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鲤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两遍，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根据上一条崩塌的世界线，程思归在辍学签约了经纪公司后，同样接到了这部同性题材的电视剧，对手戏的主角攻就是卓誉。
这个卓誉是子世界娱乐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传闻出身好能力强，引得无数小姑娘小伙子尽折腰，粉丝基数极大。
程思归的经纪公司走大运拿下这个好饼之后，试图尽快从程思归身上收回成本，于是就用尽手段强迫他缠上卓誉，跟卓誉传绯闻炒CP。
原本卓誉对程思归一见钟情，觉得假戏真做倒也可以。
但问题就出在，卓誉有一天突然爆出了被程思归纠缠，不堪其扰的消息，并同时放出了很多程思归不堪的照片和聊天记录。
在营销公司的运作下，这些信息真真假假无人在意，反正只要憔悴忧伤的花美男卓誉在镜头前面倒苦水，那有关无名小卒程思归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这次重创之后，程思归的身世也被有心之人一并放出，包括其母亲知三当三的过往情史。
自此，程思归母亲重病离世，世界线开始正式崩塌。
·
邱老板离开后，留下了满屋非洲大草原的野性，以及席鲤的无限忧思——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他有信心能在被网友喷的时候心大如牛，并直接喷回去，但谁知道这个狗逼系统会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有些应该规避的风险，他必须帮程思归规避好，在既定的死期之前。
“崽，能不能不接这部剧？”席鲤第十八次黏黏糊糊地开口。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有说服性的理由。”程思归一边说着，一边帮他倒热水泡脚。
见席鲤半天不说话，程思归放下暖瓶，“那好，我问你。你是歧视同性恋？”
“我拥护一切恋爱自由！”席鲤一听立马光速摇头，摆掉这顶险些扣在自己脑门上的帽子，思想不正确可要不得。
程思归也没说什么，他把席鲤的脚放在水盆里，“热吗？要不要再加点凉水？”
席鲤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娇弱的躯体拖累了，冰凉的脚丫子泡在热水里是真的舒服，连带着焦虑也被融化了不少。
他唔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措辞，小声说道，“我就是觉得……觉得你又没有学过表演，突然去当演员有点不合适吧？”
程思归抬眼看了看席鲤，偏了偏头，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我不行？”
席鲤一个激灵，继续光速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在妈妈心里，我崽是最棒的！”
周满的那本育儿课学霸手册里，用红笔专门标注出来一条——千万千万不要打击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无论有心还是无意。
程思归的眼神里似乎隐约泛着一丝湿润，他偏了偏头，佯装无动于衷地说道，“你不用突然对我这么好，这样反倒会让我觉得有压力。”
席鲤深知自己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温情脉脉的剧情，打了个哈哈回道，“毕竟你也知道嘛，有句话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得抓紧对你好点对不对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席鲤笑不动了。
他本来觉得抖的这个机灵还可以，但没想到，程思归的动作突然一滞，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席鲤，半晌——
“你觉得你说了句笑话是吗？”
“但这对我来说，不算好笑。”
说完，他把手里的毛巾摔在席鲤身边，转身开门离去。
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席鲤抓瞎，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个事儿？
程思归这个双标小狗，就兴他每天把“你要死了”挂在嘴边，不兴我自己说说吗？
莫名其妙。
带孩子好难。
·
程思归心里窝着火，这股火气来得非常没有道理。
他知道自己生性冷淡，心情几乎不会因为任何事大起大落。但现在，有一颗种子似乎正他心底生根。毛茸茸的根须扎进了他的心房里，稍一触碰就会敏感地软下来或者缩起来。
程思归站在医院楼下吹冷风，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闪烁。
母亲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意义？
如果放在三天之前，他或许连这个问题都不会想到。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已经开始患得患失。
当他短暂地拥有过一个鲜活的母亲，当他内心的水泥房子被照进了第一缕光，好像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之前了。
所以，他不想让这束光熄灭。
一辆车从医院楼前停了下来，程思归本来没有注意，但从车上下来的人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呢？”
话音里透出来的情绪俨然是个调色盘，带着三分轻蔑，三分怒意，以及四分幸灾乐祸的不怀好意。
程思归回过神来，凝视对方，眼神锐利如刀，“你有什么装的必要？梁源不是你特地叫来找我茬的？”
“哟，还被你看出来了。”他坦然回答。
程思归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傻子。
梁源，就是之前奶奶办入院刚好跟席鲤在一间病房，最后被骂跑了的那个。生病住院的老人的确是他亲奶奶不假，但问题就在于，众所周知梁源跟他奶奶不亲近，当然没有来照顾病号的理由。
那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这就显而易见了。
在学校，梁源一直像条哈巴狗，以眼前这人马首是瞻。
“你别不说话啊，虽然你退学了，但咱们毕竟还有那么一阵子同窗之谊，我可是特意来看你。”年纪相仿的男孩痞里痞气，白长了一张看起来还过得去的脸，“顺便再来看看你妈。”
听了最后这句话，程思归倏然色变！
他长腿斜跨，拦在这人面前，冷声说道，“程书明，你敢去的话试试看！”
“哎呦，这可真是太好笑了。”程书明忍不住咧嘴，“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管得着我去哪儿？还有，你怎么这么害怕我去见你妈？怕他受刺激？还是怕他知道你来我家的时候居然不带他？哟哟哟，他要是知道了，的狠狠抽你两个大嘴巴呢，还是闹着寻死觅活呢？我可是还记得小时候他跪在我们家门口一哭一天的模样……啧，现在想想，我见犹怜啊。”
“程书明！”
程思归怒火中烧，再强大的自控力此时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他一手抓住程书明的衣领子，一手握拳蓄力，几乎要不遗余力地砸下去。
但拳势将将到程书明跟前，就再也贴进不了分毫。
程思归一怔，只听身后传来了席鲤的声音，“崽，放开他。”
他回头一看，不知道席鲤什么时候来到楼下。他有些吃力地攥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捂着肋骨。
“不。”程思归眼睛里的红色不退，仍旧坚持。
“你听话，先放开他。”席鲤说完，又凑到程思归耳朵边上小声嘀咕，“我跟你说，打人怎么能从大庭广众之下打？你应该给他骗到小树林里一顿暴揍。你知道他在西北角埋伏人偷拍了吗？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这一拳打下去会造成什么结果？”
说完，席鲤也不管程思归的反应，顺手给他握起的拳头里塞上一块小手绢，然后顺势一带，让他握着手绢的手拂过程书明的脸颊，做出一副程思归要帮程书明脸上擦灰的表象。
程书明原本已经心存激动地要迎接这一拳头，没想到却突生如此变故，被满是消毒水气味的手绢糊了一脸。
“你要做什……”
程书明一把薅下手绢，还没来得及发作。下一瞬，他直接被席鲤抱了个满怀——一时挣脱不开的那种。
“孩子，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我也很想你啊。你看你来都来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上楼呢？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觉得对我们有愧疚。但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跟你们小朋友没关系。虽然你爸爸猪狗不如，但你不需要来帮你爸爸赎罪！”
“……草，你疯了吧？！谁是来赎罪的？！”
眼见着现下的局面不可控，程书明挣脱开席鲤的钳制，转身就走。
席鲤站在原地，装作依依惜别地挥手，直到程书明的车子停在西北角处，让一个浑身黑衣包裹的人上车，在夜色里扬长而去。
席鲤笑眯眯地拍拍手，搞定，完美。
然后，他回过头来，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好大儿脑门上点了两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平常的心倒是冷得很，怎么就是受不得激呢？”
席鲤决定回头要给程思归看点宫斗剧补补脑子，免得一步一个坑，再把这条重置的世界线走成蜂窝煤。
程思归刚从席鲤这一套组合技中回过神来，他蹙眉问道，“你下来干什么？”
席鲤耸了耸肩，拉了拉号码有点大的病号服，一脸无辜。
“我可不是下来找你的，就是想下来看看热闹。刚刚那家伙忘记关闪光灯了，我以为他在偷拍哪个当红明星的八卦，没想到拍的是我们家即将要升起的小星星。”
“……你不是不想让我去拍戏？”
席鲤摆了摆手，一边示意大崽蹲下把他背回去，一边脑子里敲着木鱼放着清心咒，咬牙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你特么签了个违约赔偿一个亿的黑心合同，我有资格想还是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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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正式进入娱乐圈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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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培育顶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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