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洲一路上走的都很快,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但夏知蝉一抬头总能看见许洲的影子,不远不近。
夏知蝉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几个人到山顶时已然累得半死,队伍里唯一的姑娘面色苍白,估计也是硬撑着爬上来的。
再一抬头,夏知蝉看到一脸懒散的许洲,长手长脚,坐在搭好的天幕里,半边身子被阴影笼罩。
他招招手,意思要夏知蝉过去。
但夏知蝉还要照顾林小如,并没有立刻过去,等他安顿好林小如和已经吐拉了的胖子,许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见许洲了吗?”夏知蝉问。
林小如一直注意着许洲,见他问便立刻道:“灌木后边吧,我记得之前爬山的时候那里有一片空地,”
夏知蝉道了谢。
他是在一片草海茵茵的灌木后找到许洲的。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双手背在脑后,仰躺在草垛上。
“许小洲。”他叫他的名字:“大家都在野炊,你饿不饿?”
他蹲下来,将企图爬到许洲身上的虫子给赶跑了。
许洲冷傲的一张脸没有表情,像今天陪他来爬山都是给足了面子。
他撑手到夏知蝉面前。
夏知蝉立刻凑上去,将润白的脸蛋放到他手上,眨眨眼睛,好无辜。
许洲端视着他,捏着他的脸,左右看。最后才有些嫌弃地,“你身上有味道,”
夏知蝉一脸无所谓,“爬了那么久,身上都臭掉了,等下山回家洗个澡就好了。”
少年的眼珠深漆,盯着夏知蝉,让他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夏知蝉问。
许洲这才移开视线,屈膝撑身站起来。
他动了动唇,“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
“欸!“夏知蝉一下攥住他的手,有些慌乱:“刚才不是好好的,你又闹什么脾气。”
他连训斥都是温言软语的,简直让人不能被驯服。
许洲嗤笑了声,他的脑袋都被妒火烧麻了,已经不能再思考,满脑子都是夏知蝉身上沾上别人的味道了。
一个女人,一个低劣的,肮脏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夏知蝉也像呵护他一样去呵护那个女人么。
“十三岁那年,你第一次给我买那家的蛋糕。”他沉默片刻,才道:“你还记得。”
“记得。”夏知蝉认真道:“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给你买小蛋糕,只给我们许小洲买。”
“十四岁那年,你躺在我的床上,抱着我。”
夏知蝉:“我说从今往后,许小洲再也不孤单,我是你的家人,”
“那个、”林小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没有上前,隔着茵茵草海道:“开饭了。”
许洲似乎很轻的笑了一下,也不理会他,径直越过夏知蝉走了。
此后数天,许洲闭门不见。
夏知蝉想找机会跟他和好,意外却先一步发生了。
“你说什么?!”夏知蝉一下从课桌上坐起,连带着椅子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响。
小胖手指放在唇上作嘘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在楼梯上摔了下去。“
小胖话中有些惋惜,“听说不光是腿,脸也擦破了。“
夏知蝉急急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江城市立医院
夏知蝉欲盖弥彰的拿了盆果篮和鲜花,见到林小如父母时解释自己是来看望她的同学。
林母脸上为难,“小夏同学,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
她苦笑道:“这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时磕坏了眼角。”
夏知蝉明白了,女孩子爱美,自然不希望别人看见她眼角破相的样子。
夏知蝉,“那我改天再来。“
夏知蝉还没有到家,就在筒子楼外碰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少年身形萧瑟,拿手指捻着猫饭往下撒,在他身边,一群流浪猫谄媚喵喵叫。
这里是闹市区后面,有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在这里繁衍生息,肆无忌惮的孕育下一代,说是泛滥成灾也不为过。
夏知蝉有时候会去喂。
夏知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许洲看上去并没有发现他,捻着猫饭喂的起劲儿。
夏知蝉鼓起勇气,噔噔两步跑过去,搭话:“今天不忙吗?“
许洲显然并不领情,他喂完最后一口,拿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转头就走。
但就是在这一瞬,夏知蝉看见他侧颊上的一块伤红。
他追上去,一下握住许洲的手腕。
“等等“
许洲比他高上太多,夏知蝉只能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弯腰,“你是又去打架了吗?“
许洲居高临下觑来一眼,又冷又傲,夏知蝉猝然抬眼,竟有些被电到的感觉。
“呵”
许洲发出一声嗤笑。
轰隆——
猫儿甜腻腻的叫了一声,三两配对,躲到屋檐下去了。
雨来了
夏知蝉扯过许洲,就往筒子楼里钻。
闷热的炎夏,下场雨非但不能减轻一星半点的燥热,反而弄得人身上湿乎乎,都是青苔的味道。腥腥的。
筒子楼里发黑,雨幕又铺天盖地的扫下来,夏知蝉拎他进了筒子楼的拐角,幽幽暗暗的环境里,连眼睛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前行。
夏知蝉气鼓鼓,“许小洲,我上次就想跟你讲,你最近奇怪的时候真的太多太多啦!“
许洲已经听不见了,他盯着身前的夏知蝉,在黑暗里他的后颈白的昏聩,像引人采撷。
雷声落下,震了三响。
后颈濡湿,夏知蝉怀疑这是在梦里,不然许洲怎么会这样亲密的抱着他,做这样的事情。
不像兄弟,不,不是兄弟了。
“夏知蝉。“他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生出几分奇异色彩,灼热气息喷洒在他的后颈,像野狗圈占领地,他狠狠咬了他一口。
夏知蝉能够闻到爆开的血腥气。
他半张着嘴,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底层的嬢嬢哐当一声推门,惊醒了筒子楼里甜腻缠绵的猫猫狗狗。
“该死的天气,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还没收完!“她在咒骂老天爷,铁门因不堪重负吱嘎吱嘎发出刺耳声响。
就在这个空挡
许洲拖着夏知蝉的手,快速往楼上跑去。
夏知蝉本能机械的迈着台阶,在熟悉的楼层,他看见两只猫叠在一起。
小点儿的那个浑身雪白,撅着尾巴喵喵叫,一只玳瑁叼住它的后颈,那只小白猫的叫声又变了。
尖锐中有些哑,又有点痛快过后的愉悦。
夏雨是给有情万物的遮羞布。
夏知蝉没能看上太久,已经有人将他拖进了房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砸在夏知蝉耳边,许洲在洗澡。
夏知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醒,从沙发上迅速爬起来推门。
哐当一声
震天响
在浴室洗澡的许洲也听见了。
水流顺着少年已见成熟轮廓的胸膛蜿蜒,他身上泛着一种瓷质的冷白,胳膊向下的青筋暴起。
他低低喘着,念那个常常在梦中折磨他的名字。
“夏知蝉“
我的、
我的、
是我的,小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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