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有那么一瞬间，李默觉得自己的妈妈好像在说胡话。
在李默的概念里，只有李家那个地方，才曾经被冠上过“家”的定义，虽然一点没有家的意义。
如今他们离开了李家，席鲤说的要回家，是什么家？
李默透过窗户看着环境还不错的小区，非常确定这不是自己曾经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出租车在一幢高层公寓楼前停下，席鲤从信封里抽出钱付了车费，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拖着李默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十楼。
出了电梯后，席鲤拿着先前展示给李默的那把钥匙顺畅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气味，但环顾一圈，所有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小到门口摆放整齐的拖鞋，大到一应俱全的家用电器，俨然就是个被精心照顾和打理过的地方。
放着李默在门口愣神，席鲤换好鞋子去阳台开窗通风。这房子虽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有一股发潮的气味儿，但似乎有人定期来打扫，并没有任何的杂乱和灰尘。
“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把东西放进房间里，洗澡准备吃饭。”
饭是他们从小旅馆出来的时候，句嫂子给他们装好的。
李默这才从迷茫当中回过神来，拖着席鲤的行李箱找到了卧室。
但刚一进到卧室里，他愣住了。
这是……是他的照片？！
从小婴儿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牙牙学语的孩童时期，只是没有他长大之后的照片。
多方确认这的确是自己后，李默略带一点激动，但又有那么一些不敢置信，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房间，凑到席鲤面前，举着照片问，“妈！为什么卧室里会有我的照片？！”
李默对于家的概念，在看到这个房间里有自己的照片之后，被彻底激活了。
席鲤一边收拾餐桌，一边随口回道，“你爸爸买的房子。”
“真的吗？！”
席鲤无奈，“我还能骗你吗？”
当席鲤接收完毕上条世界线的所有信息后，最大的感触之一就是——李家二少爷跟原角色之间确实是真爱。
他考虑到自己的妻子会在李家过得不开心，也害怕后续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所以提前帮他置办好了部分财产傍身。
因为李家一直是李老太太掌舵，李家二少爷也在家族公司里上班，置办私产的可能性不高。于是，他白天照常工作，晚上跟朋友合伙做了一些小生意，花了几年的时间才买下这处小房子。
以防这些财产被李家查到，节外生枝，所以房子现在仍旧是挂在朋友的名下。但是双方最初就在权威机构的见证下做好了赠与公证，朋友也异常讲义气，如今只需要简单地办个手续就能够过户了。
之前席鲤拿到的文件夹里，就放着跟这套房子的钥匙以及其他一些财物的相关资料。
他预料到了李家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们带东西走，所以把文件夹贴身塞着，把原角色千辛万苦攒下的私房钱放到了箱子里。并且，在箱子里的私房钱被搜查出来的时候，席鲤还做出了伤痛欲绝的假象。
如此一来，李家就不会多心，查起来没个完。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有人跟踪他们，看他们母子二人有什么后招。所以，专门联系了句嫂子，让她帮自己做戏。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定会有李家人来探查他们的消息。句嫂子将会以路人的视角，把他们的处境往惨了说，满足李家人高高在上的虚荣感，免得过多影响他们母子二人的新生活。
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席鲤知道，只需要熬到下个月，李家就没有时间再顾及他们了——作为建筑材料起家的李氏企业，将会因为生产的材料严重不合格，导致重大的居民楼坍塌事故，从而卷入让李家彻底覆灭的灾难当中。
原来的剧情线里，由于原生妈死了，李默也脱离了李家，对李家结局的描写也不够清楚。但是在边边角角的蛛丝马迹里，席鲤还是大致梳理出了时间线。
如今的世界线中，席鲤还活着，这是最大的变故。在这种情况下，席鲤只能略施小计，主动将李默带离李家，免得沾染上后续不知深浅的血雨腥风。尤其是，李老太太连夜叫了律师，取消了他们母子的继承权，与李家彻底完全划清界限，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席鲤在心里头把所有的事情梳理完，觉得应该没什么疏漏。
不过，他是真真切切地对原角色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明明她是知道丈夫对自己的爱的，也知道丈夫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但她就是没办法迈出那一步，到最终也只能带着孩子在这种暗无天日里虚度光阴。
李默吃饭吃得香甜，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在一种很温暖的氛围里吃一顿饭。
或许爸爸离开之前有，但是他不记得。
李默偷偷抬眼看着母亲，觉得母亲自从出了车祸，好像整个人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更温暖了，更灵动了，更像一个妈妈了。
出车祸真好……啊呸，妈妈真好。
席鲤回过神来，刚好对上了那双偷看自己的狗狗眼。
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婴儿肥没有彻底褪去的脸上带着少年稚气，眉清目秀，五官看起来不张扬，却和煦得仿佛让人闻到阳光的味道。
“小默，咱们从李家出来了，以后就得靠自己活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是回去上学……”
“不，我不想读书。”李默一张脸皱得跟刚吃的包子一样，“妈，我的成绩你还不知道吗？数学真的学不明白，但学不会又会很内疚，所以在学校里总是很压抑。”
……还挺有良心，为自己的笨蛋而内疚。
“那你想做什么？”席鲤又问。
“我想做一名职业电竞选手！”说到这儿，李默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旋即又弱下去，小小声嗫喏，“妈妈你不要生气，我也，也能做点别的……”
在李默记忆里，但凡自己透露出要违逆李家人的安排，去做电竞选手的想法时，母亲都会不开心。
席鲤看着李默的状态，莫名有些心疼。原角色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他无法脱离李家对他的精神控制，所以在儿子的梦想被不断抨击和扼杀的时候，难免会成为一个加害者。
席鲤抬起手摸了摸李默的头毛儿，温声说道，“我没生气，以前我们在比人屋檐下，总归没那么多话语权。从现在开始生活是自己的了，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但是小默，你得跟我说一说，为什么你想做电竞选手，你又为什么觉得你可以做到？”
李默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
“我是真的很喜欢。刚开始是小孩子玩游戏的那种喜欢，后来我发现我愿意去钻研星战里的所有东西。哪怕是很枯燥的那些逻辑、战术……我都觉得很有意思。妈，我数学学的虽然不好，但在计算星战资源的时候头脑很清楚，我自己都很惊讶。而且，有很多人都夸过我技术不错，好像有那么点天赋。”
李默说着，脸上的表情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自卖自夸。
“妈，我这真的不是吹牛。之前咱们区有个星战的比赛，我跟我的队友还拿了冠军呢，你记得吗？”
这件事席鲤知道，只不过当时原角色毫无反应——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无法追溯到它的意义。
“还有吗？”席鲤挑眉问道。
“还有？”李默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电竞选手不是个糟糕的职业，虽然奶奶总说我丢人。在我看来，电竞选手跟商人、学者、政客一样，都是职业啊不是吗？我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让更多人知道游戏世界的乐趣。如果有一天我有一些名气了，我也可以用一些正能量的方式影响关注我的人，这不也是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吗？”
席鲤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能从李默这里听到他这么想法。
“小默，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没办法成功的话，又会怎样呢？”
不是席鲤泼冷水，这是李默现在必须想清楚的问题，不能因为幸存者偏差就一脑门子扎进去。
李默点了点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妈我想过的，而且我也知道什么都不会一帆风顺。如果两年之内我发现，我的天赋不足以支撑完成梦想，那我就回去读书，好不好，妈？”
席鲤听着二崽软乎乎商量的声音，差点直接就点头答应，在最后关头收住了。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跟李默说他会再考虑一下。
·
第二天，李默这阵子在医院陪床，精力被透支，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席鲤把早饭热好之后就出了门，在电梯口差点被垃圾绊倒。
他看了看对门紧闭的房门，决定等会儿回来的时候贴张纸条友好告诫一下邻居。
下楼后，席鲤叫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您是去绿苑网咖，对吧？”
席鲤点头，“没错。”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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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养成冠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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