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顾宁冷道:“你未与我心神相通,又怎知我不明白,承不承受得起,我自己说了算。”

“臭道士!你别不识好歹!趁现在咱俩交情不深,好聚好散!”

原来他感知得到自己真气流失!

夜霄简直要被这头倔驴气升天,要不是符锁让他无计可施,非得抽他两尾巴,让他知道什么叫世道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深加深,不熟交熟。”顾宁水火不侵。

“真到那一步你连后悔的地儿都没有!”

一个人的真气只能供养一个生命体,若给了别人,便是在空耗自己!

枯木逢春,先要有生机注入才有机会长出新绿,自己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不能完整运行周天,吸多少先天灵气都不够!

微风卷地吹动帘布下摆,接着被人撩开,夜霄感觉自己被一道欣长的人影覆盖。

不知怎的,高昂的蛇身随着人影出现,往下压了压,夜霄盯着投在床沿的影子,没抬头。

都怪臭道士老给他喂吃的。

吃人家的嘴软。

当面一句也骂不出来了。

人影蹲下身。

下巴被人轻轻托起,夜霄被迫抬头,小小的身形投映进顾宁的眼睛里。

视线交汇,夜霄从那双浅色眸子里没有碰见任何情绪和妄念,无端让人信任。

“交友论心不论迹,你本性如何我自有论断,你尚未复原,不可能放你走,一是伤人,二是受伤,两者我都不想发生,各退一步,你借我疗伤,我借你修炼,以后每十年的蛇蜕送给我炼丹,期限百年,如何?”

蛇蜕这种东西,只要他活着就会有,要多少有多少,送多少出去对他自身都没有损害。

夜霄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

“会早死的……

你怕不怕?”

“所有生灵都会死,只要我死在自己的道中,便是死得其所,不后悔,不会退。”

夜霄静静看着他,确定他发自肺腑,未曾有一丝犹疑。

“臭道士……”

夜宵喃喃带点鼻音。

他唰一下抽回脑袋,用尾巴一抹眼,转头从后背咬下一块鳞片,鲜血滋溅。

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夜霄背着头,没注意顾宁搭在床边的手惊得颤了颤,想阻止,又硬生生蜷回指尖忍住了。

他不是蛟龙,鳞片并未分裂,跟皮肉是长在一起的。

夜霄叼着递过去,嘴上一圈都是血,待顾宁摊开手心,放到他手里。

“呐,这个你先拿去用。”后背有他最厚的鳞片,防御最强,药性也是最好的。

接着又吞吐着蛇信把上面的血迹翻来覆去舔干净,确保没有沾到顾宁手上,用尾巴一点,鳞片倏然长到半个拳头大,很深的翠绿色,幽幽的,泛着七彩斑斓的光晕。

顾宁薄唇紧抿,神色晦暗。

夜霄抬头看向他,视线刚到下巴,就被人兜头蒙住,按趴在床。

“诶!你干、”

话没说完,感觉背上凉凉的。

痛感慢慢消失,流到下边的血迹被擦掉。

夜霄没有挣扎,安安静静趴着。

伤口被注入丝丝缕缕的灵力。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多疼,在他忍受范围之内,只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很享受。

背上新肉缓慢生长,酥酥麻麻痒痒的。

夜霄一口咬住被子,狠狠碾了碾。

“疼?”沾了灵药的毛刷放得更轻,像羽毛拂过。

这点小破口要是算疼,那之前那些算什么。

夜霄猛一摇头,脑袋贴着床单,服服帖帖不说话。

他娘的,有朋友真好。

.

过了五日,县衙差人来传。

“所有死者都在这儿了,一共三十八人。”

储存证物的库房内飞尘弥漫,破旧的木窗棱沾着厚厚一层灰,连着破烂蛛网,光线划得四分五裂斜射过窗框照亮一屋暗沉。

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一股霉味儿。

夜霄本想参与其中感受一下,试了试还是决定放过自己,回头埋在顾宁袖子里,猛吸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尾巴拍拍顾宁手臂,示意赶紧给他把气味封住。

肖捕头递给顾宁一个黑簿子,以防疏漏,他把调查到的所有死者姓名住址都登记在册。

顾宁接过随手翻了翻。

“根据接触的人、活动范围做了统计,都是正常的生活习惯,跟大伙儿平时做的事大差不差,各自的营生也都隔着距离,最后对比的结果就是——

一无所获。”

“起先,大伙儿怀疑有人在妓院下毒,但按照死者的生活消遣,只有十一人逛妓院,而且青楼去的少,泄火都是去的暗窑,这个不好查,窑子里的女人换得太快,不是病了死了,就是被转卖,这条线索基本没用。”

“接着,我们查了崔大贵买给杨彩彩的脂粉铺,都是便宜东西,用的人不少,除了崔大贵没人出乱子。”

“怕遗漏线索,所有死者没扔的贴身物件和常用物品都拿了过来,道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疑点?”

顾宁扫一眼铺了满地的破烂衣物。

“他们没有共同接触过的人吗?挑选的目标少与人来往,家中无人,要想清楚他们的生活背景,必须跟他们接触过才对。”夜霄传音道。

“没错,应该有一个交汇点。”顾宁传音回道。

缓步掠过地上的东西,顾宁从堆满小物件的长板桌上一个打开的妆奁盒里挑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器皿。

“此物有些不同。”顾宁递给肖捕头。

肖捕头一打开,不甚在意地往前抻了抻,“不就是盒胭脂吗?从杨彩彩那里搜来的,已经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仔细看,上面用了鎏金和玉螺钿,对比其他胭脂盒,未免鹤立鸡群。”顾宁翻过盖子,划过上面花纹,镶嵌着螺壳和夜光贝磨成的春花飞鸟,格外精致。

肖捕头又对比了两眼,扯扯嘴角,恍然道:“嘿,确实不一样,崔大贵会给杨彩彩买这么好的胭脂,看来上心了。”

顾宁指了指角落,那里竖着写有崔大贵名字的纸签。

“崔大贵自己穿粗布麻衣,其它物什里也不见昂贵之物,可见不会舍得花大笔银子在衣物首饰上,以往送的旧胭脂都很平常,而这种胭脂也只有一盒,他从哪里弄来?是心血来潮买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取的。”

“对啊!他**都没钱,哪还有银子买这种好东西?还是送给一个妓女,而不是留着娶媳妇的时候用。”肖捕头小心翼翼合上盖子收进怀里,“我这就派人去查这胭脂的来历!”

消息来的很快,几人在府衙后院饭廊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捕快就回来了。

“这东西很好认,是闹市里最大那家胭脂铺,芳芜阁薛掌柜家的。”

“打听过了,人家客流太大,这盒胭脂只是他们铺子里最普通最常见的,出货很多,根本不记得谁买过。”

“没有搜捕令,我们只能问到这些。”

捕快抹了抹跑出的一头汗,交代完,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凉茶往嘴里灌。

顾宁手里捏着盛了一半的茶杯,微微晃了晃,褐色水波轻荡,明显的隔夜茶,听捕快说完,便磕哒放下,“至于胭脂盒如何出现在崔大贵手上,需要捕头细查,贫道告辞。”

“有劳道长!”肖捕头拱手谢道。

顾宁正要起身,夜霄叫住了他,“等等,既然线索不在杨彩彩那里,那她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顾宁回坐下来,问道:“还不知杨彩彩会如何处置? ”

“哦对,过几天就放了她!”肖捕头一拍脑袋,显然没注意这个事儿,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忙不过来,多关她几天也没什么。

“既然没有嫌疑,那他日不如此时,趁捕头闲暇,放她走吧。”顾宁道。

“道长发话了,肖某愿做个顺水人情,现在就放。”肖捕头冲一旁衙役道,“去把那妓子放了。”

.

地牢幽深窒闷,几日不见日光,杨彩彩站在地牢口,抬手挡住炽烈的太阳。

身后衙役没耐心等她,便推了一把,杨彩彩脚步虚浮,踉跄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里面没地方洗漱,之前花儿似的浓艳,此刻只剩蓬头垢面的憔悴,花掉的残妆糊了一脸。

央不住夜霄要求,顾宁带着他在县衙街道对面等着,直到看见杨彩彩出来。

“帮人帮到底,给她点银子吧,就不用回妓院了。”夜霄道。

“没用的,她无依无靠,银子花完还是会辗转进去。”顾宁道。

“那怎么办?她沾了命案,回去更惨,接客是死,接不到客也是死。”夜霄很愁。

“世上悲惨女子众多,你帮不过来。”顾宁道。

夜霄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鞋子破了可以扔,前提是有替换的,没得换,缝缝补补才能穿,如果我们都不帮她,别人就更不会了,勿以善小而不为,人性是需要守护的!”

“世俗里她不值一提,但你对,她是她自己的全部,别人作践也好欺辱也罢,她就是最珍贵的。”顾宁同意道。

“就是哪句话来着?”夜霄话到嘴边想不起来。

顾宁吐出半个救字,顿了下,又合上了。

夜霄在脑子里搜刮几下,空荡荡的脑仁儿一思考就沉重得很。

尾巴搓了搓头顶,某个角落突然一亮,夜霄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悟性很高。”顾宁捧场。

“那可不!蛇爷可是读过佛经的!”

接着,夜霄纠结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把她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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