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煊见着了虞襄,顿时像对上大猫的小金鸟,瞬间羽毛倒竖,特别惊恐地扑棱着飞远了。
虞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顺手简单粗暴地把小翠拎出来,重新栽回原来那个小土坑里面,捏着翠绿宽大的叶片揉了揉,隐隐透露出一股斟酌而危险的味道。
小翠直挺挺地立在原地,装死。
虞襄松开手,坐到焦文思身边,表情又变得温顺怯弱起来:“文思哥哥,你可不要听金煊那混小子乱讲,我与萧定权绝对清清白白。”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焦文思换上了新鲜的茶水与一盘子切好的灵果,跟饲养什么小宠物似的,格外期待地等着焦文思吃东西。
焦文思自然是高高兴兴地笑纳了。
他嗷呜嗷呜地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那些灵果爽脆的口感与鲜甜的汁水都十分美味,远非凡间瓜果可以比拟。
“没事的啦,我相信你!”
“唔……”虞襄脸上怯弱的表情崩坏了一瞬。
这个……这个是正常的反应吗?
他不禁回想起太阿奉命买来的那些风月话本上的内容。按理来说,主角之间总会有配角来横插一脚,一方总得别别扭扭吱吱歪歪地纠缠老半天,而另一方则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最后导致感情破裂呀。
文思怎么不按剧本来的?
亏他还准备好了等文思一问起来,便用最快的语速把以前那些事儿再好好讲一遍儿。反正他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清清白白,更要好好解释清楚了。
没想到这么如临大敌地做好准备了,对面却完全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
他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
焦文思吭哧吭哧吃完瓜,也看够了自家未婚妻困惑的可爱小表情,憋着笑拉住对方的衣角。
虞襄迟钝地投射来一个困惑的小眼神。
“咳咳,真没什么的,”焦文思终于有了一种他才是长辈的感觉,天知道因为虞襄太过成熟理智,他总觉得自己才是被精心照顾的那一个,“我相信你呀,不过当然,你要是愿意,可以给我说说。”
于是他收获了一只感动地眼泪汪汪哭唧唧的小凤凰,以及一个骂骂咧咧的小故事。
省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脏话,按照虞襄的说法,萧定权就是个没眼色的小人。
只不过是最后一场比赛上见了一面,就对外宣称自己对这位明玉仙子爱慕非常,身段摆得低低的,借此缓解了正派修士们不满的情绪。
毕竟,你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输给了我们这一边的虞襄?还不是疯狂迷恋上了虞襄姑娘,毫无尊严地追求?
人类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虽然自己这一边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散修打肿了脸,但出了这么一件事,好像那些被碾在地上的面子又被找回来了,又能挺起腰杆子,不屑地说一句“不过是散修而已”了。
就这样,萧定权在名门正统的修士眼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了,起码从眼中钉成了个稍微棘手些的麻烦事儿。
虞襄自然知道对方的打算。
不过,他一开始没有严词阻止,也是想着卖对方一个面子。
毕竟萧定权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难得一见,作为一个散修,天赋已是卓然。这样一个有潜力的新人,自然是结交好于结仇了。既然萧定权挺有分寸地只是散播了单方面疯狂迷恋自己的消息,还挺识趣地送上礼品,那他也不介意配合一段时间。
然而这家伙不知道见好就收。
在忍了三个月之后,虞襄被流言蜚语烦地不行:他可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良家子弟,再放任流言传播下去未免太不像样。
于是明玉仙子直接上门,在好声好气地商谈破裂后,干脆把自己这位短时间的合作伙伴揍了个半死。
虞襄止住话头,委委屈屈地倚靠在焦文思肩膀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住焦文思垂落下来的墨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玩儿。
焦文思听完了,倒也觉得还好。
虞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确定他是真的不在意,半是嗔怒半是甜蜜地坐直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焦文思:“文思哥哥,这是堡主大人的来信。”
这回的信干脆没有火漆封边,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人会中途截胡。
焦文思有的时候心大到可怕,完全不觉得自家未婚妻是在一点一点接管自己与外界的联系手段,只是挺兴奋地接过信,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焦静水只简单写了几句,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焦文思首战告捷,叮嘱他戒骄戒躁,专心修炼,倒是没有问他什么时候达到的金丹中期。
“诶?母亲连这个消息都知道呀?”焦文思挺兴奋。
“不是哦,”虞襄温柔地抽出他手里的信纸,“是文思哥哥赢得太漂亮了,而且之前那些传闻……所以,这消息才传得格外快,大概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哥哥你修炼有成啦!”
虽然虞襄尽力说话委婉,焦文思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传闻中废柴地连筑基都不行的北静安堡少堡主,突然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看起来还挺能打,自然让众人诧异非凡。
焦文思倒还是挺乐呵的,这些个传闻完全影响不到他的心态。
只是第二日焦文思跑去看比赛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人气有了什么样的提升。
一路上总有修士在他身边碰头低语,时不时还自以为隐秘地投射来好奇的目光,接着讨论就会更加激烈一些。
焦文思是个心大的,没过多久也就适应了,照旧高高兴兴地去看比赛去了。见他这么个潇洒坦荡的样子,其他人倒不好意思再暗中讨论了。
另一边。
太阿单膝跪地,努力让声音平稳着回复主人的问题:
“太阿确实很难做什么。魔族已经选出了新一任的魔君,不会再承认旧主了,虽然去找了东英,他也不肯说什么。”
虞襄背对着他。
这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矫健而流畅的肌肉被贴身的黑色夜行衣勾勒得淋漓尽致,如同最敏捷而危险的虎豹,每一处都透露着千锤百炼的力量感。
他身形相当高大,站直了便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标准的仪态却又带来几分优雅克制的书卷气,中和了那种嗜血吞骨一样的危险味道。
他转过身来。
这个男人的脸有着明玉仙子虞襄的影子。
虞襄是人间富贵花的长相,糜丽奢华到极致,让见过的人疑心她连骨头带着华贵香料的浸染。
那样的女孩子,让人觉得合该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锋利热烈,风华万千,完全配得上一句骄傲的小凤凰。
然而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虽然五官相似,但线条要凌厉地多。虞襄的五官本来就属于飒飒英朗的那一类,线条再锐利一些,就完全没有一点女气,反而透着股危险的味道。
这个男人只会让人联想起黑暗中一匹蹲下身子、肌肉虬结的黑豹,黄澄澄的瞳孔眯成一条细而长的缝儿,斟酌着观察着掌下的惊慌失措的猎物。他看起来华丽而危险,五官强烈的攻击性让人望而生畏。
实在是个危险而迷人的成年雄性。
太阿正面顶着虞襄的威慑感,身体瑟瑟发抖。
“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连魔气都无法探测到了?”语调轻而缓,危险而斟酌。
太阿更深地埋下头颅,不敢回话。
这是他的失误。百年未曾回到魔界,他并不清楚魔界已经有了新的魔君,仍然是大大咧咧地从魔都正门进入。
因而他这次去,被魔界新任的魔君发现了。这位魔君看起来是个狡猾而狠辣的角色,在知道太阿如今为正道修士服务后,虽然没有直接对太阿动手,但背后的布置估计是少不了了。
以前是仗着魔族被放逐已久,人类修士一茬一茬地换,现在这些没用亲身经历过当年那场战争的修者自然认不大出来魔气,也就没有多做掩饰。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个漏洞,自然很快就会堵上。
虞襄沉默许久。
他大马金刀地在太师椅上坐下,一手支颐,血气缭绕的眼睛微微眯起。
良久,他挥手示意太阿告退。
太阿微不可见地轻出一口气,立刻站直了身体,随即一阵黑雾缭绕,包裹住他修长的身形。再次出现时,就是一把锋利寒凉的剑了。
显露原形的太阿剑飞快地溜进了万里江山图内,一秒也不想再和这个煞神相处下去了。
虽然魔君大人没有恢复实力,但作为主人,压制他这把可怜的小剑是足够的了。再加上他继承了当年神魂中的积累,真实实力绝非元婴期。
虞襄坐在原地,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右手仍旧不紧不慢地轻轻叩击大腿外侧,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
直到窗户里透过的天光逐渐转暗,夜半时分,他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那个萧定权,得好好揍一顿,让他安分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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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虞襄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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