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对吗?
霍朝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哑,仿佛带着钩子,蛊惑人心。
孟姝手上一顿。
其实和她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喜欢薛承睿一样,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霍朝。
先前她不同他说话,甚至看他一眼都觉得不适,可是对方明明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嬷嬷说她生病伤了脑子,记忆不好,孟姝终于相信她怕是真的脑子受过伤。
或许他还做了什么令她生气的事情,只不过她脑子伤了,忘记了。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一瞬间,孟姝便想了许多,不过她并未回答霍朝的话,而是认真地替他绑着纱布。
霍朝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催促,而是看着她。
她的眼神专注,脸颊白皙细腻,因为在做事,面上不自觉染了几分柔色。
之前见面,她何其冷漠,可是如今两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待在一处。
她是不是心疼他了?
两人虽然没说话,可是孟姝却能感受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她有些受不了对方这般放肆的眼神,好在纱布终于绑好了。
“可以了。”
霍朝仍旧看着她没说话。
孟姝眼睫颤了颤,对上他的视线,尽量保持语气平淡:“你实属想太多,我向来恩怨分明,你受伤是我的错,这不过是我该做的。”
霍朝眯了眯眼睛,“你大可吩咐旁人,所以你不讨厌我了,对不对?”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逼问。
孟姝懒得再同他在此事上纠缠,她能为他处理伤口已是最大的让步。
以前虽同霍朝关系不佳如同水火,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既然如此那么错的肯定是霍朝!
可以说是非常有道理了,她心想。
“你早些休息,注意伤口。”说了这话,孟姝便举步离开。
霍朝将衣服穿好,准备去追,可是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她能对他这样,已经是进步了,做人不能太心急。
孟姝步子有些快,这座宅子又不大,很快她便到了寝屋。
醉夏一直在屋前候着:“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哎呀,又叫错了。
孟姝也没同她计较,进了里屋。
……
夜色渐浓。
孟姝白日睡了太久,一丝睡意也没有。
沐浴之后,她窝在床榻上看游志,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脑中总是想起霍朝。
她为什么要想他?不过就是护了她一回,还是他应该做的!
将脸埋在书里,孟姝发出羞恼的声音。
榻上睡着的觅春听见她的声音,忙问她怎么了。
孟姝:“无事。”
觅春:“定是白日睡太多了,要不要陪你说会儿话?”
“不用,你自己快睡吧。”
因为发生了这茬,孟姝索性钻进了被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她又摸过游志看了起来。
及至夜深,不知何时陷入了沉睡中。
然而觅春却发现她似乎又做梦了,联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觅春心头一颤,连忙坐起身。
好在床上的人只说了几句梦话,并未做出其他的事情,很快就安静下来。
屋内的灯还未灭,觅春将多余的烛灭了,只留了一盏亮着。
她还记得公主上次性情大变便是因为做了噩梦,这次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觅春不放心地又守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早已睡熟,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睡到了软榻上。
不过她刚刚好像听见公主叫霍侯爷的名字?
应该是她听错了!
因为心中有事,觅春睡得并不安稳,天色刚蒙蒙亮就醒了。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扫地的声音,觅春反正也躺不下去,索性穿衣起床。
虽然公主昨夜只说了几句梦话,可是觅春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公主那次性情大变便是因为夜里做了噩梦。
所以醒来后,觅春的心一直都悬着,洗漱之后,她就侯在床边等着床上的人醒来。
于是孟姝才睁开眼就看见一道人影直愣愣地站在床边。
她吓得心抽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糟了!
觅春心沉到了谷底,颤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孟姝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一大早,站在床边又不说话,很吓人的,你还问我怎么了?”
觅春:“……”
因为早上的乌龙,觅春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孟姝倒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穿衣洗漱后又梳发上妆。
四月初出发,如今已是四月下旬。
天气渐热,孟姝挑了一件坦领襦裙,料子极好,穿在身上轻薄凉爽。
觅春为她扶正耳边的步摇:“早膳已经备好了。”
于是孟姝便带着几人去饭厅用早膳,结果在饭厅门口同霍朝撞见了。
因为有了昨日的事情,孟姝决定同他休战。
“你怎么样了?”虽然语气有些别扭,可是话里的担心却藏不住。
霍朝心情瞬间变得极好,眼中染上笑意:“无碍。”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伤口已经结痂了。
孟姝点了点头,进了饭厅,霍朝跟在她的身后。
短短一日,发生了什么?
觅春和醉夏对视无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孟姝和霍朝自然不知两人给旁人带来的震惊,坐在一起用了早膳。
虽然期间两人并无交谈,可是气氛还算过得去。
霍朝正准备问她今日有何打算,还未开口,一名丫鬟匆匆赶来。
因为都得了吩咐,丫鬟也没有叫公主,行礼后便道:“前头的侍卫说,有人拜见。”
孟姝很是不解:“我们并未张扬,怎么会有人拜见?”
霍朝隐约猜到了是谁,“我去看看。”
孟姝心中好奇,便道:“我要去。”
霍朝回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的神色从容,加上一副好的容貌,愈加清越脱俗。
可孟姝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他这般表情淡淡的模样,瞪他一眼,“我不能去?”
太熟悉的语气。
霍朝不由轻笑道:“当然可以。”
两人相携来到前厅,因为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孟姝坐在了左侧的珠帘后,觅春见状又将纱帐放下。
没过多久,拜见的人就进了前厅。
穿着青衣的男人进屋便见站在方桌旁的年轻男子。
只一眼,中年男人便看出对方的不凡,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忙上前躬身。
“这位公子,今日不请自来实为请罪,昨日我家少爷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莫与他计较。”胡家在太康根基深,知道对方的大概信息,很快就寻了上来。
他转身对带来的人道:“还不快将赔礼拿进来。”
足足有近十人,每人都捧上好的红木盒子,可想里面的东西必然也价值不菲。
然而霍朝看也未看一眼,只道:“你家少爷可有去衙门认罪?”
中年男人的嘴角一僵,他是胡府的管家,当然了解自家那胖子少爷的脾性。
因为家中优渥富裕,又有当官的亲戚,少爷在太康城内几乎无人敢惹。
可他也知道自家少爷虽是纨绔,但是也有分寸,至少明面上没闹出过事情。
想到昨日府中那伤得不轻的一众小厮,男人眼皮抖了抖。
男人硬着头皮道:“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您饶他一回,今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胡家肯定不会推辞。”
屏风后的孟姝听不下去了,站起身从帘后走出来:“我们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就让你家少爷去衙门!”
见着突然出现的女子,中年男人一怔。
他只知道昨日之事因一女子而起,没想到对方这般美貌。
中年男人当即想说话,毕竟女子心软,然而还没张嘴,便被打断了。
“送客。”
配着长剑的侍卫走上石阶。
中年男人见他们油盐不进,只得带着小厮匆匆离去。
霍朝叫住一个侍卫:“盯着他,若是人没去衙门,就用旁的方法解决。”
侍卫:“是!”
侍卫一走,孟姝便问道:“旁的方法是什么意思?”
霍朝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命留着。”
“……”孟姝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你竟然这么狠?”
霍朝突然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毕竟公主殿下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他该庆幸没有伤到你。”
孟姝:“……”
呵,男人。
于是霍朝又得了一个油嘴滑舌的评价。
接下来的一天风平浪静。
入夜后,孟姝换了寝衣睡在床上,本准备睡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霍朝的身影。
而且一想到他,她的心就跳得格外的快。
孟姝虽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并未对谁生过这样的情意,硬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她这不会是喜欢上霍朝了吧?
不、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喜欢霍朝。
孟姝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下一刻,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就是想了一下霍朝,至于这样吗?
脑中空白了一瞬,她愈加喘不过气。
白皙纤细的手指抓住被褥,因为太过用力,手背浮出了青筋。
孟姝想出口叫人,然而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一阵阵窒息压抑袭来,难受过后便是一片混沌,紧接着脑中各种声音蜂拥而至。
“母妃……父皇让豆豆陪着你……”
“母妃……豆豆要找母妃……”
“母妃,我错了,我再也不同旁人说话,别、别打……”
“霍、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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