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裹着浴巾就出来了,脸色煞白:“失火了?”
林可絮赶紧叫上顾行,俩孩子一个大人外加居委会大妈,一路狂奔冲向百米之外的店铺。
远远就看见道上停着的两辆救火车,一群围观群众,还有熊熊燃烧冒着黑烟的粥铺。
陈梅只觉眼前一黑,眼泪喷涌而出:“天哪!!!”
“妈!”顾行跟林可絮一左一右扶着陈梅。
“我的店啊,我的店啊!”陈梅哭天抢地,泣不成声。
邻居们笨嘴拙舌的安慰。
“大妹子,人没事儿就行。”
“好在店里打烊没人了,谢天谢地啊。”
“顾家媳妇儿别伤心了,钱财身外物啊!”
陈梅一句话都听不下去,等消防员扑灭火势,牌匾熏黑了,店里一片狼藉。
陈梅心如刀绞差点晕过去。
顾青方得到消息赶回来,看到满目疮痍的铺子,也是骇的说不出话来,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陈梅,把妻子抱在怀里安慰:“人没事就行,人没事就行啊!”
陈梅哭完了,人也清醒了不少,抓着顾青方吼道:“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纵火?!”
陈梅第一反应就是粥铺生意日渐兴旺,附近店家肯定眼红,放把火坏她这种缺德事绝对做得出来!
不等顾青方说话,陈梅已经嚷嚷道:“查监控,查监控!”
一家人前往派出所,陈梅身上披着顾青方的大衣,眼睛都哭肿了。
民警给她倒热水安抚:“嫂子,慢点喝。”
热水下肚陈梅才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哎呀!!”
她痛心疾首的抓住林可絮的手腕:“孩子的奖杯啊,全完了!还有那么多奖状,那么多啊!”
顾行:“妈,不过几张废纸,烧就烧了。”
林可絮蹲在陈梅膝前:“一个奖杯而已,如果婶婶喜欢,以后我再多得几个回来。”
陈梅眼泪簌簌而下:“还有那张海报……”
林可絮:“这有什么,回头咱从网上搜搜当时的新闻,去打印店复印它成百上千张。”
顾行也说道:“妈,您这就当个宝贝似的,将来可可到金色大厅去演奏,您不得把它印床单上天天盖着?”
陈梅破涕为笑:“印床单哪够,我印四件套!”
远处民警喊人:“所长,监控有了。”
顾青方凑过去,陈梅也心急如焚的跟过去看。
道路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了一个人摸黑走到粥铺,蹲下去用铁丝之类的东西撬动卷闸门,然后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钱匣子,他走后不到一分钟,铺子里冒烟了。
陈梅看的颅内升压破口大骂:“这天煞的狗娘养的贱种!烧我店,狗东西,断子绝孙的畜生!”
可惜纵火者遮掩的太严实,一身地摊上随处可见的衣服和鞋子,戴着鸭舌帽墨镜还有口罩,根本看不到庐山真面目。
作案后他拐进胡同,逃离了监控拍摄的范围。
陈梅骂个没完,她这样满口污言秽语的撒泼,大庭广众的让顾青方有些难堪,便劝了两句,结果这可踩了猫尾巴。
陈梅正在气头上,便一鼓作气的发泄出来,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险些在派出所吵起来。最后由同僚劝说着熄了火,被警车送回家。
陈梅一夜无眠,想起那个纵火者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多长几个嘴一边骂一边咬。
“肯定是对面那家早餐摊,卖豆浆油条那个!”陈梅气势汹汹道,“那死老太太整天盯着咱家生意,人一多她就颠颠儿跑过来酸说‘你家生意真好噻,不像我那里都没人’,肯定是她,她指使儿子烧我店,抓他儿子!”
顾青方:“我知道你气昏了头,但也不能平白无故怀疑人家。”
“什么平白无故,她逮着谁酸谁,又嫉妒又眼红,不信你问隔壁六婶!”陈梅躺不下去了,掀开被子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对了,还有药店的老孔,上周来咱粥铺喝粥,偏说我做的不干净害他儿子跑肚拉稀,被我狠狠怼了一顿,他肯定怀恨在心,这就是作案动机吧?”
顾青方点头道:“行,我明天查查。”
陈梅心里稍安,她嫁的这男人总算派上用场一次。
直到凌晨陈梅都没合眼,滔天怒火熄灭了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崩溃。
粥铺是她赖以生存的营生,虽说顾青方也拿工资,但谁会嫌钱多啊?
再说了,顾青方不开奖金的话,每个月就固定那些薪水,而她的粥铺才是撑起整个家庭富裕生活的“大头”,本想着生意越来越好,多攒些钱换个大一点的房子,现在全完了。
她拿出计算器估算损失,算着算着,眼前一黑。
铺子坏了,必须得花钱重新装修,大火波及了左邻右舍,该赔偿还得赔偿,店里的物件都得重新置办,不仅要花钱,还要关门至少一个月不能赚钱。
陈梅真恨不得在纵火者身上咬下块血肉来!
等到顾行推门出来,在客厅发呆的陈梅才想起忘做早饭的事儿:“你跟可可出去吃吧。”
陈梅翻了翻口袋,掏五十块钱递过去:“不许去对面死老太太家吃饭!”
林可絮和顾行穿好校服背着书包,在谢居安经常光顾的煎饼摊前排队。
关于粥铺着火的事儿,早在一夜之间传遍这片儿了。就他们俩排队的功夫,不少街里街坊的过来慰问。
等排到摊前,林可絮看着木板上的价位表,煎饼五块钱一个,越往下越华丽,什么加肠加蛋加鸡腿的,钱也是越来越多。
林可絮指着最低配版:“我要五块钱的。”
“两份八块的,再来两杯五谷豆浆。”顾行把钱扔案板上,侧目看向林可絮,“咱家没那么拮据。”
林可絮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能省则省嘛!”
上了一天课,放学的时候林可絮和顾行婉拒同学打篮球的邀约,心系家里的变故,赶着回家帮忙。
谢居安和谢思危知道后,也不约而同的跟上他们,力挺兄弟,免费劳作。
店里烧的乱七八糟,经过陈梅和左邻右舍帮忙,该清理的都清理了。
只是罪魁祸首的调查并不顺利。顾青方根据陈梅指控的去了药店家询问,对方反倒先急眼了:“放屁!我老孔是那样的人吗,这可是纵火,纵火是犯法的,我才不会干那事儿!”
“大家邻居住着,怎么可能下这种毒手!”
“我是跟你老婆吵了一架,但那都是误会,我儿子后来说是吃雪糕吃多了才拉肚子。”
陈梅一听反馈,气的理智全失:“他当然不承认了,坏人会在脸上写下坏人两个字吗?”
她说完,又绞尽脑汁思考得罪的人,一口气列下足足一整张A4纸的名单,直把民警看的瞪目结舌,叹为观止。
陈梅白天想纵火犯,晚上想纵火犯,看谁都像凶手,连做梦的梦话都是“挨千刀的小瘪犊子”,活活把自己折磨病了。
“住院?我才不住院,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我要回家。”
顾青方按住手蹬脚刨的陈梅:“行了行了,有医保报销,你就老实住着吧!”
顾青方要上班,难免顾此失彼。这辗转学校、医院和家里的任务就自然而然落到林可絮和顾行身上了。
每天上学,上学完了直奔医院病房,等回家的时候作业也写完了,在楼下面店吃晚饭,睡觉,第二天重复以上。
好在这波流程是林可絮和顾行轮流来的,他们正值生龙活虎的年纪,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们精力旺盛,可把陈梅心疼坏了,忍不住又把纵火犯祖宗十八代揪出来骂一遍。
“凶手还没找到吗?”林可絮给婶婶削了个苹果。
陈梅味同嚼蜡的吃着,唉声叹气的摇头,过了会儿才问道:“顾行回家了?”
林可絮:“他今天值日,在学校呢。”
陈梅忙说:“你快回家吧,我这里有吃有喝还有护士,不用人陪。”
林可絮确实饿了,想回家煮碗泡面吃,于是跟陈梅道别,离开医院。
走着走着,林可絮心里有点犯嘀咕,不知是家里突遭变故神经过敏还是第六感作祟,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似的。
林可絮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想起四年级的时候,有回受陈梅所托去派出所给顾青方送饭,当时几个警察叔叔围坐在一起闲聊跟踪的话题。
林可絮学以致用,走到一家服装店,站在巨大的展示窗前假装理头发,根据倒影审视人群。
好像没有可疑人员呀?
林可絮往前慢悠悠的走,然后突然加速,百米冲刺。
嗷嗷嗷嗷的跑,跑得一溜烟躲到墙后面,心脏扑腾扑腾的跳,然后探出小脑袋看过去。
不是闹市的街上行人并不多,他们神态如常,并没有人因为“目标丢了”而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呼。
多心了多心了。
林可絮自嘲的笑了笑,哼着小曲儿到小卖店买了袋红烧牛肉,回到小区,进楼道,一边掏钥匙一边开门。
房门大开的同时,悠扬的小曲儿突兀斩断。
他的嘴被男人粗糙的手紧紧捂着,不等他反应过来,男人托住他的腋下,像偷孩子似的往屋里一拽,粗重的防盗门“咚”的一声关闭。
红烧牛肉面摔在门口,昏暗的楼道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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