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又如何,难道县丞不是为百姓做事?这百姓接连横死.....”
“县丞大人勿怪,我家女侍自小口无遮拦惯了,并非冒犯大人之意。”卫禺温润的声音打断颜书的话。
“哼,什么女侍,竟然要你这主子替她说话,本官看在卫公子的面子上,不跟这小小的丫鬟计较,要是日后传出诋毁公廨,诋毁朝廷的话,且好自为之!”
“我”颜书看向身前的卫禺,有些语塞。
“话虽如此,本公子却从未遇见这骇人的传闻风俗,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女子的尸身?”
“这个嘛,”洪不全总算走近,扫了眼地上的尸首,面容可怖,身形扭曲,他吓得一抖:“这、这具尸体为何如此可怖?!”
“不知洪大人何出此言?”
“这......”洪不全面露犹豫,深叹:“卫公子有所不知,这芙蓉坞码头常在水漫芙蓉湖的时候出现身着芙蓉冥衣的少女尸身,这些少女个个面容安详,面带微笑,可如今这具......。”
衙役插嘴:“我们县丞大人所说的,就是芙蓉城的芙蓉仙显灵。”
简直荒唐!颜书双唇紧抿,目光扫向地上躺着的少女尸身,为尊重逝者遗容,衙役已经用白布将尸身盖上。
可估计衙役也有些粗心,一节死白的手腕还露在外面。
那手上还带着佑平安的铃铛银手环,指缝乌黑都是淤泥,就是那手青一块紫一块,分明是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颜书:“......公子,咱们不”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县丞大人要如何处置这桩案子?”
“这压根都不能算是案子。”衙役再次插嘴,
“卫公子方才也听到了,按照咱们芙蓉城的习俗,这女子本是要留在湖里陪芙蓉仙子的,可既然打捞上来了,那可就是有主的灵魂,所以放在县衙的停尸间七日,等家人自己来认。”
这下别说卫禺了,就连他身边的隐身一般的槐邻也不自觉的看向这衙役。
他身形魁梧,是公廨中人的打扮,腰上挂着块显眼的环形玉佩,还将他放在了最显眼的腰带中心,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一般,只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一个衙役,竟然能三番五次打断县丞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原是这样,那在下一行就不打搅县丞办公了。”说完,卫禺面色冷静的后退一步,让衙役将尸身抬了出去。
县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乌泱泱的走,芙蓉坞霎时空了下来,只剩下卫禺一行人。
“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那少女一看就是惨死的模样,我们不查案了?”颜书环手抱剑,语气里有些不解,但质疑更多。
“辑定司一路为了朝廷江湖风波而来,自然要查。”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就放任这个狗屁县丞草草结案,你”
“你废话真多,少司大人自然有他的考量。”望追打断她,“出来许久了,还不快跟上。”
余光里,女子脸色幽冷,负气的一声不吭,望追走近她暗暗警告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路上所有事宜全由少司大人做主,你只是选拔的护卫。
‘护卫’二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只要保护好少司大人一人的安全,这就是你的分内之事。”
“......”
放完话,望追上前追上卫禺和素空几人。
“公子,可要属下先去知会叶孟?”
不等卫禺应他,远处街角走来一行四人。
“崔公子!”颜书看清来人,立马笑吟吟招手。
望追脸色一顿,扭头看向身后的颜书,盈盈的笑脸将少女的雀跃和高兴都显露得十成十。
呵,姓崔这呆子有什么好的?
只见最前方走来的公子身量很高,姿态端正规板,相貌硬朗,面容严肃,穿着一身苍霞色映麒麟暗纹圆领袍,越发称得他相貌英俊,贵气斐然。
这就是崔策问。
另外跟着的二位公子,分别是刑部侍郎之子叶孟,刑部法直扁良复。
叶孟瞧着跟颜书差不多年纪,还是个十六七的小少年。
这扁良复倒是年龄长些,瞧着是接近不惑之年,脸型有棱有角,眉骨高扬,当真是符合他“法直”这一官职,瞧着严肃刻板极了。
向白远远就见颜书几人的模样,忍不住白了一眼。
几人走进,崔策问装作沉稳的嗓音中,带着些年纪掩饰不住的少年清朗:“少司大人,方才是怎么回事?”
“崔公子,你们怎么过来了?”颜书挤开挡在她身前的望追,凑上去说话。
“噫——”向白呛咳了一声,后撤一大步,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鼻尖:“你这小姑娘身上什么味啊!臭死了。”
“我......”
“曲姑娘勿怪,我这护卫什么都没学到,就是将这骄奢耍滑学了个遍,不过本性不坏,没有别的意思。”
向白扫了眼周遭,崔公子,包括叶孟和扁良复也对颜书身上的气味无动于衷,倒是显得他有些事事的,他自知尴尬,脸色半青半白,抿唇不语。
“今晨我与两位同僚一行本是外出看看芙蓉城的早市,谁料却突然引起了骚乱。”崔策问回答颜书方才的问题。
“哦?什么骚乱?”
一边的叶孟笑呵呵接话:
“芙蓉城自来以芙蓉莲子闻名遐迩,传闻这处的莲子不会有丝毫苦味,甚至尝来有花香甜蜜,我们原本是想买些回去尝尝,谁知道,一个商贩冲了进来,说是芙蓉仙现世?
这话一呼,周遭商贩佃农都开始甩卖莲子花蓬,更是低至三个铜板一箩筐,外地的商旅本就多,一时之间哄拥而上,我们硬是什么也没捞着。”
叶孟摊摊手,“听说芙蓉坞有芙蓉仙现世,我们这不是过来凑热闹了嘛。”
“......”望追和颜书对望一眼。
素空道:“几位没购入莲子倒是好事。”
向白忍不住问:“素空师父,这是何解。”
“哪有什么芙蓉仙现世,不过是少女殒命,”颜书声音沉了些,“受人戕害,遭人虐待至死,抛在了芙蓉湖里。”
这话除了知情的卫禺等人,都神色一惊,崔策问看向这辑定司的少司大人,“卫公子,这是当真?那尸身呢?”
“等等!”叶孟突然出声,他从崔策问身后走了出来,看向颜书,“曲姑娘,你方才抱过尸身?”
“是啊。”颜书不明所以。
叶孟走过来抓起她的胳膊嗅了嗅,原本还平静的脸上,神色越来越严肃,甚至有些凝重。
“怎、怎么了吗?”
望追看向紧挨着颜书的叶孟,出声问:“叶公子,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不错。”
叶孟直起身,看向卫禺和崔策问,
“两位大人,曲姑娘身上这臭味根本不是尸臭味,一般的死尸即便**腐烂,那也只是恶臭与腐臭,但前提是,那具尸体是腐烂的,不知曲姑娘抱那具女尸时,她的皮肤可有肿胀,腹部可有隆起?”
众人看向颜书。
“并没有,相反,她还很瘦。我抱着都感觉骨瘦嶙峋。”
崔策问点点头:“这倒是奇怪了,既然尸体死亡时间尚短,又没有**的迹象,那缘何发出这恶臭的气味?”
颜书的视线跟着看向叶孟,毕竟这里精通仵作之法的,也就这一人。
叶孟神色凝重:“恐怕事不宜迟,卫禺,不如将你的令牌借我,我夜探县廨,如何?”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颜书眸子转了转,凑近一边的望追:“诶,这叶孟是什么人,瞧着跟他倒是熟络得很。”
望追道:“这是叶侍郎的独子,与公子是好友。”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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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芙蓉异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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