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鸟雀啾鸣,窗外飘来阵阵花香。
“阿雪?醒了吗?”陈明珠的声音由远及近。
祁雪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床另一半都凉了,想来周行牧已出去许久了。
“明珠?”
陈明珠站在床边道:“快起来吧,我找你有急事。”
祁雪在陈明珠的眼皮子底下洗漱、换了衣裳,待下人都退了,她便走向陈明珠。
“别过来。”陈明珠伸手挡住,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染了风寒,今早刚退烧,你别靠过来,怕过病气给你。”
祁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靠近了,两人便隔着桌子说话。
陈明珠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面上十分纠结,祁雪催了催她,她才肯说出来。
祁雪听了,来了兴趣:“你是说......你昨夜跟陆岩......”
“没有!”陈明珠连忙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只是这里想想,并未动手!”
“只是想想......那问题也大了啊......”祁雪揶揄道,“先前还说他只是个孩子,昨晚又有了那种肖想......”
陈明珠揉了揉眉心道:“我......昨晚看见他的身......咳......就......突然觉得他似乎是真的长大了......”
“他本就长大了,先前你没意识到就罢了,现下意识到了,你打算如何做?”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陈明珠满面愁容,“你看你同将军,合则相亲相爱,分则各自奋斗,反观陆岩......你不觉得他有些太黏我了吗?”
祁雪想了想道:“是有点......”
两人陷入苦思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下人将早膳端了进来。
待粥菜都上齐了,祁雪朝门口看了看,问:“周行牧呢?”这些日子只要周行牧有空,便一定会陪她用膳的。
下人行礼回道:“将军早晨同宁大人与陆大人出去了。”
祁雪跟陈明珠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是茫然。
另一边,周行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发生了什么祸事......
“所以将军有何高见?”宁瑜问。
周行牧顶着两人热切的目光,不禁有些头大,他与祁雪......多数时候都是祁雪主动,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高见”......
他想了想,对陆岩道:“你可以带她去泡温泉。”
陆岩转头问宁瑜:“中都有温泉吗?”
宁瑜蹙眉道:“未曾听闻。”
陆岩又问周行牧:“将军,泡温泉......是有何说法呢?”
周行牧眨了眨眼,又道:“也可以带她去跳崖。”
“啊?”宁瑜与陆岩一脸惊讶,异口同声道。
......
陈明珠与祁雪用过了早膳,有下人进来行了礼。
“说。”
“陆大人让小的带话,邀陈将军去御花园一叙。”
祁雪看向陈明珠,陈明珠也一脸疑惑。
“我去看看。”陈明珠起身道。
祁雪点了点头,目送她出了院子,转头去书案边寻了好几本话本出来,想找找陆岩这黏人的局该如何解,不曾想被话本迷了心,翻开一本便合不上了,看得如痴如醉,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未察觉。
“啊!”手中的话本被抽走,祁雪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周行牧才松了口气。
周行牧抚了抚她后背,随着月份大了,他发觉祁雪不仅变得喜怒易生,还变得有些胆小。
“不看这个了,带你去看新鲜的。”
“什么?”祁雪好奇。
周行牧带着她进了御花园,树丛后摆着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凳子,中间还有矮桌放着果盘和糕点。
祁雪被周行牧伺候着躺下了,抬眼正好能看见正站在花圃中间的陈明珠与陆岩。
“你......”
“嘘......”周行牧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边。
祁雪顺着他的动作垂眸去看他的手指,脑中不自觉浮现昨夜的情景,脸忽然有些红,她立刻将脸转了过去,不看周行牧了。
周行牧正想问她怎么了,就听花圃中间的人说话了。
“姐姐......”
“找我来这里,何事?”
陆岩有些忐忑,虽得了周行牧指点,但他心中并无把握。
“姐姐,我想留下。”
陈明珠挑了挑眉:“不跟我去西都了?”
陆岩看着她的眼睛道:“嗯,如今朝中势力破碎,正是运作的好时机。”
陈明珠松了口气,她早就觉得陆岩待在中都的作用,定是比去西都要大得多,先前他非要跟自己去西都,她还怕耽误中都的事,这下好了,不必烦忧了。
见陈明珠面色松快,陆岩的脸瞬间就垮了。
“你不挽留我一下吗?”
“嗯?”陈明珠不明所以道,“为何要挽留?”
陆岩似是被戳了心窝子般,整个人都颓了,自暴自弃般坦白道:“将军说,不要太黏你,要做自己的事,这样你才会认可我不是个孩子。”
躺椅上正聚精会神听着的祁雪转头去看周行牧:你也掺和了此事?
周行牧捏了块糕点递到祁雪嘴边,她张嘴吃了进去,又转头去看热闹。
见他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陈明珠忍不住小声道:“我没拿你当孩子......”
这下陆岩更颓了:“既是当男人看,也还是入不了姐姐的眼......”
“也......不能这么说......”陈明珠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时院子外跑进来一个公公。
那公公跑得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了,嘴里还喊着:“不......不好了!不好了陆大人!”
“何事?”陆岩问。
“大......大人辞官的折子被撤了下来,其他大人们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纷纷请了媒人上门来说媒,原......原先是媒人们堵在门口,后来各家小姐们坐不住,也来宫门口堵您,谁......谁知道兵部尚书家和秦编修家的小姐打起来了!”那公公累得不行,好歹是将话说完了,“兵部尚书家小姐的脸被抓花了,大人您去快去看看吧!”
陆岩蹙眉,这些朝臣们的动作比他想的快多了,今日才撤的折子,这会儿都堵到宫门口来了!
陈明珠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中都女子也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久居深闺、娴静淑雅嘛......
陆岩跟着公公走了,陈明珠转身便往树丛后头去,祁雪被抓了个正着,干笑道:“好巧......”
“热闹看够了?”陈明珠抱着手,心想周行牧也太惯着祁雪了,知道她孕期无聊,便带着她出来看“热闹”。
“看够了......”祁雪正要起身,忽然觉得肚子疼,脸瞬间皱了起来,又坐回了躺椅上。
“怎么了?”周行牧离得近,及时发现了她不对劲。
“疼......肚子疼......”
陈明珠抱着的手松开了,她俯身去看,祁雪额头已经渗出汗了。
周行牧忙抱起祁雪往太医院去,不料进了太医院的门,祁雪又说不疼了。
太医仔细把了脉,说是她心绪起伏太大,要静养,再半个月便要生产了。
谁知祁雪一回飞英殿便开始收拾行李。
“我要回北都。”
周行牧与陈明珠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担忧,但周行牧并未阻止,只是上前让祁雪坐着,他去收拾。
陈明珠见二人如此,便知道他们已拿定了主意,垂眸思索片刻道:“我随你们一同出发,咱们从西边走,中都到北都慢行需一个多月,若是阿雪撑不到北都,便转道去西都。”
祁雪点点头,哪里都行,总之不要在北都。
行李收得极快,待陆岩从宫门口回来时,被下人告知陈明珠已启程回西都了,这会儿都出城门有一个多时辰了。
陆岩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头问宁瑜:“她是不是生气了?”
宁瑜蹙眉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为难道:“不知啊......”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宁瑜败下阵来:“你去追她吧,同她解释清楚你不会纳妾,正好宫中这几日冲你来的太多,你出去避避,待风头过了再回来。”
......
出中都前周行牧往北都送了信,让刘静来接应,宫中太医带不出城,虽说民间有稳婆也有大夫,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太担心,离了中都我便舒畅多了。”祁雪靠在马车中看着窗外的秋景,安慰身旁的陈明珠。
陈明珠哪能不担心,这会儿正在城外野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祁雪突然发动,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好在有惊无险地过了几日,一行人到了崆鸣山地界,此地往西北去是西都,往南去一点便是南都。
此时的崆鸣山落叶满地,抬头看树枝上挂满了不知名的果子,陈明珠摘了几个尝,觉得酸极了,但祁雪吃得有滋有味,每日抱着不松手。
崆鸣山有去过北都避难的百姓认出了前面骑马的周行牧,但他面冷,又是许久未见,百姓们起先只敢远远观望,直到看见周行牧摘了一袋果子递给马车中的人。
车帘掀开,祁雪正闷得慌,借着周行牧伸过来的手就下了车,官道两旁都是良田,秋日麦穗金黄,风中飘来麦香,祁雪伸了个懒腰。
百姓们认出了她,纷纷围上前七嘴八舌地问候起来。
“夫人怎么来崆鸣山了?”
“哟!夫人这肚子大了,怎么还出远门啊?”
祁雪笑着回:“正要回北都呢。”
“爹,这是北都王妃,是将军夫人,当初我带着阿丽逃荒就是去了北都,夫人心善收留了我们,这才有命回来!”
“夫人爱吃这果子?我家今年收了许多,我去拿来!”
祁雪忙拦住那老人:“不用麻烦,我这便走了。”
在路边同百姓们聊了会儿,天色有些暗了,百姓们纷纷邀他们去自家住,山里也有客栈,不过铺面小、屋子也小,不如家中小院宽敞。
祁雪挡不住热情,便进了村子,因着他们突然造访,杀鸡宰牛来不及,便各家凑了菜,知晓祁雪身子沉,也没吃太晚,早早便散了席。
夜里祁雪同周行牧在村外散步,天上繁星盈缀,风中麦香扑鼻,祁雪的眼睛亮晶晶地,转头看周行牧:“来年北都城外的土地也要种起来。”
周行牧见她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眉梢都微微抬了起来:“好。”
祁雪又抚了抚肚子问:“孩子的名字你想好吗?”
周行牧苦恼道:“还不知是男是女。”
祁雪露出些孩子气:“都想一个!”
周行牧只好点头应下,忽然他停下了脚步,脸色凝住,侧耳听着什么。
祁雪被他拉着停下脚步,小声问:“怎么了?”
“有人来了,骑马。”
果然,不一会儿路上便传来马蹄声,几人策马而来。
“小荷?”祁雪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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