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漾没理会季星野的大呼小叫。
他迈步上前，视线扫过蹲在墙角里的少年：“你跟方添之间有包养协议吗？”
“怎么可能！？”季星野五官乱飞，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我是方总手下的正经员工！”
许轻漾眉头微蹙：“好好用脸。”
“许总，你是想包养我吗？”季星野合上嘴巴，揉了揉面颊，“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许轻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不需要你跟我发生肉/体关系。”
季星野似懂非懂：“那是准备拿我应付催婚？还是准备扮猪吃虎，让我演祸国的妖妃？”
“这样的话，感觉包养和演戏也没什么区别啊！”季星野又自信了，“许总，实不相瞒，我虽然演技不好，但特别会气人。”
许轻漾：“？”
“比如我作为小白脸，你有什么难缠的追求者，我气一下；有什么烦人的同事，我气一下；有什么嘴欠的亲戚，我气一下；有什么……”
“停。”许轻漾无奈，“我不需要你做那些事情，你只要假装喜欢我，用谈恋爱的行为模式，跟我正常相处就好。”
季星野看着许轻漾，不自然地沉默了。
“许总，我该不会是什么替身吧？”他小心试探，“不能笑的那种？”
许轻漾：“……”
这又是哪看来的狗血剧本。
明明人长得那么好看。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肠鸣音，在两个人之间传开。
季星野下意识捂住肚子，局促地干笑了两声。
许轻漾抿唇：“季星野，你喜欢演戏吗？”
季星野一怔，没接话，倒是收敛了刚才不正经的模样。
“所以你心里也清楚，方添现在想投的电影，其实根本不适合你，对吗？”许轻漾言语直白。
迟疑间，季星野还是点了头。
结合刚才饭局上的情形，许轻漾几乎可以断定，季星野在方添面前没有话语权。
虽然不明白方添为季星野“影视投资”的原因，但一个需要自己赚钱维持生计的学生，大概率也没什么优越的家庭背景。
“你跟方添解约吧。”许轻漾盯着季星野的眉眼，“我会担负你的违约金，砸资源捧红你。”
“前提是，你要私下再与我签一份包养协议。”
当然，许轻漾心里也清楚，自己虽然话说得好听，但季星野也需要冒不小的风险。
解约之后，方添早晚会知道季星野的去处。
被挖墙脚的事实显而易见，对方难免心生芥蒂。
柿子都挑软的捏，到那时候，季星野要是早早成了当红演员还好，不怕被封杀，万一……
“万一我火不起来怎么办？”季星野也有所顾忌。
“演技不好就多练，戏路面窄就定制。”许轻漾笑了，“在我手下，还没有想捧但捧不火的演员。”
季星野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许轻漾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径直拿出一张名片。
特种纸的质感很好，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许轻漾的手指夹着名片边沿，轻点了两下季星野的鼻尖。
“想好可以联系我。”
-
公司会议室。
项目评估会接近尾声，许轻漾盯着PPT里的内容，若有所思。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事业受挫、爱情不顺、倍受原生家庭之苦，就在她人生一片灰暗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主。”
“而这个男主，为女主精心安排工作、打脸亲戚前任，对女主展开深情救赎，然后这部剧就能体现女性力量，从我这里拿走S 级的投资了？”
会议桌上鸦雀无声。
许轻漾今天身穿黑西装，搭配淡粉色的内衬，谈吐温文儒雅，气场不怒自威。
项目负责人硬着头皮开口：“许总，这是天裕集团那边推荐的小说IP，而且今年上半年，爆过两部类似题材的电视剧，我们公司——”
负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许轻漾舒然弯起的眉眼，只听对方温声反问：“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要追着别人的爆款走了？”
霎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千帧影视，行业中的奇迹。
公司成立仅五年，便推出了数十部爆款电视剧，在市场上迅速积攒声量，站稳脚跟。
去年，公司重点投资的三部电影，一部冷门高口碑，拿下文艺片市场；一部热门爆票房，拔得商业片头筹；最后一部电影更争气，直接冲进戛纳电影节的评选殿堂，羡煞同行。
从一开始，许轻漾对公司的定位就非常明确——
千帧影视要做行业的引导家，而不是盲从者。
许轻漾的语气不容置喙：“这部小说S 级的申请我否了。”
负责人头如捣蒜，连忙应声：“好的许总，那我们组内重新规划评估。”
许轻漾在工作上的决策，往往让人觉得强硬。
可他的强硬，总能带领员工走向丰硕的结果。
其余人对此见怪不怪，淡定确认自己手上的项目。
紧接着，许轻漾又点名道：“馨彤，你来简单汇报一下《人间无色》目前的卡点吧。”
沈馨彤气质干练：“好的。”
“目前主演的阵容已经基本确定，除了男三的人设比较特殊，导演还想再做演员筛选。”沈馨彤顿了顿，“不过剧组承诺，最迟会在月底确认最终人选，下个月正式举行开机仪式。”
许轻漾看过《人间无色》的剧本。
那是一部非传统武侠片，构思新颖，融合了不少赛博朋克元素。
设定里，男三的年纪不大，是吊儿郎当的性格。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满不在意。
甚至还会大大方方地吹声口哨，调侃“今晚的月亮奔我而来”。
只有在特定的时刻，这个角色才会安静下来，被人恍然注意到，原来他不笑的时候，有一双特别悲伤的眼睛——
他嬉皮笑脸的皮囊之下，是更加深厚的苦难与担当。
对于有经验的演员来说，“苦难”常演常新，并没有太多挑战。
这个角色真正的难点，在于那股浑然天成的不着调，俗称“二百五”气质。
如果演员把握不好，很容易把角色演成地痞流氓，失去原有的韵味。
可在娱乐圈里，到处都是人精，要找一个讨人喜欢的“二百五”，实在不容易。
思量间，许轻漾神色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馨彤，我这边有个演员，说不定能满足导演的要求。”许轻漾沉吟片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改天安排他跟导演见面。”
沈馨彤愣了愣：“好的。”
没过多久，评估会结束。
其他人先行离开会议室，只剩许轻漾还坐在原位，看着手里的资料。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进。”许轻漾抬手翻过一页纸。
叶庭快步上前，手里拿着一份调查结果：“许总，季星野和方添之间，确实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许轻漾语气平静：“继续说。”
“季星野幼时，父母意外身亡，他受方添的公益项目资助，得以正常上学。”叶庭顿了顿，“从大二开始，季星野在方添的安排下，进入鼎盛集团的商业化部门实习，靠工资负担日常的生活开销。”
听罢，许轻漾手上的动作微顿。
原来不仅是个可怜鬼，还是一个还不清方添人情的小傀儡。
许轻漾注意到：“方添在这次主动联系我们之前，完全没给季星野的演艺事业铺过路？”
“是的。”叶庭如实答。
许轻漾心下了然，看来所谓的“商业化影视投资”，跟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只是个幌子。
方添看中季星野的能力，打着“以退为进”的算盘，最终目的还是想把人留在鼎盛集团。
叶庭顿了顿，又开口补充道：“不过在大一的时候，季星野参演过一部电影，他因此……”
“获得了北槐电影节‘最佳表演新人奖’。”
许轻漾终于舍得抬头了。
北槐电影节虽然不算大众，但在业内的含金量极高，不存在有谁走后门的可能。
季星野大一能获奖，说明他拥有极高的表演天赋。
然而几天前，季星野在自我介绍时，开口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的演技不太好。
许轻漾没忍住问：“他的是演什么类型的角色？”
“呃。”叶庭引用网友评价，“看似洒脱骚气二百五，实则敏感内敛二百五。”
许轻漾：“？”
好根深蒂固的二百五。
“……”许轻漾想了想，“也算本色出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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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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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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