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祈幸的指甲陷进许淮的腕骨。母亲死在他九岁那年的冬天,没能等到下一个生日。而现在许淮站在逆光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把二十年的时光都折叠在这个瞬间。
书店里飘出烤司康饼的香气。临祈幸松开手,大步走向那扇漆成墨绿色的木门。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打开某个尘封已久的梦境。
店内的光线很柔和,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临祈幸站在门口,看见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最靠窗的位置摆着张阅读桌,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荒原》。
“这是她常坐的位置。”许淮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店主说,她总是一边喝伯爵茶一边读艾略特。”
临祈幸走向那张桌子,手指抚过书页边缘的批注。那些纤细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当他翻开扉页,看见母亲留下的签名时,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许淮不知何时端来了茶和司康饼。温热的瓷器贴上掌心时,临祈幸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尝尝,”许淮把涂了凝脂奶油的点心递到他唇边,“按她日记里的配方做的。”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临祈幸突然想起九岁那年,母亲病床上那个融化了的生日蛋糕。他抬手扣住许淮的后脑,把带着奶油味的吻狠狠印上去。许淮顺从地张开嘴,任由他攻城略地,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楼上还有东西给你看。”分开时许淮的嘴唇泛着水光。
二楼是个宽敞的阁楼,被改造成了复古风格的起居室。临祈幸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照片吸引——全都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有她站在梧桐树下的,有她捧着书在窗边微笑的,甚至还有她怀孕时抚摸肚子的。
“这些…你从哪里…”
“店主保存的。”许淮从背后抱住他,“他说你母亲是这里最好的客人。”
临祈幸的视线模糊了一瞬。他走向角落那架老式留声机,手指擦过铜质喇叭上的划痕——那是他三岁时顽皮留下的。母亲当时笑着说他是个小破坏王。
黑胶唱片开始旋转时,舒伯特的《冬之旅》缓缓流淌出来。临祈幸记得这首曲子,母亲总在深秋的傍晚放。他转身看向许淮,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
“最后一件礼物。”许淮把信封递给他,“店主说,这是你母亲寄存的,说等她儿子二十五岁时再打开。”
临祈幸今年正好二十五岁。信封里是一沓泛黄的信纸和一张地契。他展开最上面那封信,母亲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给我亲爱的祈幸: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了。但请不要难过,因为我给你留了一个秘密…】
信纸突然被一滴水渍晕染。临祈幸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许淮安静地站在一旁,直到他读完所有信件,才上前握住他发抖的手。
“所以,”临祈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家店…本来就是我的?”
许淮吻去他眼角的泪水:“现在物归原主了。”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们身上。临祈幸把脸埋进许淮的颈窝,闻到了熟悉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他想起母亲信里写的那句话:“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复仇。”
楼下的门铃突然响起。许淮下楼查看,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数字“25”的蜡烛。跟在后面的白发老人笑眯眯地说:“这是你母亲预定的,说一定要在她儿子二十五岁生日这天送到。”
烛光摇曳中,临祈幸看见蛋糕牌上写着:“给我的小破坏王”。那是母亲对他的昵称。许淮的手搭在他肩上,温暖而坚实。
“许愿吧。”许淮轻声说。
临祈幸闭上眼。他想起七岁时母亲抱着他在梧桐树下量身高,九岁时病床前那个融化的蛋糕,十五岁时第一次遇见许淮的雨天,二十岁时许淮带他去看的那场日出。所有破碎的时光在这一刻被重新拼凑完整。
他睁开眼,吹灭蜡烛,在众人的掌声中转身吻住许淮。老人的笑声和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像一幅古老的壁画。
“许淮。”临祈幸抵着他的额头说。
“嗯?”
“明年生日…”
“嗯?”
“我们就在这过。”
许淮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好。”
梧桐叶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唱片机里《冬之旅》正好播到最后一章。
临祈幸想,母亲说得对,爱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复仇。
它让失去的重新归来,让破碎的终得完整,让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废墟上开出了花。
暮色渐沉时,书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临祈幸坐在母亲常坐的那个位置,看着窗外梧桐树的影子一点点拉长。许淮在柜台后整理书籍,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店主说这栋房子有地下室。”许淮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打着一本精装书的书脊,“要去看看吗?”
临祈幸抬头,发现许淮的眼神里带着某种他熟悉的、危险的兴味。他放下茶杯,金属钥匙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路。”
地下室的门藏在书架后面,黄铜钥匙转动时发出沉重的咔哒声。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临祈幸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许淮按住他的手,递给他一支手电筒,“你母亲在信里提到过这个地下室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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