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慈”心想,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他和斐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冷嘲热讽,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偏执。
既然他们本是同源,凭什么他一直深陷痛苦的深渊得不到解脱?!凭什么!!!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所以为什么这个叫斐慈的家伙,不能分担他的痛苦呢?嘁,斐慈……什么斐慈不斐慈的,本来就是无名野鬼一个!以为起个和本体相近的名字,就能替代本体了?不,所有残魂回归本体后,那些残魂的记忆和情感都会被悉数抹去。
既然他注定会消散,总得为他们两个做些什么吧,“斐慈”望向约和颂的眼神里满是恶意,他不快活,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是啊,”残魂轻飘飘吹来一句话,“想来他还没告诉你吧,他只是个残魂而已。你一直都很疑惑吧,为什么你的这位好同伴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总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但是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半点关于他过去的线索和讯息,是也不是?”
“……”被斐慈打理得很仔细的发辫在刚才的争斗中免不了被波及,银色的发带不知何时滑落,黑发缭乱,约和颂撑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无话可说了吧,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个假名,残魂就是残魂,怎么会有名字呢,就算有,也就是残魂一号、二号之类,当然,为了达成目标,准备一些随时可以被抛弃的身份必不可少,我想,‘斐慈’这个名字也只是其中之一咯,这是我们心中的共识,只为了达成同一个目标。”
残魂幸灾乐祸,装模做样叹了口气,接着说:“当然,这不怪他,这是只属于残魂的秘密,他就是拿你当工具,为了本体的新生,你可不能怪他啊,谁叫我们背负了这个使命呢。难不成你把他说的话当真了?”
“哎哟,瞧你那表情,笑得我肚子都疼了,真是可怜啊,什么盟友不盟友的,说得真好听,你该不会真把他口中的盟约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活生生的傻冒啊!”
“怎么,没话说了,不肯相信这个现实?你的‘斐慈’什么都是假的噢,名字是假的,经历是假的,他告诉你的一切都是假的!”残魂饶有兴致地想要探究约和颂此刻的心绪,不过他不想现在就将这个家伙惹怒。
他还知道好多、好多,这些秘密憋在心里的感觉可太难受了,如果不是……他现在就想将这些脱口而出,嘻嘻,这个家伙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忍受不了真相,活生生地疯掉吧!哈哈哈,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过一个人的表情。
残魂露出隐秘的满足,看着约和颂的眼神冰冷又炽热,却在对上约和颂散落额发下狠厉森寒的视线后被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胸腔跳出来。
“嗬——!”
残魂连连后退,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个毛头小子吓到了,恼羞成怒!
约和颂随手自地上取了段细软藤蔓,将散落的发丝草草束起,眼神凌厉,气场全开,“说够了吧,仗着自己知道一点内情就在这给斐慈乱造谣,是你懂斐慈还是我懂斐慈?”
“鬼话连篇!你说斐慈告诉我的什么都是假的,但有一件事,你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斐慈才不是你口中的残魂,我知道了,是你想夺舍斐慈,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于是从我这使劲,是吧?”
残魂懵了一瞬,不是,他说得虽然有一些是揣测的,但——
约和颂厉声质问:“斐慈从一开始就没有形体,他这具身躯是我塑造的,他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精心捏出来的!”他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顶着他的脸,和我说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放屁!老子天生就长这样!”残魂先是疑惑,而后震惊,最后暴跳如雷,怒吼,“哪有说老子像儿子的道理?!我天生就是这样俊美无俦,谁说我顶着他的脸了!我宰了你!”
约和颂忍无可忍,“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狗东西,偷别人脸算了,还不承认,我告诉你,斐慈的脸我手上有独立版权的,盗版必究!!!!给我死!”
反击的那一瞬间,约和颂看见残魂似乎没反应过来的呆样,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斐慈。
本体也好,残魂也罢,不都是斐慈吗?他所熟知的斐慈,是不会变的。约和颂在第Ⅲ个副本过后,就做好了斐慈随时回离开的准备,斐慈有他自己的目标,约和颂也有自己的道路。
约和颂从没像那时那般清醒过——他们只是暂时同行而已,约和颂庆幸的是,距离斐慈离开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说了,过了这个副本,还差几团,他就足以达成目标了。
他曾试着开口问过斐慈,如果有一天他们的路程均抵达了终点——约和颂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斐慈恢复了全部的力量之后——斐慈会留下来吗?
回应他的是斐慈的沉默,后来他说,他给不出答案。
约和颂很雀跃,差点笑眯了眼,这说明斐慈动摇了,就算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约和颂也相信,他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将这百分之一扩大到百分百。
如果斐慈还是不想留下来,那他就追上去,和斐慈一起踏遍宇宙。
等他将虫族的一切都处理好,他就有时间去帮斐慈,达成他想达成的目的,他要和斐慈一起旅行,斐慈太苦了,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孤独地在宇宙飘荡了数百年?或是数千年?约和颂不清楚,他想起斐慈最开始那副无机质的样子,几乎差一点,他就要变成前几个副本里懵懂的残魂了。
他不愿看见斐慈一个人。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感。他一直都不怎么搞得明白,地球和星际这边的文化差异太大,约和颂怕自己像个老古董。他不知道怎么去接受一个人情感,从很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淡薄得有些过分了。
无论是炽热的愤怒、还是冰凉的悲伤,抑或是喜悦,这些情感都像蒙上了一层纱,不真切。
哪怕斐慈现在站在他面前说爱他,他也会觉得很陌生,很古怪,他想逃。
约和颂知道自己病了,可是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不能停下。
他模模糊糊知道斐慈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非常不一样的。但他却不想去探究那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这种关系就挺好。
没关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想他一定会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感,到那时,他一定会让斐慈幸福的。
怀抱着这种必然的决心,约和颂下手再不迟疑,刀刀砍在自称为残魂的怪物身上,不屑,这种阴暗扭曲的怪物,怎么可能和斐慈同源呢?真是的,编也要编一个像样的身份吧!
约和颂迅疾如电,不给怪物半点准备的时间,剑砍在怪物身上,竟然擦出了火星,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没想到约和颂半点不被他的话语影响,残魂一时心急露出了破绽,约和颂眸光一厉,一剑劈下去,差点给怪物来了个开颅,怪物似乎是个见光死,还是个样子货,扯下斗篷的时候似乎还有点逼格,看看他现在狼狈逃窜的模样,真是,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
约和颂生气了,非常生气。
“说!你有什么目的,藏头露尾将我引到这里到底是为何?总不可能是真的只为了挑拨离间吧?”约和颂挑眉,借助冲力拉开安全距离,这个鬼东西……跟个铁桩子似的,打半天不掉血皮,又不还击,仿佛是在破他的招数?
他的目的应该不止于此,约和颂目光隐晦地扫向周围,刚刚他就发现了,这家伙几次挡住他的进攻,似乎是在——阻止他靠近后面那颗树?
最开始也是在他的攻击波及到后面那棵树的时候才现身的,弱点是这个吗?
“目的?本来想着把你们分开逐个击破的,没想到你们倒是乖觉,自己分开了。行了,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过家家了,我该走了——”
见约和颂越来越难缠,残魂终于明白为什么斐慈要和他组队了——打人可真疼啊,不行,他得快点离开这里,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约和颂骤然嗅到了一股腥臭,身侧刮过一道劲风,他下意识的闪身躲避,定睛一看,和他那教室一样粗的树根砸了过来,余光却瞥到那家伙定定立于空中,身侧泛起涟漪,随着时间波动越来越大——是某种传送空间!
想跑?!他允许了吗?!
一柄长剑破空,如凄冷月色,尖端却带着一点橙红,随着距离拉进轰然扩大,月光被火色覆盖,凌厉飞去,将怪物穿胸而过,被剑带着控制不住地后退,最后狠狠钉在枯萎的树干上。
逶迤的枯藤像是起伏的山地,遇火既燃,迅速烧向了中心那颗巨大的树桩,怪物挣扎着,和被点燃的藤蔓一起舞蹈,
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此处永恒的黑夜,焰色不断上升,约和颂抬头,头顶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洞被熊熊火光照彻,不断延伸向约和颂怎么也看不见的尽头,他只看见火光不断蔓延,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
再回过神来时,两团幽幽的命火像是怪物的眼睛,绿得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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