末娱乐了什么、又参加了什么比赛,兴高采烈的,见他来了,声音便一下静了一静,过了几秒才重新热闹起来。
景慈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八卦的事情,他没有特意去听,但“死同性恋”“真恶心”“变态啊”这些字眼还是飘到了他耳边。
擦桌子的动作生生顿下,景慈心提起来,余光瞄到有人正意味深长地朝他看过来。
有人朝他努了努嘴巴:“诺,就他。”语气很不屑一顾。
被这样轻佻的眼神打量,景慈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是高二传出去的。
他高二的时候,有次上体育课被班里同学关进了器材室一下午,不知道他们有心还是无意,直到放学,都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景慈昏昏沉沉地耷着眼,就在他以为要在器材室呆一夜的时候,有个家伙冒冒失失地开了门。
对方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人,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后退了一步,又急急忙忙凑过来问他怎么了。
景慈推拒了对方的好意,他摇晃站起身来,走出器材室。
临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着急忙慌翻找东西的男生。
长得很帅,景慈这么想着。
但就在他以为他们两人不再会有交集时,那人又找了过来,他似乎无畏校园里那几人的背景,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身边,同他搭上那么一两句话。
景慈以一种隐秘的心态把他当作了自己朋友。
就这样一个月后,对方终于鼓起勇气,扬着灿烂的笑意,带着点羞怯,飞快地递给了景慈一个纸条。
约他放学后在小树林里见面。
景慈本来不想去的,但他又很珍视这个说不上来是朋友的“朋友”,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赴约了。
男生在小树林那抠着树皮,听到他的脚步声,兴奋地回头。
景慈问:“怎么了?”
对方上前一步,离他距离不足一掌,但临到头却有些拘谨,半晌才羞羞答答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挺喜欢你的,你也不讨厌我吧,那你可不可以试着和我谈恋爱呢?”
他连朋友都没有,却突然被人告了白,景慈一时反应不过来,怔在原地。
他当时表情如何景慈已经记不清,但对方却以为他同意了,有些兴奋地搂住他腰,低头要吻他。
这样缠绵的姿势一下让景慈反应过来,他侧开脸躲过,拧起眉正要推开对方,一道闪光灯却突兀亮起来。
“咔嚓”一声。
有人慢条斯理地从假山后走出来,他看了一眼眼色难看的景慈,脸上是没什么人情味的冷淡,但在看到两人暧昧姿势后,却微微笑起来:“景慈,原来你是个同性恋?”
景慈猛地推开对方。
再回到学校后,那个男生已经转学离开,而本就被排挤孤立在外的景慈则受到了更大、更过分的欺凌。
他们好似抓住了他的把柄,终于有了个正大光明将他与正常人切割而来的由头。
“他妈做小三,自己又是恶心的同性恋,难怪贺凛他们看不惯他。”
“活该啊,真恶心,这么孤僻…”
“…”
他平静地擦掉黑板上的污言秽语,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角落里的座位。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往事,肩上却瞬间一重,有同学嬉笑着过来拍他:“诶,景慈,你哥在报告厅找你呢,还不快去?”
褚庭宵?
对方是绝对不会找他的,他厌恶自己还来不及,但眼前的男同学似乎铁了心让他难堪,景慈不想纠缠,“哦”了一声便只好往外走去。
出门的前一霎那,景慈还听到了那男生哈哈大笑,骂他傻|逼。
刚开学不久,清晨湿漉漉的雾气已经散去,太阳的炙热刺眼的洒下来。
越往报告厅那边走,路上的人便越少,不知为什么,景慈却始终安不了心。
他深知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恶作剧,但被如果逃避就会迎来更坏的后果裹挟,去赴这场鸿门宴。
推开报告厅厚重的大门,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抬眼往里面看过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旁边的演讲台子上有几个动作散漫的男生,或站或坐,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景慈不安的心又高高提起,警惕地看过去。
见他来了,不远处几个男生哄笑成一团,有个为首的清俊少年从台子上跳下来,嘴里咬着根烟,脸上带着股奇异的笑意,双手插兜凑近他:“看吧,我就说他会来。”
景慈瞳孔一缩,但下一秒,他被人掐着下巴用力往里面一带。
知善恶方能伸正义,知荣辱才可令心灵。
校园欺凌是不对的,是不可抵赖的绝对错误行为,这些坏蛋最后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大家一定不要学啊!
如果有读者宝宝遇到这样的事情:1.如果是施暴者,请一定要停止这样的行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因为校园欺凌不仅是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也是违法甚至犯罪的行为;2.如果是受害者,请务必勇敢的寻求帮助,向亲长们求助;3.如果是旁观者,请不要保持沉默,如果现场不允许直接援助,也请想办法找到老师说明情况。千万不能围观、起哄、嘲笑受害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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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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