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文思紧张极了。
好不容易捱到那两位接引的学长学姐介绍完基本情况后离开了,他立马蹦到虞襄身边,拉住对方火红逶迤的冰凉衣袖,一双黑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对方。
他母亲大人在他来之前可没有说入学还要考核呀!
他不就是个走后门的修二代吗!
光论修为,他可真不大行啊。
虽说在医圣谷时,温竹用五十年寿命帮他修复了糟糕的灵脉,但毕竟时间过去不久,他如今也不过是刚刚进入修炼之途,真要考核的话,心里还是很虚的。
万一没有通过考核,他被打包送回家了怎么办。
虞襄笑眯眯地揉揉他脑袋,把黑色的柔软头毛揉得东倒西歪,跟逗弄一只凑上来咬主人后脚跟的活泼小狗崽似的。有赖于他最近疯长的个子,虞襄现在做起这个动作愈发顺手。
”没事的文思哥哥,先进来再说吧。”
焦文思对自家未婚妻可是无条件信任,此时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安稳不少,便暂时放下心中忧虑,亦步亦趋跟着对方进入住处。
书院分配的住处是一方小院子,共有四个厢房,正当中围出一块空地,上有石桌石椅,并各类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布局精妙,看起来十分清幽雅致。院门上挂着一句批语:
莫问无穷庵外事,
此心聊与此山盟。
虽然焦文思是个不大懂诗歌的小土狗,但也能体会到这一句诗中那旷然洒脱的出世之意,心中不免暗暗赞叹。
虞襄带着他去了其中一间厢房,开始吭哧吭哧帮他布置安顿起来。
焦文思不好意思地想要帮忙,却被自家贤惠的未婚妻温柔地推到床榻边坐好,手中被塞了一个爽脆多汁的灵果。
其实书院安排的房间本身就挺不错,至少比起北静安堡的平均住宿条件来说要好上不少,焦文思进来后就相当满足了。
但在虞襄眼里,焦文思从小吃了这么多苦头,现在有了自己,可不得让对方好好享受这些身外之物?
于是,焦文思眼睁睁看着虞襄拿出一件件好东西,流光溢彩寒凉顺滑的极品鲛纱做了床帘,第一缕初日做的金线编织出的布料做了桌布,千金难买的蛟龙脂做了床边的灯油。
贫穷的小土狗简直要被闪瞎了狗眼。
他红着脸,磨磨蹭蹭走过去拉住虞襄的衣角,欲言又止,生怕伤害到脆弱的小姑娘家:
“那个,阿襄,其实不用给我这么些的,你留着给自己用呀。”
虞襄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
他转过身,面对着眼前小心翼翼的焦文思,第一万次觉得对方简直可爱到无可救药。
怕焦文思恼羞成怒,虞襄一手握拳,挡住了上扬的嘴角,只是一双凌厉的凤眸此时笑盈盈地看着对方,另一手手指孟浪地去托起对方软嘟嘟的脸颊,扣得太紧,那些寒凉的软肉淘气地从指缝中溢出。
“呜呜!”
焦文思不适地甩甩脑袋。
虞襄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收回了手:“文思哥哥不用担心我,堡主大人帮我要回了我家的很多遗产。”
“哦哦……”
焦文思有点紧张地向上偷看虞襄的表情,生怕自己提起了未婚妻的伤心事。虽然虞襄在他眼里是个很坚强的姑娘,但无论如何,想起灭门惨案,还是会很伤心的吧。
虞襄脸色不变,倒没有说什么。
自从继承太阿之后,他的性情就怪异冷漠了许多,之前疯狂地想要为凤仪坊报仇的心思,现在竟然也没有那么迫切了,只等着太阿去调查。
唯有对上焦文思,他还像是曾经那个开朗大方的凤仪坊大小姐。
他彻底布置好房间,这才拉着焦文思去桌边坐下,给他细细讲起入学考核这一关来。
实际上,虽然权贵子弟入学会容易许多,但也是需要通过考核的。
虞襄当年是作为寒门子弟的身份直接参与入学考核,并力压无数天之骄子,毫无悬念地夺得那一届的魁首,明玉仙子之名才第一次打响。
权贵弟子的考核又与普通考核不同。他们不需要与大量同届考生同台竞争,只需要通过山长出的考验即可。
“山长的考验?听起来好难。”
撸撸委顿下来的头毛,虞襄笑着继续说,“不难,只需选择几项考核内容走个形式即可。哥哥听我说……”
细心交待好了,虞襄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厢房。他就住在焦文思的隔壁,另两间厢房主人不在,按虞襄的说法,恐怕是出书院去做任务了。
焦文思便好好休息一晚。
第二天。
辰时一刻,焦文思正在房中打坐敛息,书院便派人来领他前去考核。
来人是一位长衫博带的儒雅男子,看着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面容俊秀可亲,气质高洁出众,十分符合现代人对于魏晋名士风流潇洒的想象。
他见焦文思已经在打坐练功,倒是露出点惊讶的神色。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介绍自己乃是书院中的林夫子,便姿态潇洒地示意焦文思跟上。
一路到了书院中的后山,他停下脚步。
“前方那条小径看到了吗?爬上去,山长会在山顶等你。”
果然,郁郁葱葱的高大草木中,可见隐隐约约一条石子小径,一路歪歪扭扭地延伸到山顶上去。
山倒也不高,至少比起北境那些动辄千仞万仞的陡峭山峰来说,这小山只能算个小土坡罢了。
焦文思礼貌地躬身拜别林夫子,便几步踏上去。
虞襄与他说过这小径,这是书院筛选弟子的第一关,由当年飞升后的第一任山长亲自设下,能够测试弟子心性,心术不正者,无法登上山顶,只会越爬越累,如有千斤重覆与背部,强行登山甚至可能力竭而死。
焦文思自认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徒,完全没有心理压力,跟小学生郊游似的,轻轻松松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甚至还是不是连跨几个,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要不是相信虞襄,他都怀疑这只不过是个普通小路罢了。
这里景色实在清幽独特,与北境的肃杀冰冷或者江南的绵软多情都不同,焦文思忍不住走走停停,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他这副轻松自在的作态,完完全全地落在山顶之人面前的水镜中。
“啧啧。”
宽大的衣袖落下,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撑住线条优美的下巴,饶有兴致地发出感叹声。
他记得,前几年那个凤仪坊的小凤凰,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好像也走得没那么轻松吧?
现在眼前这个小家伙,到底是真的天真无知,还是保有赤子之心呢?
他随手拿起一本古籍,随意瘫在竹椅上,跟没有骨头似的,丝毫不注意形象。书拿在手上也不看,直接盖住形状秀美的眼睛,挡住有些刺眼的天光。
另一边,吭哧吭哧爬山的焦文思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体术不错,一路上完全不觉得疲惫,很快就看到了小路的尽头。
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最后一阶,焦文思连喘息都没怎么乱。
山顶上是一块平台,地方不大,没有如同路上一样茂盛高大的草木,地上光秃秃的,空地上摆着一桌一椅,椅子上瘫着一个人。
焦文思犹豫。
那位应该就是山长了?可是阿襄也没有说过遇到山长在睡觉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呀……
他不好意思直接上前去叫起山长,便随意在石阶边找了块干净些的地盘腿坐下,原本还顾忌形象,做得板板正正,后背挺得笔直,后来直接破罐子破摔,斜七扭八地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天光渐明,他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小小的杂草玩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含笑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你倒是有耐心。”
焦文思吓得猛地飞身向后。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此时被吓得毛都炸开了。
稳住身形一看,不是那盖着脸呼呼大睡的山长还有谁?
“等等,林夫子?您就是山长?”
“昂,”林夫子,或者说,山长抽出了一把扇子,刷地一下展开,优哉游哉地扇着风走回桌子边上,脸上是促狭的笑意,“你和你家小凤凰可真不像呢。”
他行为举止潇洒恣意,行走间衣衫飞扬,倒真有种仙人姿态。
焦文思满脸黑线地跟着坐到山长身边。
山长这么闲的么?大早上装老师骗可怜的学生?
山长倒是完全没在意眼前小咸鱼的愤愤似的,继续逗弄他,“当年那小凤凰心思可多,怎么喜欢上你这个呆呆的小木头?”
焦文思撅嘴。
山长嘿嘿一笑,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揪住了焦文思撅起来的嘴巴,焦文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抓住,冰凉的手指碾了碾,满意地看到小咸鱼更加愤愤的样子才施施然地放手。
“咳咳,”山长用画着泼墨山水的折扇遮住下巴,只露出一双带笑的含情眼,“好啦好啦,这次的考核,你选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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