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幕布更新了下一幕的台词。
舞台上的帷幔缓缓落下,剧院中的掌声久久不歇。
谢朝云呼吸急促,倒在了匆忙赶过来的塞尔特的怀中。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亲爱的塞尔特,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永远记得我。”
她努力地把手抬起来想触摸眼前爱人悲伤的面容,却早已力竭,那双泛着宝石光彩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遗憾失去了光泽。血液从唇角溢出,为她苍白的面孔添上最后一抹靓丽的颜色。
这位美丽的东方女人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死在了朝歌夜弦的巴黎。她的爱人正崩溃地坐在戏院后台的地板上紧紧抱着她。
察觉到脸上来自另一个人越来越近的呼吸,谢朝云把头微微一偏,躲开了这个贯穿在各大经典电影结局的吻。
头顶的镁光灯“啪”的一声打开,空中的幕布逐渐变得透明。谢朝云从男人的怀抱中离开,又一次较劲般地望向镁光灯的后方,这种挑战身体极限的行为让她的眼睛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拽着白色舞裙的手越发用力,光影愈来愈模糊,直到幕布完全消失,她才移开了目光。
撑着梳妆台站了起来,谢朝云胡乱地擦了擦唇角的血液,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觉还残留在身体里,她摇摇晃晃向舞台走去。
一旁的 “塞尔特“仿佛才从戏中的角色中走出来,看见谢朝云的动作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剧院中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纸醉金迷的夜晚显得格外荒谬。塞尔特四处张望着,一路上居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他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
塞尔特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导演,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眼睛一睁开便发现身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前方有一扇老旧的木门。
推开发出吱呀声音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小的演员化妆室。紧接着他感觉使不上力气,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被一双无形的手按在被打碎的镜子前,如一只锈掉的机器人。
布满裂缝的镜子上,折射出一双双布满惊恐的双眼。一个化着夸张妆容的小孩摆弄着他,看着小孩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的带有馊味儿黑色西服,粗暴地套在他身上。又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刷子敷衍地在他脸上扫了几下。
今晚的一切让他紧绷着的神经趋于崩裂,紧了紧手中的刀,塞尔特盯着不远处蹲着寻找东西的女人,暗暗下定决心。
谢朝云正翻找着角落里的道具箱,希望如同上次一样找到那个泛着蓝色荧光的试剂。可是把这一排箱子翻遍了都没有踪迹。
这明明是预想到的状况,却还是从心底生出一阵乏力,随之而来的是积压已久的沉闷。
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尖锐的不明物体正抵在她的背脊。谢昭云轻叹了一口气,索性转过身去;四目相对。
眼下的情形显然是塞尔特没有料想到的,氛围在这一刻稍显尴尬。
谢朝云望向男人手中的刀,眉头微蹙,正准备开口,却发现那把银质木柄刀被往前送了一截。
对于一贯被称为绅士的塞尔特而言,这绝对是冲动之下的行为,可现下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预感告诉他,眼前瘦弱的华国女人将会是他揭开这场莫名闹剧的第一把钥匙。
纵使对自己信心满满,看着眼前的女人,久违地升出一丝心虚与愧疚。内心深处的斗争,让塞尔特仔细打量起眼前穿着白色精致舞裙的女人以便做出更好的权衡。
她的嘴角还留有深红的印记,应当是之前干涸的血液残留下来的。许是因为鲜血的滋养,面容不复之前的苍白。
金色的橄榄枝发饰与浓密乌黑的头发相得益彰,在烛火的照映下发出柔和的光晕。绣着繁复蕾丝的白色舞裙勾勒出她妙曼的身形。
在朝歌夜弦的剧院里,像一只啼血的夜莺。
如若不关乎生死,塞尔特还挺想为她量身打造剧本的,这将会是他手下最为亮眼的明珠。
纤细的手指把刀往旁边推了推,见男人还在状况之外,她伸手掀开隔绝舞台的红天鹅绒幕布朝外走了出去。
这个举动无疑是激怒了男人,随即也追上了舞台。
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悄然增长的恐惧吞噬了大部分情绪,塞尔特站在舞台中间,耳边嗡嗡作响,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张张被定格的人脸,表情各异,或欢喜或激动或新奇,唯独没有恐惧,她们的生命被定格在了某一瞬间。
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极快地淌过脸颊。消散了最后一丝怜悯的塞尔特再也忍不住了,癫狂地拿着刀向着谢朝云的方向逼近。
“一定是这样的,杀了她,那位大人肯定就会让我离开了。”他喃喃道,望向谢朝云的眼神逐渐炽热。
听着他的话语,那些被定格的面孔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但诡异的是,表情依旧是之前的表情,但是他们的眼珠有意识地全都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眼前的金发男人虚汗淋漓,陷入一种可以称得上痴狂的状态。
谢昭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习以为常。
这次,刀尖直接搁置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很轻易地便划出了痕迹。
这场荒诞的闹剧似乎终于迎来了既定的结局。
“这是上帝的指引。”男人歇斯底里地说着,音量的陡然增大仿佛能掩盖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谁让你命不好呢?偏偏......”塞尔特似乎又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冰凉的刀尖威胁般地划过她的脸颊又在脖颈处停下。
谢朝云面无表情地看完男人的表演,自从她来到这里,不同场景的这一戏码隔三差五的就会展演。在这种时候,谢朝云还抽空剖析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平静究竟是凉薄还是麻木?
一旁的塞尔特调整着站姿,他那傲慢的眼眸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眼前的垂着头的女人,还用空闲的手理了理早已凌乱的克拉巴特。
谢朝云慢条斯理地开口:“上帝有没有告诉你。”
“你说什么?”塞尔特屈尊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我说上帝有没有告诉你,反派死于话多?”谢朝云扣住他的手腕一拧,精致的小刀跌落在了地毯上,随之而来的是塞尔特的惨叫声。
焊接在他脸上的虚伪面具皲裂开来,从缝隙中流露出的是肮脏的脓疮。
巴黎的夜晚,恶意再一次从缝隙中滋生,不断教唆着被引诱的信徒。
塞尔特还在不断挣扎着,口中喃喃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这一定是大人给我的考验。”
谢朝云顺手把舞台上还未撤下的道具绳子扯了下来,在塞尔特的身上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谢昭云坐在一旁的箱子上,把玩着那把曾紧靠在她大动脉上的小刀。
男人咽了咽口水,望着谢朝云手上的刀。
“别这么紧张好吗,我不是什么都还没做吗?”谢朝云换了一个更省力的姿势坐着。
她轻笑道:“那我们聊聊你口中的大人好了。”
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问题很难吗?那换一个好了,他待会儿会来救你吗?”谢朝云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肩膀。
对于谢朝云近乎挑衅的行为,塞尔特瞥向脸庞的鞋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谢朝云见状也不恼怒,从舞裙的口袋中拿出一块怀表。
滴答滴答滴答,四周安静的出奇,只有怀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你不懂,你不懂……”男人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一句,越来越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早已慌乱的内心。
他突然起身向谢朝云的位置撞了过去,却被她侧身躲过了,男人的举动像是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因生气而放大的瞳孔倾述着不甘。
“你真该死,当时我真不应该心软。” 男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突然又扬起痴狂的笑容,低语道:“他来了。”
谢朝云瞧见了塞尔特的笑容,因为距离的原因她没有听清这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在说些什么。
耳边却传来一道仿佛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引诱着谢朝云用那把泛着寒光的刀了结自己的性命。她仿佛真的被诱惑住了,眼神空洞地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刀。
男人脸上的肌肉都在兴奋地颤抖着,耳边却传来她清冽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欢娱,“你不是想杀了我吗?你的手已经动不了了,要不要我教你呀?”
令人厌烦的声音还在蛊惑着她,谢朝云咬着舌尖,直到口中传来铁锈的味道。毕竟痛觉一贯能让她保持清醒。
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生命,漫不经心地调笑道,“看来你的上帝对我这个华国人不管用呢。”
喷溅而出的血液洒落在了石膏浮雕和镶嵌在墙壁上的镀金框画作上,地上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抓挠,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粘腻的血液附着在手上,顺着指尖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血液与肌肤,红色与白色,在视觉上形成了在视觉上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在天鹅绒上擦了擦了,谢朝云又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没有生命体征后。眉头紧锁,难道她的猜想是错的吗?
空旷的大厅突然传来掌声,这位混在人群中全身被黑色衣物包裹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显然很满意男女主额外添加的剧情。
看见熟悉的白色面具,谢昭云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一声响指,让原本被定格的人们突然“活”了过来,随即传来因舞台上的尸体而产生的尖叫声。
穿过混乱嘈杂的人群,面具人的身影早已不再,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了引有面具的信封。正准备打开看看。
午夜的钟声在此刻响起,高悬的镁光灯关闭,虚空中的幕布再一次出现,上面赫然开始了下个视频刷新的倒计时--还剩48小时。
有人吗?(超大声版)[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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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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