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罗瑶惊疑的目光,景宸异常冷静,只轻声安抚道:“静观其变。”
罗瑶按下疑惑,微微点头。
却见几位身强力壮的觖国士兵正押了一个挣扎不休的汉子上来。那人蓬头垢面,脸上伤痕累累,仿佛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但是望其身形和样貌,竟真与那博图极度相似。
场上众人一阵喧哗,觖国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怀疑这个人的身份,有人则对博图的罪行表示愤怒。觖国的勇士们怒目而视,仿佛随时准备将博图碎尸万段。
“博图,你可认罪?” 歌舒严的声音威严而冷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那博图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我不认!我没有杀害老可汗!我是被冤枉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充满了反抗的力量。歌舒严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罗瑶便见明玉公主起身走到座下,她面容沉静,眼神却带着一抹凌厉。明玉公主微微扬起下巴,开始讲述那日老可汗被毒杀的经过。
“那日,老可汗正与我在一处,博图王子前来拜见,老可汗甚是高兴,留宴王子。席间,王子亲斟了一杯酒敬给可汗,可汗饮完之后,便觉身体不适,没过多久便倒地不起。我等惊慌失措,连忙召集御医。然而,御医们却束手无策,可汗就这样在痛苦中离世。再看博图王子,已然趁乱逃走了。” 明玉公主的声音微微颤抖,那话语中仿佛还带着当日可怕场景留下的惊恐余韵,让人一听便仿佛能看到那混乱而又悲痛的画面。
“我心中悲痛万分,发誓定要为老可汗报仇。” 明玉公主的目光紧紧盯着被押着的博图,双目含泪,那泪水中饱含着对老可汗的思念与悲愤,眼神中则充满了愤怒,似要将博图焚烧殆尽。博图面色大变,凶狠斥道:“贱人,是你冤枉我。”
明玉公主抹去眼角的泪水,缓缓转身,向座上好整以暇、沉默不语的哥舒严行了叩拜大礼,那身姿端庄而又透着坚定。“感谢可汗捉得这逆贼,为老可汗报仇。”
罗瑶本以为歌舒严会顺水推舟,就此给博图定罪。可没想到哥舒严却向明玉公主说道:“明玉公主,虽说你是金枝玉叶的大盛公主,老可汗尊贵的可敦,但仅凭你一面之词,也难以给博图王子定罪呀。” 那话语看似公正,却又似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明玉闻言抬头禀道:“非臣妾一面之词,除我之外,还有人证物证。”
“我心中悲痛万分,发誓一定要找出杀害可汗的凶手。经过一番调查,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终锁定了博图。” 明玉公主的目光紧紧盯着被押着的博图,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那“博图”依旧拒不承认,大声叫嚷着自己的冤枉。歌舒严冷哼一声,一挥手,便有士兵带上来一个女子。那女子面容娇美,却满脸惊恐,正是博图的宠妾之一。
士兵将宠妾带到众人面前,将一份供词和一个药瓶呈给歌舒严。歌舒严展开供词,大声念了起来。供词中详细描述了博图如何策划毒杀老可汗,以及他的种种阴谋,除此之外那药瓶中正是毒死老可汗的药物。
“博图”看到宠妾和供词,先是一愣,随后恼羞成怒。他怒视着宠妾,眼中充满了杀意。“你这个贱人,竟敢背叛我!” 这幅情急之下失言的样子,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众人一片哗然,觖国的大臣和勇士们纷纷对博图表示愤怒。“博图”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挽回却已来不及。他突然暴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士兵的束缚,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般冲向宠妾。
宠妾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然而,“博图” 速度极快,瞬间便冲到了宠妾面前,一把抓住她。眼中满是疯狂与决绝,“既然你背叛了我,那就一起死吧!” 说着,他猛地用力,竟将宠妾残忍杀害。
杀完人后的 “博图” 似乎陷入了更加疯狂的状态,他红着眼睛,又将目标锁定在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身上。那位大臣惊恐万分,连连后退。就在 “博图” 即将扑到大臣身上时,歌舒严迅速抽出弓箭,眼神一凛,手起箭出。利箭如闪电般射向 “博图”,“博图” 中箭倒地,当场毙命。整个宴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罗瑶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回到了那条湍急的河边,挟持自己的博图被射杀的场景。此时跟那时何其相似。她突然意识到,这场大戏的目的,就是为了真正做实博图犯上作乱的事实,所以找了一个替身来演了这场戏。
自此之后,歌舒严得位之事再也不敢有人非议了。觖国的人们在这场大戏之后,对歌舒严更加敬畏,觖国的统治也更加稳固。而罗瑶和景宸等人,在这场宴会中,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觖国的复杂局势和歌舒严的狠辣手段。
截止到目前罗瑶只以为自己看了一场大戏,她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自己也将成为戏中人。
只见之前的络腮胡再次提道:“本次能抓到博图王子,要感谢一人。”
哥舒严配合地问道:“何人?”
络腮胡说道:“当日博图东躲西藏,我们都以为他已经逃出王帐城,没想到他却潜藏在附近,并抓了景大人同行的罗瑶姑娘,我们赶到之时,博图正以罗瑶姑娘威胁景大人,是景大人和罗瑶姑娘机智配合,拖住了博图,我们才能抓住他。”
罗瑶心中大惊,这些话虽有九层都是实情,可偏偏那最关键的一层却是假话。根本不是抓到博图,而是当场就将其射杀。那络腮胡的话显然是故意为之,今日若侯爷不做反驳,这件事便会被盖章定论,以后侯爷也无法再以此事掣肘哥舒严。这般心思缜密毒辣,让罗瑶不禁心生畏惧,情不自禁地看向侯爷,想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侯爷依旧不动声色,仿佛对方所说之事与他毫无关系。罗瑶见状,也稍稍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中央一道锐利而危险的视线射来,正是来自哥舒严。
不知为何,罗瑶有种强烈的感觉:对方在看自己!这感觉让她胳膊上平白起了一层疙瘩。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只见对方举杯道:“景大人本乃英雄,智勇无双。没想到身旁的这位姑娘也能如此出色,本王要好好感谢两位。请!”
罗瑶被哥舒严的目光注视着,心中忐忑不安。但见景宸依旧沉稳如山,她也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哥舒严举杯,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宸和罗瑶身上。
景宸微微颔首,端起酒杯,语气平静地说道:“可汗谬赞,不敢当。” 说罢,饮完杯中酒水。
罗瑶也赶紧跟着举杯,微微低头,轻声道:“谢可汗。” 然后也学侯爷墨阳将酒饮完,没想到入口的酒水比想象中要更加辛辣,那股**瞬间从喉咙蔓延至胃里,让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她努力克制着咳嗽的冲动,不想在这众人面前失了仪态。
然而,那股辛辣的感觉却持续不散,她的脸颊也感觉起了热意,罗瑶想起自己喝酒上脸的毛病,心知自己这会脸上估计已经红了一片了,希望没有人注意。一抬眼发现哥舒严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探究和玩味。
罗瑶心中一慌,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与哥舒严对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刚才这一眼,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只听歌舒严漫不经心地问道:“景大人,不知你与阿瑶姑娘是何关系?”
景宸微微抬眸,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语气沉稳地回道:“是臣家眷,不知可汗为何如此问?”
“朕听明玉公主提道过阿瑶姑娘,说是一见如故。明玉公主贵为盛国嫡公主,数年前嫁到我觖国,一直尽心尽力辅佐老可汗,为觖盛两国的和平与稳定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她远离故土,身边也鲜少有能说知心话之人。难得听到她提起和谁如此有眼缘,朕便想着,若能让阿瑶姑娘留在觖国陪伴公主一年,想必明玉公主定会欢喜。朕也可借此略表对公主的感激之情。”
哥舒严话风又一转:“没想到原来阿瑶姑娘是景大人的夫人,那这个请求就当朕没有提吧。”
罗瑶从刚才起就开始脑中一片混乱,“留在觖国”这件事她无比抗拒,此时虽然听哥舒严主动放弃,虽然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没那么容易。
这时就听到明玉公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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