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相思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个“我”是指什么。
是顾锦书也会参加综艺还是……他需要炒绯闻的对象是……顾锦书？
他盯着顾锦书看了许久，不知道将他的面容在心里描摹了多少遍，直到顾锦书出言提醒他，他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柏相思微微张着唇，眨了眨眼，扭头去看张一和郑青青，显然这两人也因为顾锦书的话正百思不得其解。
“你也去参加吗？”他只好自己问。
顾锦书点头，垂眼便看见柏相思瘦削漂亮骨感的脚踝，白的发光，应该能刚好被他圈在手掌心里，很好看。
赞赏完后，顾锦书才好心解释：“陈导的综艺值得参加，虽然是恋综，不过按照惯例，应该是逢场作戏。”
顾锦书是实话实说，柏相思知道。
恋综都有剧本，可以勉强算作半真半假。
柏相思一直没说话，顾锦书以为他有些介意炒绯闻的行为，眸色沉了沉，道：“如果相思老师介意这样的方式，也可以不答应。”
不成他就再想别的办法，总能把自己跟柏相思绑在一起。
至少综艺是一定会去了，至于其它，比如接触什么的，顾锦书总会找到机会的。
闻言，柏相思沉默片刻，外面的热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洒在他后颈处，平白让他在冷气房里出了些汗。
他没有回答顾锦书的问题，而是反问：“顾老师不介意炒绯闻吗？”
这话终于问出来了，张一和郑青青也从余震中回神，听见了这个关键提问。
视线一起投向顾锦书。
顾锦书凝视着柏相思，似乎就是平常的一眼，轻声说：“如果是你的话。”
房车停在片场外的树荫底下，这个点会有夕阳透进来，穿过浓密荫绿的树枝，调皮的落到顾锦书肩上，将他冷硬的面部轮空晕出一圈柔和。
这绝对不是因为说这句话时表情才柔和起来，而是夕阳的加成效果。
柏相思并没将这话多想——其实是脑子空白，什么想法都挤不出。
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反应速度格外的快。张一对这样的话术格外敏感，柏相思与她不是一个级别。
她瞪大眼睛瞥了眼柏相思，又注视着顾锦书，组织好语言后发问：“——顾老师的意思是……”
一旁站着的郑青青双手抱拳贴在胸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顾锦书，由于对这个问题的过度紧张，她还时不时的咽下口水。
“我与相思是高中同学，熟悉一些，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往来，并且，我信任他。”
“同学？”郑青青惊呼，当众人的视线转移过来时，她后知后觉的捂住唇，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张一也感到意外，自柏相思的演艺生涯开始时，张一就只带了他一个，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说过他跟顾影帝是同学。
还是说——
“是校友吗？”郑青青问。
如果是校友的话可能性大一些，如果是一个班上的同学，那相思未免也瞒的太紧了。
“是同学。”
重复的是柏相思。
张一看过去，又听见他补充：“只是顾老师一直都在拍戏进组，所以不常在学校待。”
柏相思垂着头解释，心里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窃喜，顾锦书还记得他的。
“哦……原来如此。”张一了然，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郑青青，刚好与她的眼神对视上。
这一瞬间便足够让两人明白对方的意思。
顾锦书并不在意她们的看法与好奇点，而是再次看向柏相思，询问道：“相思老师觉得呢？”
“是节目期间吗？”
“嗯。”
柏相思沉默下来，空出来几分钟想将自己脑子里的思绪理清楚。
陈导是一个综艺导演，却从未拍过恋综；只是无论如何，既然决心拍恋综，就一定会要制造爆点，炒绯闻就是其中之一。
接触、暧昧都是剧本。
以后会不会牵手成功，只是看两家公司怎么决定，而不是两个人。
就像他自己，张一虽然没有强烈反对他谈恋爱，却也总是盯的很紧，不希望他谈恋爱。
若是节目结束之后还有后续，要么是之前就已经在一起的真CP，要么就是发现了益点，决定继续利用绑定CP的方式炒作。
“好，可以的。”柏相思答应了。
圈内若是数年轻人的咖位，顾锦书说第一，那没人第二了。
无论是从入圈年限还是能力来看，以及方方面面，顾锦书都是数一数二的。
柏相思刚拿下视帝的荣誉称号，由于入圈没有顾锦书长久，所以积攒的人气不比他高，却以能力和那张脸也能超越其他人一大截。
从利益方面来说，一个刚拿下“影帝”，一个刚拿下“视帝”，若是绑在一起，必定是热度爆炸。
而柏相思与顾锦书是同学，安全性自然更高，何况顾锦书自己也说他信任柏相思。
“好，多谢相思老师帮忙。”顾锦书温和一笑。
柏相思怔了一瞬，后说：“不，跟你捆绑，我得益比较多。”
在这一点上，他将局势看的十分清楚。
“还是要谢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才能跟你捆绑，陈导于我有恩，我自然愿意配合他，你最合适。”
若不是柏相思脑子愚钝，不开窍，也能在这几句话里品出一些其他味道来。
如同张一和郑青青一般，总觉得顾影帝话里藏话，却又叫人听不真切。
他与柏相思的相处过于自然，且眉目间的放松与欣喜是真实存在的，跟荧幕上的人不一样。
只是她们好奇，顾锦书这样的神态和语气缘何而来。
还未等她们想明白，便被柏相思的说话声打断：
“顾老师，合作愉快。”
“好，节目录制前，我可以跟相思老师约定时间吗？”
“可以的。”
“那好，合作愉快，相思老师。”
说完，顾锦书便戴好口罩下了车，车门打开后，外面突兀的涌进来一股热浪，柏相思坐在小床边被打了个正着。
他望过去，刚下车的顾锦书还站在台阶下，偏头回看了车内，刚好与视线投过去的柏相思四目相对。
随即，柏相思好像看到他笑了，虽然看不清口罩和帽子下的脸，但那双含笑的眼睛却是能看的分明。
顾锦书不动声色时有些凌厉，因为五官立体，所以看起来有些凶。
可他刚才却没表现出一丝一毫这样的气息。
或许是外面的热浪有些大，伴着夏天的风吹进来，与车内的冷空气对决，不消多时，柏相思便觉撑着床沿的双手，手心里濡湿了一层湿汗。
“再见。”柏相思呢喃出声，外面的顾锦书好似听见了，点点头后离开。
车门被关上，郑青青和张一终于坐下来，软趴趴的倒在桌上，脸颊被桌子挤扁，然后，异口同声的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送走这尊大佛了！
车厢里沉寂片刻，骤然，张一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声，把郑青青和柏相思都吓得哆嗦了一下，齐齐的望向她，眼神疑惑。
“怎么了？”柏相思问。
张一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虚张声势的用郑青青抱在手上的外套擦了擦眼泪，惹得郑青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不敢出言。
“不是，姐你……”
张一状若未闻，抽抽搭搭的开始哭起来：“好啊好啊，现在合作都已经跳过经纪人商量环节了，那我还能做什么呢……呜呜呜……”
柏相思：“……”
郑青青：“……”
几秒后，郑青青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外套从张一的魔爪里抽出来，重新塞了一大包纸巾在她手里——虽然她知道张一没有眼泪。
但为了避免她重新把自己的外套拿走，所以才这样做。
张一的话虽然因为刻意哭喊变了调，但柏相思勉强能听清她的言语，只是不大能明白她的意思，抿抿唇，试探着开口：
“是顾老师跟我商量CP的事吗？”
“还~有~哪~件~事~啊~……”
听得出来，张一完全不想改变自己听起来格外奇怪的语调，顺便还加了节奏。
柏相思看了她一会儿，思绪片刻，问道：“你不同意我跟他炒绯闻吗？”
张一：“。”
话音刚落，车厢里装模作样地哭声便停歇了，空气凝滞片刻后，张一忽然敛起神色，微微蹙眉瞧着柏相思。
她郑重其事道：“相思，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相思顿了顿，说，“最好不要谈恋爱。”
——他也遵守了，二十一岁至如今，出道五年，他没有传过任何绯闻。
驴头不对马嘴了，张一想，是她错了，她的确不该指望柏相思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组织了一番言语，随后说：“相思，第一，你与顾老师谈恋爱，这是天方夜谭，我不会担心。”
柏相思：“……”
“第二，我说的，不是这点。”
“……是什么？”
张一叹了声，道：“我知道你不想炒绯闻，要是你是担心顾老师咖位大，完全可以交给我去谈，我可以帮你搞定，不用害怕会得罪谁，即便他是顾锦书。”
她是个护崽的人，而且是一个极度护崽的人，她其实也才三十二岁，若非遇到特殊情况，一般与她相处都是非常年轻的模式。
张一是个极度颜控，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柏相思就是其一。
当初决定带柏相思，就是因为他漂亮，格外漂亮，漂亮到出尘，到无法用语言形容——当然，也是她的招财树。
张一说：“我们认识五年，能摆平的事情我都能给你摆平，你还不相信我吗？”
被问的人没说话，一旁一直听的郑青青先说话了，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错，张一姐确实真的很厉害，几乎什么事都能解决。”
说来奇怪，柏相思长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实力也不差，本应该星途坦荡，却总是意料之外的磕磕绊绊，这一路上，张一的确给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我知道的。”柏相思应了一句，悠悠的晃了晃双脚，抬眼看着车窗外，远处如同被灼热的铁块烫过，红了半边天，一同被灼伤的还有柏相思的灵魂。
“但是我没有不想跟他炒绯闻。”
“高中的时候……虽然他不常在学校，但他帮过我几次。”
柏相思垂下眼，觉着眼睛有些热，胸腔处泛起阵阵酸意，憋闷的厉害，却又显得空落落的，他颤颤的呼出一口气，想起从前那些事。
顾锦书回学校的那几段日子，是他与他为数不多的，不生不熟的一点交集，足以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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