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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闻还紧握着手里的木板,缓缓低下身子探李坛的鼻息。
他这第一次打人不至于就把人打死了吧,感觉到李坛还在喘气林与闻才对梁小陶点了下头。
梁小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始终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说明他确实对自己没有坏心眼,毕竟,
梁小陶更加缩进了身体,她的四肢都被铁链拴着,身上只有伤痕,没有衣服。
林与闻对梁小陶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背过身去把自己夜行衣脱掉,又脱了两件外衫,简单地围在梁小陶的脖子上,“我现在要把你嘴上这个拿下来,但你不要喊,可以做到吗?”
梁小陶使劲点头。
林与闻把手伸到梁小陶脑后,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接触到梁小陶任何一点皮肤,这姑娘现在肯定敏感极了,他不能给她一点刺激。
梁小陶大口呼吸了两次,看向林与闻,“你是谁?”
“我是江都县,林与闻,”林与闻一字一顿,耐心地告诉给梁小陶,“你父母一直在找你。”
梁小陶想哭,但是看到林与闻的表情硬生生地忍住了,“你是县令,为什么不带兵来?”
这小姑娘真的是很聪明。
“兵都在外面,我先进来找你的。”
梁小陶看着林与闻,虽然警惕但也知道林与闻可能就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那我现在?”
林与闻看着栓梁小陶的几根大铁链子,想了想,既然有锁就必定有钥匙,但是为了控制,这钥匙肯定不在这里,应该在——
“大人在找这个?”钟毓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看着林与闻。
林与闻听到身后梁小陶的吸气声,知道这小姑娘已经被吓出了毛病,他低下身子,护着梁小陶,“你差不多得了,难道真要闹出人命吗?”
“大人不是已经找到了许莺儿的尸体了吗,”钟毓的脸色在密室里昏黄的烛火中格外狰狞,“我已经背上人命了。”
“那你还不知悔改?”
钟毓叹一口气,“我已经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后悔了。”
林与闻根本懒得在这种情况下和这老寡妇聊什么曾经,他把匕首掏出来,走向钟毓,“你别动,把钥匙扔给我。”
钟毓竟没再反驳,老老实实地把钥匙扔给林与闻。
林与闻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放在边上,捡起钥匙,焦急地给梁小陶解开手脚上的铁链。
他一打开那锁就看见梁小陶手腕上的红色印记,想到之前看许小姐的尸骨上也有这样被长期锁住的痕迹。
梁小陶都不敢碰自己的伤处,只无助地看着林与闻,“你快把衣服先穿好,一会就进来人了。”
梁小陶点头,然后就直直看着林与闻。
林与闻眨眨眼,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转身。
但他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吓一跳,钟毓竟然已经快挨上自己了,手里还拿着刚才自己放在一边的匕首。
林与闻瞪着眼伸手把匕首夺过来,咽着口水后怕道,“你怎么才来啊!”
袁宇在钟毓背后用手抠住这女人的咽喉,也是无语,“我教你多少次,不要把后背对着别人。”
“太着急了!”林与闻松一松肩膀,“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刚才还,”他指向李坛,却发现李坛有要清醒的意思,拿起木板就又补了一下。
“坛儿!”钟毓尖叫了一声。
袁宇更使劲掐住她的脖子,“叫什么叫,别人家女儿被糟蹋成那样,人家母亲还没跟你叫呢。”
林与闻看有袁宇控制着局面,就算来十个都不怕,就兴冲冲出门要完成自己的计划,谁知道还没把自己准备好的信号放到天上去,陈嵩已经带人冲进来了,“我们大人就丢在你们这宅子里了!怎么你们难道要囚禁我们大人吗!”
他叫叫喳喳地直接抽出刀来,李府的护院见到他这疯狗样子根本不敢上前,只说,“你们大人怎么会在我们府里!”
“怎么不能在啊?”林与闻从屋里走出来,抬眼看那个说话的护院。
“一个朝廷命官,竟然私闯民宅?”
有点骨气啊,林与闻看他还敢问,吸吸鼻子,“干扰官员办案,把他逮起来。”
十几年苦读不就为了这时候耍威风嘛。
小衙役们直接剪了那人双臂让那人跪在地上,其他人彻底不敢张嘴了。
“程姑娘来了吗?”林与闻问陈嵩。
“在这呢大人。”程悦从官差中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估计是带的干净衣服。
林与闻心想还是她心细,指指身后,“就在里面,你带她收拾好了再出来。”
“嗯。”程悦点头。
林与闻两手背后,盯着李府这群下人,照他想这群人都是帮凶,都是共犯,就算不能用律法惩罚,也都该带回县衙受受折腾。
但他其实不太关心这些,他问其中一个侍女,“李招娣在哪?”
“招娣?”侍女没想到会问这个,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小姐在屋里躺着呢。”
林与闻犹豫了下,“算了,不要叫醒她。”
我帮你找到娘亲了小姑娘,希望你今天能做个好梦。
……
就算走个形式,林与闻也不想审这个李胖子,他似乎除了那句漂亮娘子就不会说别的。
他看着李坛,心想怪不得人家女人都爱叫男人畜生,李坛都痴傻成这样了还能祸害人,与畜生着实无异。
可惜,判不了他死罪。
“坛儿,坛儿,”钟毓的头发终于散乱,里面一丛丛的白发露出来,她与李坛分别关押只能隔着牢笼说话,“坛儿,坛儿你不要乱说话了啊,交给娘亲。”
李坛听到钟毓的声音,突然焦躁起来,双手捶地,“漂亮,娘子!”
他声音越喊越大,吵得林与闻头疼,抬手,“给他换个牢房。”
“大人,大人不要,”钟毓扒在牢笼上,惊恐地看着林与闻,“大人不要,您就让坛儿跟着我吧,跟着我他就不会闹了!”
林与闻垂下头,抚了抚眉间,“我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有天然的关爱,但是你是不是做得过头了点呢?”
“怎么会,都是我欠他的,”钟毓瘫坐在地上,“大人,坛儿他什么都不懂,都是我的错。”
林与闻根本听不得这种话,钟毓说什么话都使他觉得恶心。
一边记录的赵典史看林与闻那个不耐烦样子,便自己代劳,“他既然会说那句话,应当不是打小就糊涂吧。”
“他小时候很听话的,也很聪明。”
钟毓看到林与闻那偷偷翻起的白眼,连忙说,“大人真的,他三岁就能把千字文背下来了,他是,他是,”
“他五岁时候,相公厌恶我,找了个美貌外室。”
“我知道不该去闹,毕竟男人都是那样的,我该宽容才是,可是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便带着坛儿去偷偷瞧相公,相公那时候,”钟毓停了下,“他不是那样的人的,他竟然与那个贱人不顾廉耻地玩乐,坛儿想追进去找他爹,我一拉他,他就摔到头,变成现在这样了。”
于是可算记得他爹那句漂亮娘子了。
林与闻着实无言以对,他当然承认这李坛的遭遇着实荒谬,“所以这就你无底线要纵容你儿子行恶吗?”
“我得给李家留个后啊。”
连赵典史都惊讶了,他张了张嘴,“你的相公养了外室,还间接造成了你儿子的疯病,你还要给他家留后。”
林与闻对赵典史一个劲点头,看吧,看吧,不是我不好好审,是这个女人是疯的啊。
“他会那样做,是因为我不够贤德,后来我替他把女学经营得有模有样之后,他也愿意与我多说几句话的。”
“……”
赵典史几次说不出话来之后,彻底放弃,把询问的事情又交还给林与闻。
“所以为什么是许小姐和梁小陶,她们不是你很喜欢的学生吗?”
“自然,我花了很多心思培养她们,”钟毓提到这些背又重新挺直了起来,她把左手搭在右手上,“她们是我最好的学生,所以我才愿意让坛儿与她们相亲,这样才能带给李家最好的孩子。”
“还得是男孩。”林与闻算是明白她的逻辑了,都学会抢答了。
钟毓叹口气,“我不是觉得女儿不好,只是女儿不能继承家业的。”
这话简直诡异得可笑,“你自己不就在经营家业吗,怎么女儿就不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女人终将是要嫁作人妇的,招娣以后也是别人的媳妇,她一定会帮着外人欺负坛儿的。”
“好,”林与闻瞥了一眼赵典史的记录,看到字数也算差不多,就站起来,“就这样吧,反正你聪明,你知道自己能判多重的刑,虽然你们毁了两个女孩的人生,两个家庭的未来,但你们不会被判死刑的。”
林与闻看到钟毓又露出那副平静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么想给李家留后,你怎么不自己来?”
钟毓依旧沉默着。
赵典史吸一口气,“你,你……”
赵典史捂了下耳朵,他都这个岁数了,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震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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