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那个...你会些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下来。晏南阏没有回答,只偏头瞧着叶绥宁,眸中带着不解。

见他如此,叶绥宁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有些魔族剑术冠绝无双,有些法术出神入化。那你呢,你会什么?”

她这话一说完,两人同时沉默。

饶是叶绥宁向来不拘小节,也感到突兀。她视线飘到四周,看着黄白相间的花丛,讪讪摸了下鼻子。

都怪此地与她的魔宫太过于相似,让她恍若前世。加上晏南阏刚才那句话,一下就把她拉回叶恒安还没死的时候。

魔界向来不比人间,没有阳光,气候恶劣,长不出鲜花。但叶恒安却不信邪,他到处寻找耐寒耐阴的花种,企图让它们在魔界生存。

忍冬便是其中一种。

叶绥宁当时觉得他麻烦,懒得理会。

直到许多年后,魔界盛开无数忍冬。

却再也没有了叶恒安。

此情此景,再连想到玉昆宗接下来的动荡,她便起了好心,想问问晏南阏有没有保命的本事。

只是...作为一个与他不熟的修士,突然这么问,着实奇怪。

于是她又道:“不愿说也没关系,本...我是想着,你给我治过伤,我们也算朋友,才有所好奇。”

一阵沉默。

叶绥宁起身,正想离开,晏南阏却忽然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紫眸微扬,他笑意温和地回答道:“我会治病救人。”

“......”

叶绥宁转身就走。

无语,实在无语。

一个魔族,不说自己会下毒用蛊就算了,竟然说会治病救人。

搞什么?他是要当医修吗?!

情绪蜂拥而上,叶绥宁心中纷乱四起。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失态,并不是因晏南阏。

只是...还就偏偏是这个词!

前一个对她说过这话的,最后落进人族圈套,在诛魔阵中灰飞烟灭了。

就连…

叶绥宁不愿再回忆。

反正这么多年来,她给魔医下过死令,救魔救妖都可以,但救人不行。

人族,可以远离可以杀,唯独不能救。

叶绥宁步伐迈得很重,脚下生风,惊得荆丛中“哗哗”作响。不过只用了须臾,她就冷静下来。

可...走都走了,这会儿停下,少不得解释一通。叶绥宁默默叹口气,算了,还是离开吧,魔族既肯送他为质,定有稳妥的安排,自己就别替他们操这个心了。

她放轻脚步,专注分辨进来的路。却不想,脚边矮丛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多时,竟从里面跑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犬?

叶绥宁眼睛一亮,难道是谿边!

她顾不上其他,伸手就要抱它。谁知这小兽灵活至极,直接避开她,朝晏南阏那侧跑去。

看着这小兽欢腾的背影,一丝淡淡的疑惑在叶绥宁心中升起,

...它真的受伤了吗?

而那只幼犬似乎很喜欢晏南阏,在他旁边蹦来蹦去,嘴里还发出些“呜呜”的声音。

叶绥宁刚要上前,身后忽然又传来一个女声:“小白——!”

小白?

荆丛枝条被人拉开,一名女子跑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块破布,目不斜视,径直跑向了那只灵兽所在的地方。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男子。

叶绥宁看见来人,只觉自己额心突跳,刚才还混乱的脑中,此刻只剩了烦躁。

就这清冷高傲的模样,不是贺清决又是谁?

贺清决也看见了叶绥宁。他神色一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不等他开口,叶绥宁先移开视线,往远处站开好几步。

而此时,凌白芷终于把欢脱的小兽抱在怀中。她站起来后看见叶绥宁,也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叶师妹怎么也在这儿?”

叶绥宁没有回答,只盯着她怀中幼兽,问:“这是——?”

“它啊,它叫小白,我才取的名字。”

到此,叶绥宁心中那丝最后的侥幸也没了。原书里被凌白芷救下的那只谿边,正是叫小白。

她不禁沉下脸色。

可低着头的凌白芷浑然未觉,她拍了拍小兽的脑袋,佯装生气地做了个鬼脸,又道,“因为它是小白眼狼,受伤后趴在路边。我好心替它包扎,还被反咬一口。”

“它暗处也有伤,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说过来找晏师兄。想着这个时间,他应当在这里采摘忍冬。谁知我刚提,它竟从我的怀里跳出,自己跑过来了。”

凌白芷揉了揉它的下巴,表扬道:“看来我们小白还是一只聪明的小狗,对不对呀?”

被她这么揉,那只幼兽显然更舒服了,它满意地“嗷呜”几声。凌白芷听见,把它抱得更紧。

看着这腻歪的一人一兽,叶绥宁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鄙夷地想,堂堂稀有灵兽,竟如此谄媚。

小白。

呵,一点都不威风。

“叶师妹,我忘了说,今日多谢你。”凌白芷突然抬起头,眉眼弯弯对叶绥宁道谢。

可叶绥宁此时正窝着气,闻言只淡淡看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被如此回应,凌白芷笑容一滞,也沉默下来。

空气骤然变冷,气氛有些尴尬。

“阿晏,麻烦你了。”

这回是贺清决先开了口,让这沉闷有了些许缓和。

“无碍。”晏南阏朝他笑道,“我把它带回青云峰,明日你们来接便可。”

“嗯。”贺清决应道。他看向叶绥宁,见后者正瞧着别处,依旧不愿给他半分视线,只好咽下想说的话,转头对凌白芷道:“阿芷,该走了,许峰主还在等我们。”

“啊...好。”凌白芷从思绪中抽身,愣愣地回答。

她念念不舍地将谿边递给晏南阏,迟疑地对叶绥宁说:“师妹,那下次再见了。”

这次她没再等回复,直接同贺清决离开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这地方只剩下叶绥宁二人。

她看着正拱来拱去的幼兽,整个人是难耐的烦躁。一口气不上不下,胸口堵得发闷。

叶绥宁面无表情看向晏南阏,没好气地问:“你跟贺清决很熟?”

“嗯,”晏南阏点点头,逗着怀中谿边,回答她的话,“刚入宗时,他也跟在青云峰峰主身边,得过几日照拂。”

“小恩小惠,”叶绥宁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之后可别让他杀了你。”

闻言,晏南阏手中动作一停。他看向叶绥宁,眸中似有深意,他问,“他会怎么杀我?”

叶绥宁却没有再回答。

此时夜已深,四周更暗,夜明珠的光变得刺眼。

空气似乎没有流动,刚才还微晃的花影停了下来。有几缕风试图闯入,却被严密荆丛死死拦住。

光源覆盖之处,万物沉寂。

半晌,叶绥宁才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看着晏南阏的眼睛,嗤道:“魔族与修士能成为朋友...你们也是有病。”

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晏南阏却没有生气。他停顿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深,对她认真道:“但我们也是朋友。”

叶绥宁下意识反问:“我们?谁说的。”

“你。”晏南阏回答得郑重其事,“是你刚才说的。”

“阿宁。”

叶绥宁:“......”

“不要乱叫。”

她转身离去。

-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转眼,已是一月以后。

思过崖是雁荡山附近的一处悬崖,崖上有洞穴无数。洞口设有结界,两洞之间互不相连。

每个洞关一个弟子,洞中不见天日,只有一盏不灭的油灯。而在进去前,弟子们需要上交所有物件,同时会被施咒暂失修为,再根据惩戒时日,领取对应的辟谷丹和清洁丸。

对于人族来说,无法修炼,又彻底被剥夺对外界的感知,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但这对叶绥宁来说,并不算什么。她曾法力尽失,被关在地下三年。思过崖已是极好,倘若领罚弟子受过伤,还有医修专门送药。像她就得了一瓶。

这一个月来,叶绥宁除了思考该怎么杀掉贺清决之外,就是以灯作剑,不停练习。

原身虽有一套好用的剑法,却与她曾经使用的并不相同。有些招式需要重新熟悉,不然会破绽太多,被人怀疑。

就这样,等她从里面出来时,还比刚来那日强健挺拔了许多。

叶绥宁回到跟叶恒安同住的地方,刚推开栅栏,就觉察出不同来。

近门的花开得正好,与她离开时那颓败之势截然不同,此刻芳香四溢,还无任何杂草。院中整洁干净,中间桌上的茶碗一灰不落,被人擦得铮铮发亮。

叶绥宁立刻明白过来,是叶恒安回来了。

她迈步走了进去,却发现房间内只有他的行装,人却不在。

叶绥宁又回到院中坐下,给自己烧了壶茶,边喝边看着门口。她凝神捕捉四周的声音,手指不停摩擦杯盏。面上虽不显,心中却是久违的紧张。

进入书中已一月有余,叶绥宁仅见过叶恒安一次。那时逢他下山历练,加上自己心绪纷乱,两人对谈匆忙,只说了寥寥几语。

可叶绥宁不是原身,若未来长时间相处,总有让叶恒安感到奇怪的时候。

只是说来也奇妙,原身与她的脾性几乎一致,仿佛就是在人族中成长起来的自己。和两位叶恒安一样,她们除了记忆不同,行为处事竟毫无差别。

或许正因为此,从第一天起,她就有种莫名的感知——叶绥宁就是叶绥宁。叶恒安,正是她的弟弟,叶恒安。

她这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到了篱墙下,才反应过来。

叶绥宁愣了一下,眸中扬起笑意,期待地看向篱墙与栅栏的连接处。

可等了许久,并没有人影出现。

脚步在某刻停下,墙外不再有动静。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叶绥宁心中一沉,握住匕首,悄悄地走过去。

才刚走到墙角,一道很轻的,带上些晦涩的声音就传至了耳中。

“师兄,你怎么站在这儿?”

叶绥宁狐疑地看了眼墙面,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外面沉默片刻,有一道男声回答:“找人。”

这人的声音...也有些耳熟。

“是找叶师妹?”

“嗯。”

找自己的?

叶绥宁皱了皱眉。

“你来找她,有什么事吗?”那女声再问。

“私事。”那男人又答。

听到这里,叶绥宁脑中倏地白光一闪。

她往栅栏处走了几步,从空隙中伸头瞧去。

看清是谁后,叶绥宁扬了扬眉,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还真是凌白芷跟贺清决。

他俩来干嘛?

叶绥宁仔细观察这二人。

只见凌白芷怀中抱着一个木盒,正垂头看着地面。她此刻双手攥紧,脊背绷直,非常不安的模样。

而贺清诀呢。

他右手握剑,左手自然下垂,沉默地看着凌白芷。在对方如此明显的僵硬下,他仿佛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任何表示。

叶绥宁瞬间失去了兴趣,将头缩了回来。却在转身时,听见凌白芷再次开口:

“师兄,你是不是也倾慕叶师妹?”

正欲离开的叶绥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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