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76

袁宇非要跟林与闻挤一块凑这个热闹。

他实在好奇,林与闻到底为什么要抓这个章修真,这人看起来除了心眼小点没什么再多问题。

“大人,我敬重您才称您为大人,但我好歹也是个举人身份,您怎么能把我关到这里。”

章修真也和袁宇一样想法,尤其昨天到现在,他一直被关在这个潮湿阴暗的监狱里,这里的空气都和黏糊糊的浓痰一个味,还有那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囚犯一直对他骚扰,真是太可怕了。

林与闻看他眼底那圈青黑,猜测他这一晚上一定没睡过,也是举人老爷怎么可能受过这种委屈呢。

“你和陈同是怎么认识的?”林与闻用腿别了一下袁宇,平常不都是自己坐着他站着吗,怎么今天还搬了椅子跟自己一起坐下来了。

袁宇根本不搭理他,抱着胸等着章修真回答。

“我不认识他啊,陈同是谁?”

章修真像模像样地转头,很是无辜,袁宇反正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林与闻深吸一口气,“你如果现在承认下来,本官只当你是从犯,但若是你敢对本官说谎,本官可是要重治你的罪。”

章修真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不认识。”

“好。”林与闻要站起来,“那就这样。”

“怎么样?”章修真摸不清林与闻的想法,慌忙追着林与闻问,“是要怎么样!”

袁宇看林与闻站起来,十分不解,自己也要站起来,却看见林与闻偷偷摸摸给他摆了摆手。

林与闻隔着牢笼歪着头看章修真,“自然是判你你教唆陈同杀人,你才是这桩杀人案的正犯。”

章修真咽了下口水,“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什么证据?”林与闻慢悠悠地说,“你嫉妒凤弘文,处心积虑处处给他下套,恨不得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你在说什么,”章修真往后退了两步,“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我,他娶妻时候,他家所有人都反对,只有我支持他,”章修真苦尽心思琢磨,“还有,还有,他到书院教书,也是我推荐的,我还,我还给他介绍宛安,”他咽着口水,“我什么都依着他的。”

林与闻心想这人真是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他一个官宦人家,却逆了家族心意迎娶商贾之女,你为什么会支持?”

章修真愣愣地看着林与闻,林与闻冷笑,“他写诗厉害,但是讲学却一塌糊涂,你身为他身边最亲密的朋友却一无所知?”

“至于宛安,那更不要提了,正经的要赶考的读书人谁会放心思在消遣上?”

“你口中的依他,不就是想要他自甘堕落,被文坛除名吗?”

章修真颤抖着嘴唇,“我,我没有……”

“但是真可惜啊,娶妻使凤弘文家境殷实,讲学使他声名大噪,与宛安在一起更是让他突破瓶颈,灵感不断,”林与闻摇头,“不论你有多少心机,也是害不得这真正的人中龙凤的。”

林与闻看章修真咬紧后牙,继续说,“所以你找到了陈同。”

“你知道这个人一直在跟着凤弘文,”林与闻眯起眼睛,“你也感觉到他会对凤弘文造成危险,但你沉默下来。”

“不,你不止沉默,你还不断给他透露凤弘文的行踪。”

章修真的脸越来越平静。

“你告诉给他凤弘文因宛安堕落了,说他的诗文庸俗了,说他再也写不出以前那样清高的诗句了。”

“大人,陈同又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为何说是我教唆?”

“他虽然不是傻子,但却偏执如疯子。”

章修真斜着眼睛看林与闻,看得袁宇很想一棍子敲过去。

“如果你感觉不到他散发出来的对凤弘文不正常的迷恋,你又怎么会选择他教唆。”

“他十三岁才到他舅舅家,正经读书才几年,他真的看得出来凤弘文的诗句哪里好哪里坏,能读出一点风格转变都算不错了。”

“只有你,你对凤弘文的诗才是真的说得上了解。”

“凤弘文以前的诗皆是空浮,单相思久了难免陷入强说愁,而现在的诗句才终于有了那么点人气,”林与闻讲到这微微闭了下眼睛,仿佛在回味凤弘文的诗句,“当街市妇孺都开始读得懂他的诗的时候,他必然要留名千古了。”

“而那时,你算什么,你顶多会在他的诗的脚注里,”林与闻嗤笑一声,“好友章某。”

“你的名字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全的。”

林与闻这个话说得太狠了,袁宇看到章修真的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变紫,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那是我的诗,”章修真一字一顿,“我的诗。”

“我只有一句诗,”他的眼睛蓄满了眼泪,“他只改了那么一个字,就硬要署上他自己的名字,那诗自此就跟我再无关系了。”

“你根本不懂。”

“你不懂,从小成长在那样一个天才身边有多可怕。”章修真缩起脖子,浑身发抖,“我三岁就会背千字文了,可你猜他在做什么,他已经可以写骈体文了。”

章修真咬着嘴唇,“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我明明已经足够聪明努力了,九岁就过了县试当童生的有几个人,可他那时候已经被翰林收作关门弟子了。”

“我什么都慢一步,不是,慢了一百步,一千步。”

“好不容易我爹给我说了一门那么好的亲事,可他呢,转身就娶了那个女人,”章修真恨得不行,“他到底怎么从那女人一身铜臭气中发现价值的。”

“这就罢了,明明他讲得那么差,那些学生还是那么崇拜他,都是疯子。”

“当时算命的说孩子旺我,我还以为是真的,毕竟那时候他真的时运不济了,他说他什么都写不出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把宛安那个小戏子介绍给他,指望着他能从此玩物丧志,伤仲永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可结果呢?”

“他的诗写得更好了,到底为什么啊!”章修真说到最后抱住了头,眼泪从鼻子两端流下来,“为什么啊?!”

气运这种事真的很难讲。

袁宇摇摇头,“如果你真那么在意这些事情,你应该早点与他划清界限才是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章修真突然放下手,朝袁宇的方向疾走两步,又止住,“他缠着我不放啊,他每天就在那章兄章兄,让我看他的诗,读他喜欢的话本,与他放下学习去游山玩水。”

“他在我面前残忍地炫耀着他的天赋,还要我给他鼓掌!”

林与闻看着他,觉得这件事真是可悲到极点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章修真还未从自己的愤怒中回过神。

“他诗里那个可望不可即的美人,是你。”

别说章修真了,袁宇都瞪大了眼睛。

章修真这五大三粗的,到底哪里跟美人沾上边了?

章修真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林与闻,“怎么可能……”

“我一开始也没这么想过,但,凤弘文是个纯粹的断袖,他与他的妻妾从未圆过房,并且我觉得他的妻子也不是他想娶的。”

“什么意思?”

“因为你让他娶这个女人,所以他才愿意吧。”

“……”

“他自己应该也知道他讲学的水平一般,但是你让他去,他就应了下来。”

“至于宛安,更不要提,是你引荐给他的。”

章修真一时接受不了这些事情,急促地呼吸着。

“他之前再写不出诗来那一阵,我猜也是因为你有了孩子,生活美满,他再单相思就显得有点可笑了。”

“他,他从没说过……”

“他说过啊,他对你的心意,每字每句都写在诗里了,”林与闻咂了咂嘴,“他硬要在你的诗上署上名字,也是因为他想和你有一首共同创作的文章吧。”

“你以为他是故意对你炫耀,但其实只是他想同你亲近罢了,你把他当作什么一直对你倾心的女子的话,这些事情是不是就看得明白了?”

章修真嘴里轻轻念着凤弘文曾经的那些诗,越来越心惊,他想起自己与他离别的那个酒局,凤弘文喝红了眼,

“章兄,要是从前,我一定拉着你不许你走,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再也不会为了我停下来了。”凤弘文歪着脑袋,傻呵呵地笑了,“但我也不会为你停下来了。”

“……”

他那时只以为是醉话,更何况陈同还在外面埋伏着,他一心把凤弘文推出去,叫他回去找那个宛安。

“找宛安,宛安啊……”

他就那么看着凤弘文踉踉跄跄走进了夜色里。

“但我没以为那个疯学生会杀了他,”章修真扑通一声跪下来,捂着脸大声哭泣,“我真的没那么想过,我只以为他会受些小伤,或者被人嘲笑什么的,”

“我只是需要这么个人,让我说说他的坏话,让我发泄一些对他的怨气,那样,”章修真颤抖着嘴唇,抬起通红的眼看着林与闻,“那样我又可以当他的章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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