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比赛如期结束,参赛的年轻修士被淘汰了一半,原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仙源书院瞬间冷清空旷了许多。
被淘汰的参赛者一般不会选择停留在仙源书院,毕竟山长会收取一笔相当可观的入门费,对于兜里或许比脸还干净的散修与小门派修士来说,实在难以负担。
这期间任长荣的师尊也找上门来过。
那在任长荣面前趾高气扬、跋扈刚愎的老修士到了虞襄与焦文思面前,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焦文思带任长荣去疗伤的消息,巴巴地找上门来,姿态卑微地询问任长荣的近况,如不是亲眼见着了他背地里打骂任长荣时的毒辣劲儿,恐怕焦文思真会被他面上那真挚的师徒情谊蒙骗过去。
老修士也不迈进他们的院子里,只是停在门槛外边,点头哈腰,几乎要折成两半,两只橘皮遍布的老手不尴不尬地搓弄个不停,让人想起等待开餐的蝇虫。
焦文思看着他脸上殷勤小心的笑容,心里难免带上点不屑。
“长荣道友正在书院的药堂疗养,您不必为他烦忧,我自然会把他完好无缺地送回去。”
老者嘻嘻哈哈地点头称好,一张老脸皱缩成一个可笑的核桃。
焦文思也不愿意多和他掰扯,便找了个理由赶了客。
第二轮比赛如约开启。
这一回,第五玉堂与金煊也特地赶回来给焦文思分析了一通。第五玉堂仍旧是一副刚刚在脂粉堆里打完滚的样子,银白色的袖口居然带着点胭脂色的口脂,如同雪地里的腊梅,格外显眼。
虞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焦文思面前,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干脆转身捂住了焦文思的眼睛,不让他瞧见这些污浊之物。
第五玉堂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直看得身边的金煊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来脸,这才不紧不慢地回房间换了套衣服。
四人坐到石桌边上,第五玉堂翻开一份小小的卷轴,递给了焦文思,其上是成功进入第二轮的所有玩家名单。
交流会的惯例,每年的第二轮都是在秘境之中进行试炼,今年的考核形式挺简单:夺取玉牌。
每位参赛者在进入秘境之前,会获得一块身份玉牌,上面印刻着个人的玩家信息,一旦被抢夺,也就意味着参赛资格被剥夺。只有收集玉牌数量在前五十名的修士,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比赛。
“啊,听起来对抗性好强。”焦文思啪叽一声瘫倒在桌面上,两只手臂软软地前伸。
金煊立刻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桌,白嫩丰盈的手掌被冷硬的石桌反冲得迅速泛起红色,他也不管,仍旧啪啪啪地拍桌子。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是虞襄姐姐的小……咳咳,小未婚夫!自然也是顶厉害的,那些个臭鱼烂虾完全比不过的!”
声音响亮,配上他那个脸都喊红了的小模样,实在有几分可爱。
焦文思抓抓后脑勺,无奈地坐直了身体。
虞襄递给他一盘点心:“金煊说得有理,文思哥哥大可以放宽心,以你的实力,要过这一关也不难。”
第五玉堂更是夸下海口:“放心罢!文思你的实力,要是过不了,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被他们几个这么一鼓励,焦文思心里又好笑又感动,连忙坐直了身体,摆出了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连连点头应是。
虞襄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
焦文思就在这么斗志昂扬的状态中出发了。
发放玉牌的老先生恰好是那位教授九州风物志的张先生。他白花花的胡子被打理得顺溜了许多,衣衫也换上了一套规格更高的黑色华服,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了。
不过,见到焦文思,他还是吹鼻子瞪眼地冷哼一声,吓得焦文思瞬间回忆起当时熬夜狂背九州风物志的备考时刻,心情瞬间不那么美好了。
张先生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焦文思。他那一双手虽然因为年纪较长而枯瘦干瘪,但仍然十分有力,抓住焦文思的肩膀,就如同经验丰富的老鹰抓住了扑腾挣扎的小兔。
“好好比赛,嗯?可别给我丢了脸。”张先生超乎意料地和颜悦色,平时凶巴巴的语气居然完全不见了,简直让人怀疑张先生是否被夺舍了。
焦文思缩成一团,就差把自己蜷成一个圆润的球,闻言疯狂点头。
张先生满意点头,白花花的胡子颤动几下,搔到焦文思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摇头摆脑几下。
“对了,第五呢?他不是和你一个院子么?”张先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诶?焦文思偏头。他也无暇多想,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第五有佳人之约在身,因此不便来观赛了。
说着说着,他被张先生垂下来的胡须刮擦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张先生好笑又好气地哼笑一声,把他放下了,摸出一块玉牌交给他。
玉牌的款式十分简单,整体呈方形,大小不过成年男子的一个手掌大,正反两面均用灵力刻下了持有者的姓名,最顶端则做了一个穿孔的红色编织挂绳,方便携带。
焦文思躬身道谢,小心地双手接过了,这才离开前往秘境。
书院十分大方,这一回特地租下了一块私人所属的秘境。据第五玉堂八卦说,是因为学院持有的秘境都被大家探索干净了,这好几届交流会下来,每一届来来去去都是用那么几个秘境,便有心思活泛些的,特地在秘境里留下什么记号,出来便贩卖消息,竟也能获取好一波横财。
这几年来,这不正之风居然愈演愈烈,书院所属的几个秘境被标记成了筛子,地图更是人手一份,哪里容易伏击哪里方便躲避,通通标得清清楚楚,这价格么,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越来越贵。
因此,山长一拍板,干脆这一回就去外边租了一个新的小秘境。
这事儿是山长亲自去做成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就连第五玉堂都不清楚到底找了那位有钱的大能借的秘境,只隐隐约约听说这秘境环境多变,时而暴雪时而酷暑,原是拿来淬体所用。
焦文思倒是不怕这些,在北静安堡时,历练的秘境环境更极端的也不是没有。因此心里有了底儿,哪怕一落地就被一股寒风兜头劈脸地猛吹,也立刻稳住了身形,找了一块掩体蹲好。
周围环境确实恶劣。这是焦文思观察四周后得出的结论。
气温很低,虽然比北境的冰原要差些,但对于大多生活在温暖舒适的南地的修士们来说,估计也十分难捱了。
抬头向四周望去,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冰原,地上的雪积得很厚,足足漫过了小腿,如果不动用灵力悬空的话,恐怕行进起来会十分费力,每一脚都得把自己从及膝深的雪里拔/出来,体力消耗巨大。
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寒风中飞卷盘旋着,使得视野能见度不足十米。这些雪花被寒冷浸骨的北风裹挟着,刀片一般往人类柔软温热的皮肉上刮,那种寒意几乎要刺穿肌肉,直直扎进骨髓深处。
焦文思打了个寒战。
他运转起北静安堡的功法,瞬间好受了许多。
北静安堡毕竟世代生活在北境的极地冰原,族人的身体早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更加在适应极低温度下的生存。再加上对应的寒属性功法,论起对这一类极端环境的适应能力,焦文思自认该是本届选手里数一数二的了。
稍微缓过一点儿劲儿来,焦文思便伸手摸进怀里,确认了那块玉牌还在。
书院的规矩,不允许把玉牌放进储物袋里,只许随身携带,这也是方便抢夺之意。
他翻出虞襄交给他的一块暖玉,把那持续不断地散发出热量的小东西紧紧握在手心里,便紧了紧衣袖,大步离开了。
虞襄在外界的水镜里找着了对应焦文思的那一面水镜,也不管其他人或窥视或惊艳的目光,便找了快空地席地坐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那面水镜。
第五玉堂已经去找他的小心肝了,据说他又上手了一位随着哥哥来参赛的小美人,如今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刻,自然时时刻刻不愿意分离。倒是金煊今日无事,便陪同虞襄来看比赛,此时学着虞襄撑起来肥嘟嘟的下巴,挺高兴地看着焦文思的表现。
“放心罢,虞襄姐姐!这家伙最适应这样的环境了,这一回必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金煊动作幅度极大地拍打着自己的小胸脯,努力安慰满脸忧思的虞襄,身上的配饰叮铃咣啷作响,有些吵闹,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嗯。”
虞襄没说什么,只微微垂下眸子。
不远处,一双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很好吃吧……你已经吃了一个药堂弟子了,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吃得越多,提升修为越快呢……
去吃点好的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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