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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姐,你别哭,你慢慢说。”季萍努力跟疯妇人沟通,“你怎么丢的女儿啊?”
疯妇人呜呜呜的,不知道在回答什么。
“昨天丢的,大人,我们带着女儿看灯会,一回头她人就没了。”那一边苦主也正跟陈嵩哭诉,“大人您快帮我们找找!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县衙的大堂叽叽喳喳,又哭又闹,袁宇这样情绪稳定的人都难得觉得头疼,何况林与闻。
“停!”
所有人都看向林与闻。
林与闻吸口气,“这么大的县衙,干嘛要在一个屋子里讲事情,娘,你带着这位夫人到偏厅里去等她的家人来接。”
“可是她说要找女儿啊,你县太爷不就管这个事情的吗!”
“那你就替县太爷去了解了解案情。”
季萍眼睛一下子亮了,“行啊,你聪明都是随了我的。”
她拉着迷茫的疯妇人,“老姐姐你跟我走,你给我好好讲讲,我肯定给你找到女儿。”
林与闻眯着眼,实在不解。
不过他也没空管这一摊,他转到陈嵩这边,对着那对苦哈哈的夫妻,“你们坐下来,如果想尽快找到你们的女儿,你们就必须冷静。”
“是,是大人。”
林与闻坐在他们对面,“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就是江都本地人,我姓梁,叫麟玉,这是我的妻子,陶氏。”梁麟玉吐了口气,虽然眼眶红通通的,但是努力保持着理智,“昨晚有灯会,我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就转个头的功夫,小陶就……”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握紧了妻子的手。
陶氏颤着嘴唇,“大人,小陶当时拉着我的手,我却,我当时荷包不见了,我忙着找荷包,就忘了孩子了……”
梁麟玉听到她这话,把手握得更紧了。
林与闻看着他们这样,知道若是找不到这孩子,这对夫妻恐怕也过不长了。
“我来了!”李小姐匆匆赶到,“是谁丢了孩子?”
“我们,我们。”陶氏无助地看着这位小姐,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你们问完了吗?”李小姐看林与闻,林与闻对她点下头,然后就对梁氏夫妇说,“你们可以把这个梁小陶的体貌都与这位小姐描述一下,她会画出梁小陶的人像,方便咱们找人。”
“不必不必。”陶氏欣喜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小像,“我带了小陶的小像。”
她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去年画的,还是像的。”
林与闻接过小像,“怎么不早说,快张贴出去——”
“等下!”李小姐打了一下他的手,“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丢了,怎么能声张。”
林与闻眨眨眼,看到陶氏那尴尬的神情才明白过来,“啊,还未出阁,所以有些讲究是吧?”
陶氏点了点头,却不料梁麟玉先急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陶氏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掉,她也不想讲究这个,可是,可是……这些男人怎么能懂得这世间女子苦楚。
这对夫妻之间剑拔弩张的对林与闻来说倒不算什么,但李小姐那要替陶氏讲话的蓄势待发的样子实在让他害怕,他连忙摆手,“先不要互相埋怨,刚才你说昨晚你丢了荷包,可再详细说下那时的情形?”
陶氏连忙擦眼泪,“是这样的,有个黑衣服的小哥儿走得很快,撞了我的肩膀一下,我觉得不对劲,立刻摸自己的荷包,就没了。”
“在什么地段呢,旁边可有什么人看见?”
“卖团扇的地方。”陶氏点头,“我确定,我当时要给小陶买的。”
林与闻一个眼神给到陈嵩,陈嵩立刻挑了下眉,“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
“大人这是?”
林与闻拍了下梁麟玉的肩膀,“你们就回家等着吧,李小姐,麻烦你陪着梁夫人了。”
“好。”有她在,这陶氏肯定不至于一直被丈夫怪罪。
……
陈嵩找的这个碰头地点实在让林与闻不适,这些□□上的人也太喜欢泡澡堂子了吧。
他扇着澡堂子里冒出来的白色雾气,“谁是刘大鹏?”
“陈捕头,你这下面办事的人越来越不像样了,”有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雾气里传出来,“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就不说了,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疯了你了,这是县令大人!”陈嵩喝了一声,“不让你们跪着见就不错了,还一个个的摆起谱了!”
林与闻难得见陈嵩这么严厉的样子,还挺有气势嘛。
澡堂子里泡着的几个大胖子都赶紧站起来,“大,大人!”
这场面让林与闻眼睛都辣得睁不开,“你们这就没有需要穿上衣服见的场合嘛?”
“啊啊,大人您先上二楼,我们收拾好就去见您。”刘大鹏点头哈腰之余还埋怨陈嵩,“陈捕头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点说是大人。”
陈嵩翻个白眼,“都说了是急事,我和大人去楼上等,你们快点。”
林与闻上了二楼,发现这里陈设摆件比他那县衙里都讲究,但他不能开口问陈嵩,他知道这江都的表面平静都需要这背地里的功夫来维持。
“大人,大人,”刘大鹏嬉皮笑脸地走上楼来,“您怎么大驾光临我这——”
“行了别装文化人了,”林与闻瞪他一眼,“昨晚灯会的时候你们都做什么了?”
“那自然是遵纪守法地待在家里啊。”
陈嵩清了下嗓子,“说实话。”
刘大鹏面上挂不住,“就黑子那几个,陈捕头你也知道,他们小偷小摸惯了,就手痒,我一会就找人教训他们。”
“把他们都带过来。”
“大人,没几个钱真的,单个人绝不超过二十两,而且偷着什么重要物件的他们也都偷偷还回去了。”
还卡着林与闻给盗窃设的底线。
林与闻脸都是黑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叫他们过来。”
刘大鹏不敢再给求情,向下摆摆手,示意手下赶紧去找人,“大人,真不至于吧,我们都没敢偷外地人,就怕人家觉得咱们江都不好。”
陈嵩看着林与闻那精彩的表情,一个劲朝刘大鹏使眼色。
江都县的□□都归陈嵩节制,他知道刘大鹏家里出过状师,觉得他是个人才,所以扶持让他做了魁首,谁知道这刘大鹏是真聪明,竟挑着那律法的漏洞做事。
看在他每年都多缴税的份上,林与闻也懒得与他计较,但这回算是撞枪口上了。
“你就是黑子?”林与闻打量着面前的小伙子,一身黑衣与陶氏描述得差不多,长得不错,但是脸上被刺了字,看来也干不了什么别的行当了。
“是,大人。”
黑子低着头,他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散下的头发里却夹着几缕白头发,“大人,这些是我们昨天偷的,”他把一个包袱摆在林与闻跟前,里面首饰荷包有好几个,但林与闻还是问,“就这些?”
黑子露出尴尬的表情,“许是有几个自己藏着了,但是大人,我能收上来的就这些了。”
他很想自己相信他的样子。
林与闻点点头,从包袱里找了找,看到一个荷包上绣了麟玉二字,猜到就是这个,“这个是你偷的?”
黑子身后有几个个子更小的男孩,他们看起来也就十三四的样子,都畏畏缩缩的。
“是大人,我偷的。”
“那你可记得你偷的那个妇人身边有个女孩子,十五岁,长这样?”林与闻拿出小像给黑子看。
黑子被他这一连串的话问蒙了,“大人,不是要问罪吗?”
“你们老大都说了,你们每个人都没偷到二十两,我怎么问罪啊,”林与闻心想这当小偷的还想这么多事,怪不得长白头发呢,“但存点钱就赶紧脱离这行吧,又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哎呀哎呀,算了,先说这女孩的事。”
黑子愣了愣,赶紧招呼身后人,“李三,你快,你跟大人说。”
得,又换人偷了。
“大人,我记得那个小女孩,她长得好看。”李三努力回忆着,“特别好看那种。”
“你把你偷东西的经过都给我说清楚。”
“我当时看到那个妇人正在那挑扇子,就走过去,揪着她的荷包下角,一使劲就直接藏进袖子里了。”
“……我让你说那女孩,那女孩的娘亲说一直拉着她?”
“也不是,那妇人光顾着挑扇子了,”李三回想,“那女孩朝着一个方向打招呼,还走过去了,我才趁这个机会偷着的荷包。”
林与闻和陈嵩互相看了一眼,这与陶氏的供述有些不一样。
“本官明白了。”
“大人,这就完事了吧?”刘大鹏的大脸凑过来,“您看,我们这小孩还能帮您破案呢,多好。”
“这孩子也就十三,”林与闻咬着牙看他,“你也好意思。”
刘大鹏舔舔嘴唇,“孩子太小,没别的法子讨生活呀。”
“我给你三年功夫,赶紧把你的产业给我漂白了,别再给我整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林与闻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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