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和颂安全上岸,见到斐慈眼角含泪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踏上岸还来不及和斐慈对一下情报,有个人比斐慈还要快的冲上前,大声质问约和颂,“你有没有看见阿洛特!他、他明明跟你一起掉到水下的,你有没有看见他!”
阿洛特?约和颂摇头,他记得这人,叫于浩,似乎和这位阿洛特形影不离来着,“我在水面下并没有看见其它玩家,除了我。”
“这不可能!拜托、拜托你再想一想!是不是,是不是你有哪个死角没看见?”于浩情绪非常激动,听到约和颂说没有看见别人时明显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甚至打算冲上来对约和颂动手。
约和颂皱眉后退一步,“很遗憾的告诉你,没有。我下水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见身边有别的玩家。”
“这、你肯定是在骗我,要不然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他下手了?如果你没有害他,你为什么不救他!”
于浩开始发癫,眼里满是理所当然的质疑。
“够了!”
“你再纠缠下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去见他。”约和颂挥开这人不安分的手,眼神凌厉,“我没有救人的义务,再说了,吞噬掉阿洛特的是规则,也没人拦着你,不让你下水去找阿洛特。”
“最后,”约和颂不耐烦起来,随手指了指他前不久落水的地方,双手环胸,“我好心帮你最后一次,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落水的,你要是怀疑,现在就下去陪他吧,做不到?我可以帮你。”约和颂眼珠黑沉沉的,像是黑月一样可怖,于浩总算是从激动的状态中清醒,咽了咽口水,开始感到后怕。
“我能活下来,是我的本事。”
这时有人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于浩你也消停点,没见人家都说了没看见吗?给他道歉!”
说罢,这位玩家歉意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他的同伴失踪了有些心慌,口不择言了……”
“能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约和颂松了松手腕,垂下眼眸,冷笑一声,这么明显的包庇真当他看不清楚?他也是醉了,都这个世界了,怎么还有这种拎不清的家伙,没兴趣和他们纠缠下去了。
“斐慈。”
“在。”
“给他几拳。”
“好欸!”
身后的惨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约和颂迎着众人的视线冷冷看回去,有些人不值得他的好脸色,真当他是什么软柿子?
斐慈有分寸,那人充其量也就是被揍两拳,本来他心情就不好,还有人上来找事,一个个的光会在这种时候添乱。
等到一切结束,约和颂站在一个能看清天上事物全貌的僻静地方,听见斐慈的脚步声,回头,面无表情,“又要跟我说你的苦衷了吗?”
斐慈沮丧道:“是那家伙。我们之后还是分开行动吧,我担心他会再次对你动手,这个世界非常危险,离那家伙的本源,也就是我的……十分接近,他在这里,力量会更强,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力也会越来越强。”
“这件事等会我再处理,既然你说这个世界在他的掌控下,也就是说,我们说话他也都听得见咯?”
斐慈点点头,约和颂了然,又问:那我们这样聊天,他还会听见吗?
斐慈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听不见。
约和颂:好,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时间不多了。
斐慈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担忧:因为规则?你碰到了水?
约和颂:没错。我活不过今晚。我们得加快时间。
斐慈一惊,虽然知道约和颂平时就很冷静,但是这也太冷静了吧?
“你看见天边的小岛了吗?我在水下面的时候,有个古怪的碑文上面写着那就是虚妄之天,问题是,我们找到钥匙了,找到终点了,但是找不到通往终点的那条路呀。”约和颂扶额。
“水下……?”斐慈长叹一声,“刚刚你掉进去的时候,我好担心好担心你,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当场就跟残魂爆了,他不肯放过你,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反正他们是不会死的,只会彻底湮灭。
残魂不想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残魂好过,想将他拖下水当作对抗本体的筹码?斐慈眼里寒光一闪,那就看看谁能更胜一筹了。
“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回来了吗?你看,要不是落水,我还真不会知道,我们的终点会在水下,要不然拖延到后面几天,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未可知,你立大功了呀,别沮丧。”约和颂拍了拍斐慈的手。
“水面上的情况如何,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其它事情发生吗?”
斐慈沉吟片刻,“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自那个阿洛特落水开始,玩家的数量也开始跟着减少。当时在室内,有不少人追踪阿洛特的命火,所以当命火熄灭的时候,好多人都知道阿洛特没了。”
“于浩知道这件事,他只是在迁怒你而已。我听其它玩家说过,这一行人似乎是某个挺有名的玩家团体,在星网上都有不少粉丝基础,在场的玩家也或多或少认识他们。”
“哦?看于浩那么紧张的样子,难不成阿洛特是这个队伍里的招牌?”约和颂靠在栏杆上,有不少人或多或少地向这边张望。
“是啊,不过你放心,当时还有其它玩家在场,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的队员才会阻止于浩无理取闹,不过我还在担心……”
“嗯?”约和颂撩开眼皮,漫不经心看过去,笑了,“担心什么,担心那个于浩出去之后,找人网暴我?”
前面说了,都有粉丝基础,而斐慈和他让于浩出了这么大的丑,虽然是他自找的下场,但是看样子他也不会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肯定会记恨上自己和斐慈,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回场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斐慈轻笑一声,“这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好吧。”论人气,谁能比得过约和颂。
不过……斐慈挠了挠下巴,约和颂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他自从账号被无故封禁后,上网冲浪都会屏蔽自己的名字了。他也建议约和颂少接触星网,避免文化冲击造成过大影响。
世界的玩家之前的信息不会互通,在上个世界知道这位珀兰斯是约和颂的人玩家已经出局了,他是在担心这个祸害将目光聚集到约和颂身上,并用自己的影响力,给约和颂添乱。虽然他们现在在他人眼中是另一幅模样,但是不乏某些对约和颂了解格外深刻的人。
“嗯?”不远处似乎是发生了某些骚动,约和颂在这里都听见不远处的争吵,“怎么个事?有人发现通往虚妄之天的道路了吗?斐慈,我们去看看。”
约和颂快步跑过,斐慈跟上,来到现场,玩家们看见约和颂过来了,不约而同露出了微妙的眼神,并且让开了道路,约和颂不解,一路畅通无阻被人潮推到了前方,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怎么回事了?”
“哼,有人以为自己长了三头六臂呢,不信邪,为了博人眼球,死活都要下水验一验规则的真假,这不,翻车了都。”
“就是这个明星?”
“是啊,你知道不,他的团队就是靠这种作死方式爆火的,真是不明白了,这都能有人上赶着捧臭脚。”
“别幸灾乐祸了,快救人啊!”
“救,拿什么救?人都变成了碳块,找阎王爷要人吗?”
约和颂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被斐慈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的于浩,而是之前拦着约和颂,打圆场的劝架玩家,他的半边身躯已经变成了焦炭,浑身正在冒着热气,发出滋滋的怪异声响,焦黑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全身,整个身子被热烫到蜷缩起来,已经没了出气。
于浩就站在旁边,垂着脑袋,周身笼罩着阴霾,狠狠攥着拳头,见约和颂过来了,恨极般阴毒地看了他一眼,怒道:“你满意了吧,都是你搞的鬼,凭什么你下水了没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该死的另有其人!”约和颂神情冷肃,“我搞不明白了,难不成在你眼里,就你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不是命了?生命不是任你糟践的玩意。”
“嘁,说得好听,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你也有能力,你为什么不将阿洛特救下来?!”
“冥顽不灵。”约和颂已经没有和他继续争论下去的想法了,要是每个人的想法都能被轻易改变,那这个世界早就是诡辩者的天下了。
约和颂正准备退出人群,既然虚妄之天出现了,他也该去问问现场唯一知道这条线索的人了——那位机器人管家。
但是意外总是先一步到来,约和颂刚抬起腿,一道柔和的霞光化作绸缎一样的道路,施施然展开,铺就在约和颂面前,约和颂惊讶一瞬,看向道路尽头,这竟然是通向虚妄之天的路?
就这样出现了?!是达到了什么附加条件、还是隐藏条件?如果虚妄之天没有升起,那么道路会通向水下吗?
约和颂没有贸然上前,管家说过,“找到命火的玩家才能开启通往虚妄之天的道路。”
既然已经开启了,就说明已经有人将命火使用了吧?命火要如何使用呢,约和颂内视一眼体内的命火,像永不熄灭的烛火,静悄悄地燃烧,被燃烧的是什么?
他记得命火中包裹了叶脉,但他不明白这意味这什么,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但似乎是有人特地将此处擦去一样,寻不到踪迹。
命火吸收生命力,会不会就是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呢——将体内汇聚的生命力供给……
约和颂抬头望向天空,心中颇为不妙,但愿只是他一厢情愿。
人群开始骚动,唤出道路的玩家也现身于此,“各位,我先走一步。”
约和颂看见命火自他体内缓缓飘出,如同引路的明灯,牵引着玩家踏上那条路,他们走得很快,有人铤而走险,想跟着道路捡便宜,没有命火指引,很快就迷路了,道路自他脚下消失,这位玩家自天空坠落,化作一抹血光。
离开的道路就在眼前,约和颂,你在犹豫什么呢?
斐慈静静看着天空,他在上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下一秒,他听见了约和颂的传讯:斐慈,你先离开吧。
约和颂:命火大概率只能引领一位玩家,我猜测,这条道路就是以生命铸造而成的,以生命为代价,召唤离开的路,想要保持命火不熄灭,也需要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指引离开的方向。命火命火,本就是燃烧生命的邪焰。
斐慈的目的是收回支撑起第Ⅳ副本的残魂,那燃烧生命的一通操作下来,斐慈自己就够呛的,斐慈就别说了,按照惯例,斐慈应该还会和残魂打上一架,才能顺利收复残魂,既然如此,他来为斐慈提供代价。
等了好一会,约和颂都没有听见斐慈的回复,疑惑看过去,却看见斐慈一脸空白。
斐慈一言难尽,转过头来对上约和颂的目光,眸光忧郁,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残魂不会放他离开的,约和颂就更不会放手。真是,连累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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