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凌晨四点。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女人的脸倒映在落地窗前，脸上的疲态已经无法用妆容遮掩。
程女士一直都知道程秋在做自媒体，身为家长，尤其是没怎么陪伴过孩子的她，自然不会干涉孩子做些什么，也没有去问。
她长年不在家，能做的只有把手里的每一个项目做好，囤积足够的财产，养活一家老小。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以后还有时间，可忙着忙着，她的机会越来越少。
自程夏程秋的青春期过后，她就更没有了解他们的机会了。
所以程秋喜欢男人这件事……会是因为幼时无人照看的原因吗？
助理担忧地看了过来：“瑶姐，现在该去会展中心准备了。”
见负责人的状态不好，小王身为助理却不敢多言，只敢小声提醒一句。
这次的品牌秋季展是在Y国的国家会展中心举办，届时全球有名的服装设计师都会到场，对于公司来说是很好的合作机会。
要是出了差池……
“也是，等回国再说。”程瑶垂眸握着手机，“走吧。”
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工作，程瑶整理好情绪，恢复了平时该有的状态。
千里之外的亲儿子程秋此刻刚刚从浴室出来，他顶着半干的头发扑到床上，水珠从发丝低落，滴到高挺的鼻梁上，被他抬手抹掉了。
他点开手机，沈尧影正好发来了消息。
沈哥：已经把人送回去了。
程秋：谢谢哥，改天请你吃饭。
沈尧影刚回到宿舍，他把车钥匙撂在桌上，看到这一句还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把话当成客套。
沈尧影乐了，他动了动手指，回复了好。
沈尧影：吃饭了吗？
程秋：嗯，点过外卖了。
沈尧影：那好，那你早些休息。
程秋：嗯。
程秋：晚安。
程秋给旧手机插上充电线，顺手关上了灯。
默默在黑暗中沉默片刻，程秋坐了起来，打开手机想要看一眼网上如今的舆论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点开wb，自己最新的那一条置顶评论区已经乱成一团。
【@任南北：禾火秋分了没多久就又有了新男朋友，很难评，他也不是什么痴情的人，乌龟找王八而已。】
【@狗屎被我吃了：不是吧大哥，被绿了找新感情怎么了？】
【@爱我很久：说得也没错啊…我分手半年才走出来，他不到一个月谈上另一个了，这样一想对面造谣他也不是没有理由。】
【@久久鸭：受害者有罪论你倒是整上了，帖子里不都说了对方出轨，之前啾啾直播也说了啊，对方出轨啊你懂不懂，而且身边有好的人为什么不接受呢？】
【@谚语：点了，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留恋啊，坦然接受新感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
【@任南北：倒了杯水就这么多回复，我真的笑死。第一，感情就算再烂分手后也不会无缝衔接，一看你就没有谈过恋爱，人要是真的伤心还会生病呢，怎么没见他那个时候生病停更啊？第二，你们这些腿毛就别舔了，也没见他平时多关系你们，一群破防怪。】
程秋叹了口气，他翻了翻这条跟帖，下面几乎是无休止的争辩，最新一条的时间显示是刚刚。
程秋：……
程秋知道自己下场只会加剧争吵，还会给有心之人搅浑水的机会。
这年头总有人不嫌事大，认为自己的经历就足够丰富，更够轻而易举对他人指手画脚。
程秋抿唇，他点进粉丝群，默默发了个一万块钱的红包聊以安慰。
【姜茶茶：我嘞个逗，深夜红包！】
【句号：哭泣.JPG】
【句号：啾啾你还好吗？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讲，你是我们看大的，我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狗屎被我吃了：就是就是，现在就是一堆无脑跟风的上来凑！啾啾记得关私信！这个时候就先别开着了！】
【禾火秋：谢谢提醒，我这就去关。】
【禾火秋：d站那边也发了红包，应该来得及去蹲。辛苦大家了，遇上无理的能不纠缠就不纠缠，这边起诉也会跟上进程。】
【抽卡保底王：看你还有心情发红包我就放心了。】
【句号：也对，记得啾啾最低谷的时候还是备战高考那一阵，水直播硬生生变成线上辅导课，这孩子要被自己做错的题气自闭了。】
陈年旧历被翻了出来，程秋噗嗤一声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思绪被带回到两年前。
那时候网站还没那么严谨，年满十六就能开启直播功能，他那个时候很犟，不愿意放弃更新，就用旧素材一边更新游戏实况解说一边顶着压力备考。
因为没能一门心思扑在备考上，他的成绩稍微下滑了一点。
程秋没崩住，当天水直播的时候做起了试卷，越写越崩溃。
看直播的观众忍不下去了，一个接着一个连麦直播给他讲题。
讲着讲着程秋就发现一部分知识点老师已经提过了，只是他自己那段时间熬夜剪视频没休息好，本就少的休息时间被他大把浪费，课上控制不住的犯困，才会一再遗漏自己应该学进去的知识。
也是那一次直播，程秋彻底断了直播和更新，高考后才重新回归。
往浅说是少不经事，往重里讲就是缺心眼。
程秋回过神，心里放松不少。
接下来就是找时间约律师详谈起诉的事情了。
报警是一种门路，但也可以同时提起诉讼。
这件事说复杂倒也不复杂，但也的确没那么简单，加上还有梁熙的事情，的确需要律师帮衬，一块去法院走诉讼程序。
但诉讼的确太过消磨时间。
律所是沈楠楠推荐给他的，还特别提到其中一位叫蒋之月的律师，打官司稳重靠谱，胜诉率98%。
程秋深吸一口气，心道还是先休息，明天一早起床还要继续上课，耽误不得。
于是程秋在粉丝群里聊了两句，便道了晚安。
程秋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请两天假，但早上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请假的需求。
他又没错，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是受害者而请假？
他能做的都做了，律师也找了，自然应该心安理得地上课。
别人的目光虽然会让他心里不好受，但终究也只是一些黏在身上的视线，又不会让他受到皮肉伤。
不疼不痒的目光算得了什么呢？
程秋原本是这样想的，可到了课上，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还是影响到了他。
比如坐在身旁的舍友。
见程秋扭过头，李子涵立马撤回了一条视线。
程秋：“……”
他左右两大护法，身后还跟着一个专门换了座位的许多，三个人围着他定了一节课。
程秋忍不下去了，他在宿舍群艾特所有人。
程秋：好好上课吧，我感觉人都要被盯穿了。
许多：对不起我的好兄弟.JPG
李子涵：兄弟，贴吧的事我还是昨天才知道的，哥很痛，哥有罪！不能承担你的悲，哥先为你流眼泪！【悲痛】【捂脸】
王一铭：我服了.JPG
王一铭：别听他们俩瞎掰扯，看到热搜都挺担心你的，怕班里那几个喜欢挑事的傻逼对你动手，哥几个先把你保护好。
程秋：谢谢哈——
许多：不用谢兄弟，你安心听课。
程秋打心底里还是很感谢他的好舍友的，如果周边的视线没有只增不减的话。
他中间连卫生间都没有去，生怕这三个人跟着自己走，这样真的就变成一副世界名画了。
程秋强打起精神听课，全然没发现周边的同学全都低着脑袋，此时此刻，班里各个宿舍的宿舍群瞬间炸开了锅。
【永远不上早8】
【李若溪：QAQ我现在还不愿意相信他喜欢男的！】
【李若溪：谁懂啊本来打算约出来告白的！我现在看见他的脸都已经难以呼吸了，好想哭！】
【陈一：湾仔码头，下一个更好，你要时刻记住，他已经拥有过一个男人了。】
【赵可：纠正一下哈，现在还拥有一个，他已经有了两个男人了。】
【402宿舍群】
【赵微微：我还是好奇他谈的哪个系的。】
【张思美：他是1还是0啊，平时看着这么酷，奶1？】
【刘笼：我有个事想说。】
【赵微微：？】
【刘笼：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最近跟音艺院的那个大美人经常吃饭哎！】
【兄弟抱一下】
【李灿：大爷的他不会之前喜欢我吧？我上次移动硬盘找不到还是他借给我应急的。】
【王根：？】
【王根：你病得不轻。】
程秋还以为周边只会是无端揣测，但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里。
除了惋惜程秋喜欢男人的，一大部分都在好奇程秋所谓的前任和现任究竟是谁。
还有那个出轨对象又是何人，程秋见过吗？对方男的女的？两个人有没有当面见过？
以及这抓马的故事到底应该从何讲起？
出轨是无意间知道的还是说早就经历了一场捉奸大戏？
舆论这么大，还被爆出来是个百万粉丝的up主，学校会管吗？校领导会掺手吗？
程秋对大家的八卦猜测一概不知。
他在苦恼另一件事。
哥：亲爱的，今天中午要不要出去吃？
程秋看着沈尧影发来的问询，心里却在考虑。
他这段时间真的应该跟对方见面吗……
赶上了，早上起来头晕脑胀一天，或许我应该出去走走了，长时间闷在家里身体真的容易出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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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舆论复杂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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