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晾在房间半个时辰的夏小侯爷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门寻人,结果在揽月楼的庭院里来回打转,使出轻功飞到了房顶上才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揽月楼不大,但每一条路都是一个岔路回廊,一步走错便会回到原点。
内有一片小型的湖水,湖中有一座小小的亭子,夏宣侜一眼就看到萧鹤锦在里面。
再见时,萧鹤锦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依旧薄纱覆面,浅蓝色的衣衫,白玉坠作配,这哪里是风月场上的公子,分明是下凡的仙君,误入了俗世。
萧鹤锦转身直视,轻笑一声。
“小侯爷酒醒了?”
“醒了,但没有全醒。”
“侯爷的佩剑果然很锋利。”
“莫要误会,只是刚才那一曲还是不要再弹为好,昔日太子妃作曲打着意为关州之战而作,谁知传过去竟是关州的官防图,从此关州五座城池沦陷,如今都收不回来。”夏宣侜话锋一转,在萧鹤锦耳边说道,“萧家从此落寞,五大世家从此只剩四家,太子妃萧氏自缢于府中以证清白,大皇子被废太子之位,一年后也病逝于府中。”
萧鹤锦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对上夏宣侜的双眸:“侯爷久居边塞从未回过都城,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如此详细,难道也对这桩陈年旧案感兴趣,为何小侯爷的反应如此强烈?”
“何必装傻,当年萧氏叛国一案牵连甚广,就连夏侯府也差点深陷其中,五百多条人命,数千余人流放,其中还有各大势力更迭,可以说萧氏一案后整个北卫的政局大换血,有关萧氏的记载全被抹去,那首曲子曾经传到过本侯爷的手中,但你却能够弹出完整的曲子,说!你到底是谁?”夏宣侜突然伸手掐着萧鹤锦的脖颈,慢慢发力。
“唔...小侯爷不妨猜猜..嗯...我是谁。”刚说完,一道黑影闪过,掐着萧鹤锦脖颈的手臂被黑影挠出了三道血印子。
“什么玩意儿!”夏宣侜松开萧鹤锦的同时面纱也因外力而松开,看了看手臂的血印子。
“家养的小猫,孩子有些护主。”萧鹤锦抱着一只长毛通体橘色四爪雪白的小猫咪顺毛,摘了面纱,“小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既然出生起二十余年未入邑都,如今来了不会仅仅是为了军饷的事情。”
“聪明,只不过本侯偏要说就是为了军饷,你又当如何?”
“军饷迟迟未曾发出,小侯爷心里没有过一丝怀疑么,朝廷若真有朔北的份,又何至于让你亲自来邑,太子成婚正是向东宫卖好的时候,各方世家的银子砸在哪儿也不会砸在朔北,不如直接找丞相,他说能给便一定可以。”
“那你说本侯该怎么做,即不伤丞相的脸面,又能让丞相心甘情愿地交出那批本该就是给乾武军的军饷费用。”
“小侯爷入邑各方势力都盯着您,侯爷说了便知道丞相让您做什么。”萧鹤锦倒满一杯茶,又说,“邑都势力均衡数年,多来一个便会引起动荡,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本侯从未入局又何来动荡,怕是有心之人有意而为之。”夏宣侜用掌力将杯中茶水震出,“本侯是局外亦可以控制局内的人,而并非入局才能控制。”
“这次初见我已经送上了大礼,表明心意,这曲子非当年知情人是不会完完整整弹出来的,萧氏嫡女的琴技当年艳绝整个北卫,当真不知道我会是谁么?”
“冤魂复仇?为什么偏偏选中本侯,明明你或许有更好的选择。”小侯爷心中想起了旧时一个埋在心底许久的名字——萧鹤锦,虽然心中波澜万千,但表面仍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他的白月光诈尸了?!
“因为我知道小侯爷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弃萧氏叛国案的追查,天下皆知萧氏一曲让关州连失五城,但没人能说清是如何通敌,这曲子又真正代表着什么,赟亲王夫妇被出卖,在包围中战死,这其中又有何关联。” 萧鹤锦着怀里的猫咪,又说道,“天家震怒,三日便将萧氏全族处死,旁系流放千里至关州,没人愿意这个时候去触犯天家的决定,萧太傅……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含糊其辞,便也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现在做决定尚且有些草率。”夏宣侜盯着对面的脸,努力将小时候的印象与之重合。
“那,在侯爷还未决定跟我合作之前,弄月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但若真的达成合作,查萧氏一案,现在侯爷得到的,将来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只要侯爷不怕吃亏。”萧鹤锦倒了一杯酒递给夏宣侜。
夏宣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本侯等你讨回去,只要那时你还有能力去讨。”说完便离开。
“从你用剑指向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夏宣侜你会不会也记恨萧氏。”萧鹤锦抱着小猫咪,又想吐槽,“嘴上说得好听,见了面却认不出来,这些年你还真是光长身体了。”
夜深,躺在床上的萧鹤锦心里一直默默地念叨:赟亲王夫妇战死,朔北夏侯府又同时退朔北边界敌军,但因救关州不利功过相抵,萧氏灭族,陆氏不曾入朝为官,其余三家也因叛国一案受到牵连,太子被废一年后郁郁而终,二皇子和四皇子这时候才借机崭露头角,
小侯爷心里一定明白此时入邑正是各方势力“扣”住他,趁此拉拢的好机会,而他不但自投罗网,还从未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赟亲王对夏小侯爷有知遇之恩,这小侯爷从未来过邑都,却对这里如此熟悉,从未入邑都,偏偏这时候来,淮南水患,东宫大喜,而太子与五皇子刚从淮南体察灾情回来,正是论政绩的时候,想必太子定会有动作。
水患若除,解了朔北军饷燃眉之急,关州之行便可势在必得。
天刚明亮,一声轰的巨响响彻了邑都的城西,随着第一声的巨响,接连发出了两三声的余响,街上的百姓皆被巨响吵醒,慌作一团。
萧鹤锦睡得浅第一声巨响后便起了身,传了慕楠去查看具体,务必在大理寺清查完现场前回禀。
“城西素来是囤放粮食,操练禁军之地,重兵把守。”萧鹤锦手轻托着下颚,左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能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粮仓,又安置炸药扰乱民心,好手段。”
转念又一笑,这不正好可以推一把夏宣侜的事情,粮仓失火,能拨给军饷的东西又少了些许。
正想着,慕楠回来。
“公子,果然如您所料,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炸药的位置和起火的地点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慕楠拿出一张标记好的图纸,“以最小的量加上里面的易燃物品,造成了粮仓最大程度的事故。”
“今日早朝许是会热闹。”萧鹤锦又戴上特制的银色面具。
慕楠问道:“这是给夏小侯爷下马威还是告诉您不能同意这件事?”
“或许只是想更加落实夏小侯爷短期内无法顺利返回朔北的可能性,毕竟传闻夏侯府为了当年先皇后难产崩逝,皇家未给出任何解释,早已积怨,这些年夏小侯爷领兵打仗几乎战无不胜,实力还是令皇家有所忌惮,此时不扣住这只小藏獒,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收拾完毕后,萧鹤锦拿着上朝的玉牒往轿辇走去。
能多嘴问上一句的官员都是墙头草,这样的是非能不惹就尽量不惹,而今又看不出是哪方势力所为,要知道圣上虽将部分权力放至各位皇子手中,但在朝中几乎是人人都清楚,睿德帝对于朔北的夏侯氏早有没收兵权之心,只是碍于朔北地处边关,世代镇疆守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将那五十万大军尽数收回。
这次上朝议事,意外的是几方都没有什么表态,反而口径一致说不知道,睿德帝默默看着群臣,过了一会儿,轻笑说道:“既然众爱卿对此事并无异议,那便按寻常纵火案,交由大理寺处理,丞相回禀朕即可。”
天气正好,阳光和煦,在自家旧宅喝茶的夏宣侜往池塘里扔了一个小盒子,吹着口哨逗鸟好不惬意。
小侯爷自言自语道:“他们竟然认识……萧鹤锦…难道他真的是萧鹤锦?感觉像又不像的,好看倒是真的好看……不愧是本侯当年一眼就相中的人。”
“侯爷,查清了。”
“说。”
“丞相是刘氏老家主的幺子,自幼体弱不宜见人,被送往神医谷休养至年少,后连中三元,官拜翰林院,直至任相。”十三将拿到的画像交给夏宣侜,“这个可是属下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画像,卖画的人说,当年萧太傅初入邑都多少名门贵女都求着能与萧太傅一同入画,可惜都被咱老侯爷挡了下来。”
夏宣侜打发十三走开:“去去去,到外面候着。”
展开画像,画中人是萧太傅,而那天在揽月楼见到的人,容貌神态都与画中人有着说不清的相似。
“他若是当年树下的美人……那可真是如其父一般摄人心魄,小时候对着他一见钟情,果然不能怪本侯色迷心窍。”
“本侯怎么觉得,这次还真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萧氏还未出事前小公子就因寒症而逝,后来见到刘氏那个跟他很像的小子,如今出现了一位故人,还诚邀本侯合作,到底是福是祸。”又想了想那人的容貌,夏宣侜摇摇头,“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过了半晌,脸上盖着书的夏小侯爷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好生无趣,本侯还当会有多大阵仗,不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要是发现那些东西的来源,指不定要多感谢本侯。”
“公子,这终究是您……”十三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十三,总是要先发制人的,既然他们有这个意思,本侯便遂了他们的心愿,你先去趟关州找到当年被流放的萧氏族人。”夏宣侜说。
“您一人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本侯会找个人陪着。”
作者留言:受的名字旁白会以萧鹤锦本名称呼,但未掉马之前,丞相身份是刘卿晗,江湖身份是弄月,切勿蒙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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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本候的白月光诈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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