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
侧目瞥了眼还在等回答的奶奶，顾时谦又迅速收回视线，抬手搭在许江川的肩膀上，偏头目光带笑问：
“翻译下呗，兄弟，说了啥给你感动心软了？”
“......”
许江川用普通话重新说了一遍，没承认：“我没感动。”
他依旧用着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诉说事实面色冷静，补充解释：
“我知道你想听到对方道歉，但他做不到。”
“你怎么就知道他做不到？”顾时谦才不相信。
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对方再小，也是有自己判断能力的高二生，即使少年的身世听上去可怜，但将所有的错过怪罪于别人的欺凌......他是听明白了许江川转翻的原因，只不过在他的过往经历里，从未面临过寄人篱下和被人欺负的情况，自然并不理解对方的性格和此刻缩头乌龟的行为，此刻满脑充满疑问少年不反抗的理由？
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受点伤！
顾时谦不懂，也不想去深思，对于他而言，那名躲在年老家人背后的少年，不过是一个无关重要的路人，虽然被许江川说中，但他刚产生的不快还并未消失，闻言似笑非笑冷道：
“既然做不到，那就按法律来。”
“小同学，别、别......”
老人吓地一惊，急地语无伦次。
许江川掀起眼皮，仔细打量了他表情几秒，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从肩膀上轻轻拿了下来，“顾时谦，别闹。”
话毕他侧过身，眉眼清冷地看回还站在原地的顾时谦：“走不走？”
顾时谦被他那句别闹，搞地没控制住懵了下。
“系统！你听到他的语气了吗？”
“我是小孩子吗？别闹，别闹？！嗯？”
“我们一样大好不好！”
“哎呦，”155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质问差点又要因为搜寻回答而卡壳，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语气一转，顾时谦不服地哼唧了两声，同他嘀咕：
“一直冷着张脸，干嘛都淡定，说话也冷淡的很，承认你很酷很帅了，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谁还不是个酷哥呢，下次我也可以。”
“走走走，”顾时谦早就不想再呆在警察局了，回过神撇了撇嘴，一个跨步就同许江川并肩，“没意思。买东西去，事情还多着呢。”
擦过还神色焦急的老人时，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老人不用继续解释了，“行了，奶奶，你也别担心了，刚开个玩笑，这件事算了。”
“要买什么？”出去后，两人站在门口，许江川记住了他刚刚在里面说的话，没急着走，停了脚步，转头问他。
“有购物商城吗？”
顾时谦左右张望，扫视了一圈镇上的街道。
两层的民房，夹杂着些花花绿绿的门牌，混乱，拥挤，看上去似乎没有城市中心里常有的多层百货购物商城。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许江川的回答，“如果你说的是S城的那种，这里没有。”
“啧，”顾时谦嫌弃地哼了声，摁亮自己的手机屏幕，让许江川等下。
许江川侧目瞥过去两眼，见他低着头不知道拿着手机在地图界面搜查什么，细长的手指如蝶影在手机屏幕上翻飞，不一会就摁灭屏幕被握在手里。
顾时谦朝他抬了抬下巴，说：“xx家电店，认路吗？我搜附近有家，走，先过去。”
莲花镇范围不大，商业街道区域更只有这中心部分，许江川自然认路，只是，“不需要买。”
不需要？
许家穷的连个洗衣机都没有！
昨晚顾时谦好不容易洗完澡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尝试没有阿姨照顾的生活，成功说服自己自力更生，结果在那小的可怜的浴室里来回找了两遍，也没看到洗衣机的影子。
更别说其他常用和不常用家电了。
一觉睡醒发现昨晚自己准备丢弃的衣服，被陌生人洗干净挂在屋外晾晒，青天白日里，门口来往一览无余，顾时谦发现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社死去世。
何况......许家三个人，现在同他的关系而言，无论是谁清洗，顾时谦都觉得别扭。
许江川习惯了过小山村的艰苦生活，他顾时谦可不行，顾时谦想也没想摇头，伸手就要推着许江川赶紧走：
“我又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你拒绝啥。我给你爸妈买，行不行？”
他现在可是许家双亲的亲生儿子，许江川还能拦着他尽孝不成？
他说的话合情合理，许江川无言以对，好看的眉眼微蹙，沉默不语带他去了家电店。
现在暑夏，天气炎热，家电店里的客人不多，顾时谦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对刚订婚的小两口，正在同店家商讨价格。
店主就是镇上的人，男人见进来是两名年纪不大的少年，也没当回事，只秉着笑脸做生意招呼了一声，转头继续心思落在那对新婚夫妇身上。
店面不大，上下两层，顾时谦动作快，许江川只是陪同他，没几分钟他就逛完一圈，重新回到了楼下。
“还能讲价？”顾时谦听了会，惊道。
在他的印象里，店里购买的物品，不都是明码标价？
许江川：“小地方买东西都可以。”
闻言顾时谦好奇问他，“你会吗？”没等许江川回答，他立马又面露嫌弃摆手拒绝：
“算了算了，就这点钱，至于吗？太掉面子了。”
他说话的音调没有控制，即使声量正常，并不大，但在空旷的店里和并不远的距离里，还是清晰传到另一边，本正激情对砍的年轻夫妇顿时止声，男人脸面通红。
店主跟着点头：“你看这小娃都说了，真让不了了，都进货价了，再让我这单就真亏本了。”
顾时谦没听出话里之意，倒是那对小夫妻中的女人闻言色变，没好气地横了他两眼，继续回店主：
“老板，他们两个小孩子懂啥事，外面天热进来蹭个空调。我们这次在你家电视机买的好，下次还来照顾你生意。”
“价格，再让两百。”
“蹭空调？”顾时谦眉头一挑，正要张口反讽，嘴唇上就碰到一片温热，许江川突然伸出右手手掌捂住他的嘴。
许江川垂眸，对上他瞪圆的凤眼，眼神复杂地盯了两秒，赶在里面火星子要蹦出前先一步说话：“顾时谦。”
他低叹了口气，“别说话了。”
“凭啥？”顾时谦一把拉下他的手，气恼地瞪着他。
“......”
因为说话直白难听，又不会看场合，不会察言观色。
许江川沉默看了他会，然后说：“顾时谦，”顿了顿，他斟酌语言，想着少年的性格，再出口几乎半哄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不会受欺负，但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他其实是想提醒顾时谦记住过来的目的，金针玉叶的豪门少爷，放着舒适富有的生活，千里迢迢从豪华的S城来到这座偏僻的小村镇，吃尽苦头，有限的时间应该放在许家双亲身上。
只是许江川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确提醒到了顾时谦，只是顾时谦过来的目的，并非因为亲生父母，而只是——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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