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与金钱决定人类的聚散，我们称这种现象为“命运”，但在中国却是叫“缘分”，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其实某些人能够遇见就已经耗尽了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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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冬去春来，虬枝抽条发出嫩芽，德艺高中祥和一片。
何雾在梧桐树下跟鲍星星插科打诨，小金乌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吵闹，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依旧能学得下去。
“喂，我说。”何雾拆了包鸡爪，香喷喷的爪子指着安达：“安大队长，你再学下去到时候考个一本，我跟鲍星星我俩回家不用活了，我爹一定揍死我。”
安达淡淡的：“我帮你们收尸。”
小金乌双手合十：“我可以超.度。”
何雾低骂了一句，显然重心不在这方面，跟鲍星星俩人对视了一眼，“小雨，你别学了，考试合格证都拿下来了，过几天咱去玩吧？”
安达眼皮也没抬：“文化课也得过关，你们玩得开心，我不去了。”
何雾鸡爪都没心情吃了：“你跟小僧童都考上了，鲍星星也考上了，就我滑档，以后什么打算都不知道呢，等六月份高考一过咱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齐。小雨，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玩了。”
鲍星星点点头。
自从银河音乐节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在他们眼里安达就像变了个人，更加沉默寡言，每天着了魔的抱着本书学。
闻言，晃动的笔尖一顿。
安达垂眼：“机会就这一次，是我们没有把握住。我们的家都同在固水，以后总会有时间见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何雾厌垂头丧气：“我是害怕以后我们的关系变淡了，大家都是要交朋友的，慢慢的，对彼此的感情就不如现在这么纯粹了。”
说起来，鲍星星也有点伤感，但还是强撑起来精神：“我们可是在全国性质的大赛上拿了18名的成绩！差一点进决赛的团队，怎么会散了呢！来，小雨，振作点！”
安达垂着头，墨色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隐晦不清。他抬手，拍开了鲍星星的手：“别安慰我了，我没事。”
何雾皱眉：“小雨，咱几个面前还要逞强吗？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这几天你真的很奇怪。如果真不想我们担心你那就把事说出来嘛，大家一起解决不行吗？”
小金乌点头：“我们其实能拿到18名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
要知道，这种性质的比赛各路高手云集，光专业的一抓一大把，他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能存活这些轮已经不得了了。
安达抓了把头发：“这事没法说啊……”
何雾最讨厌他这副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通红也不肯说一个字，根本就没把他当发小朋友：“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安达，你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们海选淘汰都是你来开导我们，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的难道不是你！我知道这场比赛很重要，但我们已经发挥的很完美了，你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你跟我们的交情究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些改变不了的东西我就算说了也没用啊。”
“那你说说看啊！”
安达面红耳赤，低吼：“我跟他的事情要怎么跟你说？说我喜欢他吗！”
话落，他有些剧烈地粗喘气。
这些话要他怎么说出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想来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取到令人瞩目的成绩，以后也能有个配得上桑卓的名头给他表白，结果到头来全是痴心妄想，他这种人跟桑卓的条件样样不匹配，就算表白了……
他哪有资格跟桑卓表白啊。
“……什么？”何雾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瞬间没了气势：“你、你刚才说，喜欢谁？”
所有人都愣住了，安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别过脸：“刚才胡说你们别当真，我先走了。”
他慌乱收拾好书包，迅速离开了这里。
晚自习。
鲍星星歪头：“哎，高考志愿填的哪？”
“xx传媒大学，我跟我爸妈商量好了，如果考不上就复读一年，好在比赛有个18强的名次，到时候考音乐大学应该会给我点优待。”何雾噘嘴，能倒挂油瓶：“还是你们这些艺考生好啊，文化课比高考生低好多分呢。”
“是这样的，其实以我的成绩压根不用来学校了，不过呢——”鲍星星慈爱地摸摸他：“身为你的父亲，还是有必要多陪伴儿子的。”
“是吗。”何雾想也没想，给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他意有所指地朝前排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小雨跟金主不太对劲？今天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金主吧？”
鲍星星疑问的“啊”了一声，“他俩咋了？不过小雨确实奇怪啊，之前换座位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非得往我手里塞瓶红花油让我回教室扔垃圾桶里，要是换了别人我肯定要骂他神经病的。”
何雾不解：“为什么是你帮他收拾？”
鲍星星回忆：“反正他让我这么做的……不过当时金主听见换座位腾！一下子起来，就差冲过来把我吃了——”
他自顾自的碎碎念，还很后怕地拍拍胸脯，何雾听着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他只是想让你当个送药的呢？你把药给金主了？”
“……给我妈了。”
“……”
晚自习的教室非常寂静，头顶白炽灯映得纸张刺眼。桑卓坐的笔直，专注记下笔记重点，下颚紧绷，雪白的光圈打在身上氤氲起一层平静的冷淡感。
匀速的铅笔停在“胺类化合物”，一个“月”部首半现，后面的字怎么也写不出来。指甲发白，笔头在纸面摁下去一个小坑，“咔哒”一声，铅头四分五裂。
桑卓淡淡地垂眸，一言不发的将整页笔记撕掉揉团。
恰好手机响了一声，一看是沈川发来的消息。
【你跟安达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吧？】
【我去找他身边那个爱吃鸡爪的，帮帮你制造独处时间？】
【你怎么也不去找找人家问问怎么回事啊。】
桑卓盯着屏幕几秒钟，修长的手机在键盘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发送，褐色的瞳孔落在那行字良久，才摁了关机。
——【不用，过段时间我会跟他谈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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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卓是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犹豫了很久。
等他和安达再次正儿八经见面，已经是在一个月以后了。
春意盎然，道路两边抽条拔节，清风徐徐。
两个清瘦高挑的背影不疾不徐地行走，期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安达不安的低着头，随口问道：“都保送了，怎么还天天来这受罪？既然要去泰国了，那你、”
他话说一半后悔了，桑卓家里一半泰国人泰语肯定手拿把掐啊，而且，这所学校估计在桑卓抓周的时候家里人就给他规划好了，估计也轮不到他过问。
桑卓声音不咸不淡：“怎么不接着问了？我想听你关心我。”
“那些话你父母早就告诉你了，我再说就显得啰嗦了。”安达抿嘴，鼓起勇气道：“桑卓，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大概是音乐大学没跑，你要在国外四年或许更久，不过不管怎么样，以后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就还是好朋友、好同学。”
他低着头走了几步，察觉到身边安静的不太对劲，于是转身，桑卓早早停了脚，因脸色冷淡而格外阴凉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
“什么好朋友啊……你说这话不就是为了堵我的嘴。”桑卓挎着单肩包，指甲死死抠着肩带，难受的吸了口气缓解：“安达，你明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和你当朋友，我想和你当恋人，当彼此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决定要和你当这种关系的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的家人也绝不会为难你任何事情，可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纳我？”
饶是平时再开朗的人，也都被安达的退缩和犹豫给消磨殆尽了。几乎没有人能接受得了安达患得患失、碰到一丁点生活上的钉子便立刻胆小龟缩起来的性格。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令人讨厌的性格的人，还是被桑卓义无反顾的喜欢了。
安达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想法，令桑卓无比委屈。他没动，可因心痛而发抖的肩膀却掩盖不住，“我想听你关心我，关心我的冷热、累不累，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的，你在我这里跟别人根本就不一样！你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吗？
安达呆了呆，抬手，缓缓遮住了眼睛。
“桑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你身边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比我优秀、比好好的大把有人在……”
“我明明说过了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热不管什么时候！你如果让我死心就直说啊！”桑卓低吼道，抬起泛红的眼睛，眼底抽红的血丝若隐若现出几分偏执的意味：“你说你不喜欢我，我就同意跟你当朋友。安达，你现在只要当着我的面说一句不喜欢我，我就彻底放下这些。你现在就说。”
他这样说，却并不这样想。或许安达再也不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永远无法估量他心中的爱意有多浓烈，甚至，在不久后的几秒钟他会说出那句“不喜欢你”，他想，他的心意也不会变。
安达，就算你说不喜欢我一万句，我也照样爱你一辈子。
桑卓心想。
安达眼波闪动，为难道：“桑卓……”
可桑卓态度依旧，雷打不动，今天安达不说个一二三是走不了了。
安达咬着唇瓣，踟蹰半晌，直到阳光愈发火辣，晒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最终还是放弃了：“就算不说这些，也能当一切没发生过，反正也不会有结果，就当是……我们一开始就是朋友，好不好？”
桑卓眼眸缓缓垂落，竭力忍耐着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难过：“安达同学，你真是这个世界上……”
安达抬眼。
“最讨厌的人了。”
“……”
安达瞳孔猛缩，心底一沉：“我、”
曾设想过很多种结果，万万没想到桑卓居然会这么说。那一刻，安达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不可置信。
桑卓……说他很讨厌。
气氛瞬间跌落谷底。安达嘴唇翕动，有些发自肺腑的话就像是一块刀片卡在吼间，咽不下，吐不出。
桑卓抬手抹掉眼泪，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利落干脆。
啊……（作者爬过来）（作者爬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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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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