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毛茸茸的小脑袋贴着安遥手背蹭了蹭,又扭过身在他另一只手食指指根的部位轻咬了下。
“怎么咬人呢?”指尖在小脑袋上点了点,引得小白发出不满的喵呜,安遥恍然大悟,“是不是饿了?”
他小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根火腿肠出来,不等他撕开小白就一跃而起,一口咬住火腿肠,从厨房窗户窜出去,几步翻过院墙,一溜烟跑了。
一套小连招很是丝滑。
安遥呆愣在原地眨眨眼:刚才是有只小猫过来吧?
此刻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今天天气不错,偶有几片乌云飘过,遮不住散落在夜幕的漫天星光。
哇好漂亮!
安遥不自觉走到院子里欣赏了会儿,直到余光瞧见房间里亮起灯光,才想起司煜深还在屋里待着。
他转身快步来到房间前,推开门,司煜深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他也不想一直当被人照顾的废人,只是他的确行动不便,即使把衣服都挂到了衣架上,也没法起身挂进衣柜。
安遥见状自然地接过司煜深手里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两人现今的衣服少得可怜,这些日子还好,等过一个多月入了秋,就得着手置办些新的衣物。
安遥没追问事情发生什么变化,说好要走怎的又回来了,让司煜深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
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做饭有点晚了,安遥从郁青带来的速食里找到根腊肠,切成片,又洗了把小青菜,在电饭煲里涂上一层油,加入米饭、少许酱油、腊肠片,收拾下屋子烧个洗澡水的功夫,一锅香喷喷的腊肠饭就好了。
这还是几天来第一次在太阳下山后吃饭,乡下不像城里,这会儿只有小屋亮着灯,门外是黑黝黝的一片,但又不是完全黑,一轮莹白的明月挂在天际,令黑夜不再可怖。
几只飞虫执着地一遍一遍往灯罩上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安遥吃着饭,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好奇道:“奇怪,它们这么撞不痛吗?”
司煜深咽下最后一口饭,擦擦嘴角道:“这些飞虫有渴光的天性,动物都有天性,人也一样。”
他说完才想到渴光这个词,对小傻子来说可能有点抽象,怎料安遥问的却是,“什么是天性?”
“是先天的品质或性情。”司煜深张口就是百科内容,怕安遥还是听不懂,他又道:“说得简单点可以理解为你最喜欢做的事。”
“我最喜欢吃和睡!”安遥突然高高举起手,像是在参与场无形的课堂提问。
司煜深伸手抓住安遥的上臂,让他把胳膊放下来,“行了知道了,你快吃吧,一会儿虫子飞碗里了。”
安遥闻言火速埋头进饭碗,库库炫饭,待露出碗底,他又道:“我还喜欢做饭,喜欢照顾弟弟妹妹,喜欢在宽阔的地方跑……”
司煜深坐在轮椅上听安遥边吃饭边絮叨,心想智商低也有智商低的好处,连获得快乐的方式都如此简单。
“……我还喜欢我们院子前的那个小坡,可以直接滑下去,像滑滑梯一样!”
司煜深:“很危险,以后不许了。”
安遥唔了一声,话语一顿,憋了会儿又道:“我还喜欢我们的电风扇,它长得很酷,吹出来的风也很凉。”
司煜深:掉了漆的绿色铁皮有什么酷的,小傻子喜欢军旅风?
“还喜欢小白,她的毛很软很软,像是摸了也不会化掉的棉花糖……对了,我还很喜欢你,你很好!”
司煜深身形一顿,他在此前的二十二年人生中被告白过多次,也知道小傻子口中的喜欢并不是世俗上的意思,但他还是愣住了,他明白这样真挚的情感在现在这个时代有多难得。
不过他仍忍不住纠正:“后天的喜欢不能算是天性,你说的这些除了吃和睡都不算。”
安遥啊了一声,小脸皱了皱,似是遗憾,他说:“好吧,那我不喜欢你了。”
司煜深:……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说,这喜欢来得快,走得更快!
“不过小白还是要喜欢的。”安遥小声嘀咕道。
司煜深:……
此时的司傲天并不知道,他在人不如猫的道路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收拾完碗筷,洗漱好身子,两人又是早早上了床。由于司煜深留下的决定做得突然,郁青没能未卜先知地买两个风扇,所以现在两人还是得睡在一起蹭一个风扇。
安遥喜滋滋给新风扇插上电,没等他反应过来,凉风已经把他额头的发丝高高地吹了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哇,真的没有声音!”他惊道。
司煜深淡定地靠坐在床头,叮嘱:“别靠那么近,等会儿着凉了。”
安遥蹲在原地对着额头痛痛快快地吹了几十秒,才不情愿地慢吞吞爬上床。
他熟练地一上床就抱住司煜深的胳膊,手还不老实地在上臂捏了捏。
司煜深挪挪手臂,没躲开,他说:“你真喜欢自己也练练,老捏我的干什么?”
“运动是很痛苦的事情,我只要快乐,不要痛苦,所以捏捏你的就好啦!”安遥可是很拎得清的。
司煜深:……
合着他练了这么多年便宜别人了。
安遥还是小孩子心性,玩了会儿就腻了,把司煜深的手臂重新摆了摆,然后一把抱住,准备入睡。
过了几分钟,安遥忽然睁开眼,扭身看向新风扇,迷惑道:“我怎么觉得风越来越小呢?”
这么一说司煜深也察觉到奇怪,他伸手去抓风扇的线,想把相连的插线板拽过来,一上手却发现线烫得惊人。
“快把风扇插头拔了。”司煜深道。
安遥连忙照做,他也发现了又烫又软的线,不禁好奇,“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功率不适配。”司煜深猜测,他对电器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郁青不会买质量差的东西,所以只能是如那天来修空调的工人所说,这屋子的电路不走寻常路,只有原主人留下的物件才好用。
两人只好把收进仓库的铁风扇又搬了出来,一插电,轰隆轰隆,别说,听习惯了还挺安心的。
“睡吧。”安遥躺好,拍拍司煜深。
“嗯。”
两人缓缓入睡,一夜无梦。
转过天来,两人刚吃完早饭就听见院门传来阵敲门声。
小院地处偏僻,平日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此时有人特意找来,难免引起两人注意。
由于院墙低矮,也就两米多高,几乎只起到装饰作用,防盗全指着客厅安装的防盗门,所以与院墙相连的院门也只起到装饰作用。
安遥每天晚上关上,在两边把手上插一根棍,早上再把棍取下来,打开院门,整个流程很有仪式感。
这会儿院门正是开着的,敲门也只是礼节性,所以两人一出客厅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飘逸的长发自然垂落至肩头,手中提了个竹编篮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几种蔬菜,数量不多,但品相都很好。
“你们好,我可以进去吗?”见两人没反应,女人主动问道。
身为曾经的校草、学院的男神、从小到大被富家女孩盯着的绝佳联姻对象,司煜深看女人的眼神就知道女人的意图,他沉吟着怎么把这人打发走。
而涉世未深但热情好客的安遥已经应了下来,“好呀,你进来吧!”
女人面上带着浅笑走进院子,自然地把手中篮子放在客厅餐桌上,说:“前阵子你们家里人在我爸这收了点菜,还说定期送菜给你们,我估摸着差不多到日子了,所以就送来一些,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的?”
安家佣人的确从女人父亲那买了菜,但做的是一锤子买卖,定期送菜的事是女人和父亲商量后胡诌的,毕竟在他们看来,攀上一个富家公子哥能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不少,何况这公子哥还长得那么帅,昨天女人远远瞟了一眼就心动了。至于安遥的存在,父女俩根本没把男人间的婚姻当回事。
“谢谢,我们已经买到菜了,你把这些拿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来送。”司煜深语气冷冽至极,令女人编织得完美的梦有了裂痕。
安遥闻言默默收起想要去摸菜的小手手。
女人不死心道:“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我叫成莉,我爸是绥安村的村长,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互相认识下好有个照应。”
司煜深依旧冷着脸没回话,更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倒是安遥有了奇怪的反应,他莫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成莉,村长的女儿,村花?”
“你怎么知道村上都叫我村花?”成莉羞涩地笑笑,“都是大家乱叫的,是村上女孩子太少。”
安遥却不理她,自顾自继续念叨:“村花……傲天……打脸,炮灰男妻?唔,头好痛!”
头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要从内部炸开一般,他捂住头蹲下身子,剧烈地喘息着,好在这股痛意很快散去。
安遥缓缓睁开眼,发现司煜深正焦急地看着他,手上已经拨出了120,他连忙阻拦道:“不用叫120,我没事了。”
“真的?”司煜深还有些担心。
安遥认真地摇摇头,他实在不想再闻到消毒水的气味了。
他缓缓起身,发现成莉已经不在了,问:“那个女生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不说她,你是怎么回事,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司煜深问。
安遥抓抓头发,他以前的身体的确时常这样,但他刚才头痛好像是因为脑子里多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似乎是属于原先叫安遥的这个人的?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他认真道:“我觉得司煜深三个字很耳熟。”
“司煜深是我的名字。”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道。
“我知道!我是觉得在别的地方也听过这三个字,好像还有司……傲天?”
姓司,难道是司家分支的人?
司煜深问安遥:“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吗?”
“不知道。”安遥摇摇头,面上再无痛苦之色,“一想头就好痛,不想了,我推你回去吧。”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司煜深推回屋子。
安遥直觉自己想起来个不得了的东西,但记忆太过零碎,难以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象,于是他很快地又抛之脑后。
刚才着急把司煜深推回房间,是因为他在院墙上瞄见了一抹毛茸茸的身影。
安遥从屋里搬了个椅子放在院墙下,轻轻踩上去,趁小白不注意一把抱住怀中,肌肤顿时传来一阵毛绒触感。
他正想大喊一声‘抓住你了’,院墙另一面却提前响起道稚嫩的呼喊。
“终于抓到你了,偷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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