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大脑昏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撕裂一般的痛,仿佛魂魄要被强行剥离出躯体。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小杂种修为平平,长得倒是唇红齿白,比我养的那两个书童还要可人。”他用折扇抬起宁渊下巴,“让二爷亲两下,二爷就带你回清河享福,可比待在北凉这乡下地方要快活多了。”
宁渊勉强睁开眼,这里,好像是个学堂。除了眼前一干人等.其他人皆是目不斜视,不敢多言。他鼻子发酸,心里也莫名委屈。
真是稀了奇了!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敢让帝君寂恒受委屈?
“哎呦~”那富贵公子身后站着的侍卫们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看热闹瞎起哄:“二公子你看,小美人眼睛都红了呢,这是...又要哭了?”
二公子满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施施然上手摸宁渊的小脸:“小美人别哭啊!本公子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似是料定了宁渊不敢反抗,他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哭都这么好看,怪不得他们喊你‘娇娇’。”
可是,这么喊过他的人,都被他剁了喂狗。
“把手拿开,恶心!”宁渊低声警告。
二公子却笑了,丝毫不把宁渊的话放在眼里:“呦!小美人还有点儿脾气呢,本公子喜欢。”
猥琐,实在是太猥琐了!就算是梦宁渊也觉得倒胃口。
“喜欢你个仙人板板!”
“啊——!”
“二公子!!!”
宁渊狠狠一口咬下去,差点儿扯掉他一块肉。二公子疼得往后倒了好几步才被身旁侍卫扶住。
“你、你!”他气急败坏:“娘的!老子跟你说话都算是抬举你,你他娘的还来劲儿了是吧?”
他捂住手臂命令左右:“上,打死了算我清河崔氏的!”
清河崔氏?二公子?
宁渊瞪大了双眼:“崔衍?”
崔衍一巴掌打翻宁渊:“叫爹也没用!”
宁渊浑身脱力,摔倒在地。
什么情况?本尊不是在做梦?
“咣当”一声巨响,原躲在角落里睡大觉的弟子掀桌而起: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算老几?给我憋回去!”崔衍刚撸起袖子准备也赏这人一嘴巴,却被身边的侍卫拦下。
“二公子,这是祈北的二公子甘凛,我们还是不要招惹…”
“我呸!”崔衍气得暴跳如雷,一掰扇子:“什么档次和小爷一样是二公子?抓住给我一起打!”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不知是谁开的头,原先屋内集体沉默忍气吞声的祈北弟子纷纷掀桌,忍无可忍,奋起反抗。一群人乌乌泱泱加入了这场群架。
“废物东西,二世祖!早看你不爽了!”
“给老子滚!”
“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死!变!态!”
“刁民,刁民!一群刁民----啊!”
……
书简,笔砚,木案,佩剑,一时都在天上飞。一群人扯头发的扯头发,甩巴掌的甩巴掌,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啪!”结结实实一巴掌,混战中也不知道落在了谁的脸上。
众人扭打成一团,轰轰隆隆撞开屋门,滚到了庭院里。
院内刚好迎面走来两宗的长辈,见到滚出来一团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是……”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率先发问:“发生了什么?”
宁渊认得他,是崔氏的宗主。
一群人慌忙理正衣冠,行礼拜见。
崔衍何曾受过这种气?见到自家长辈立马跑过去告状:“伯父!你看他们把侄儿打成什么样了!”
“刁民,刁民!”他很是嫌恶地一甩袖子:“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闭嘴。”崔宗主不禁皱眉:“成何体统?”
“谁?谁先动得手?”
祈北一群鹤发童颜的老仙师,却是一位年轻人在前领头,不过看那神情,他现在好像并不是很想呆在这里。
“他,是他!”崔衍指着披头散发,双目通红的宁渊大喊道:“他先咬我的!”
崔衍掀起袖口,两圈牙印清清楚楚。
甘凛不甘示弱地还击道:
“他咬你怎么了?咬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死变态!”
“阿凛。”身着祈北长老湛红服饰的年轻仙师冷脸喝止他,转脸又向崔宗主赔礼微笑:“抱歉,是晚辈的弟子…”
“师尊!”甘凛气得不行,“道什么歉?!是那小子轻薄宁小五在先!”
“什么?”
崔宗主察觉不对,回头深深瞪了一眼崔衍,压低声音:“回去再找你算账。”
“无稽之谈。”崔宗主沉住气,捋了捋胡子,想要平息此事,“两个半大小子,谈何轻薄?”他呵呵笑道:“依老夫看,不过是孩子们的青春玩闹罢了。”
“你说呢?楚代掌门。”
楚蘅目光落在眼眶哭得通红的宁渊身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很犹豫:“这…阿渊若没有受委屈不会…”
“哪儿就委屈了?”崔衍呛声,吊儿郎当满不在乎道:“本公子跟他开开玩笑罢了,谁知道他开不起玩笑还爱哭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就是!”崔衍身边的侍卫连声附和。
崔宗主脸上笑意不觉变深:“看来就只是小孩子玩闹…”
什么意思?本尊莫名其妙重生,莫名其妙醒来,莫名其妙被死断袖调戏,一大早被恶心坏了!感情在这老头眼里就是小孩子玩闹?
岂有此理?
“师尊…”宁渊恰到好处地轻轻摔倒在楚蘅脚边,抬眼时又恰好对上他落下的视线。
宁渊把上辈子受过的窝囊气在脑海里迅速扫过,双眼很快便蓄满泪水。他扬起脸,露出倔强而又脆弱的侧颜,做出一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特意夹着嗓子让声音变得细细弱弱:
“崔公子说的是…开个玩笑罢了,”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唯唯诺诺道:“并没有像阿凛说的那样…”
一旁抱臂冷眼旁观的甘凛闻言,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宁渊你…”
甘凛你别插嘴,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宁渊闭上双眼,默默给了眼前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后,睁开双眼,让眼泪适时汹涌而出,声音也是恰好到处的哽咽:“没有谁轻薄我…都是阿渊不好…师尊不要为了我为难…”
说到此处,宁渊抓着楚蘅袖子哭到泣不成声。
“唔呜呜呜呜…”
“......”
“哎呀呀,真是我见犹怜。开个玩笑就闹这么大动静,那要是崔二公子动点真格的,代掌门这下是直接来给徒儿收尸了?”
符峰的齐九长老说话向来阴阳怪气,被阵峰河洛长老捂嘴也要再议论上两句:“早就听闻清河崔氏二公子百无禁忌,原先在襄阳的时候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是十有**了。”
“呜呜呜…”
宁渊躲在楚蘅衣袖后面偷偷观察。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惹得祈北众人群情激奋。有人甚至学着刚刚崔家人的口吻附和齐九长老道:“哼!就是就是!”
“咳咳...”
虽算不得什么家丑,但到底不光彩,还是不外扬的好。崔宗主干咳几声才止住了话头。
“好了,”楚蘅眼神一松,语气也温和下来,“好了,不哭了。”
他摸了摸宁渊的脑袋,又从怀里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声安慰道:“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宁渊没接,直接胡乱抹了他一袖子鼻涕眼泪。
楚蘅有洁癖,这不得趁机好好恶心他一手?
“一大清早都挤在本座剑峰吵吵嚷嚷些什么?”
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不论弟子还是长老,也不论祈北中人还是崔氏门生,都自动移到两旁行礼参见:
“栖梧祖师。”
也不知道是哪位弟子,福至心灵,看这里乱成了一锅粥,趁乱溜去找了祈北剑峰首席,也是祈北资历最老,说话最有分量的人来。
“胡闹!简直胡闹!”
老凤凰好几百岁的活神仙了,又是剑修祖师,莫说是这一院子的修士,就是去云外请了当今帝君谢昭前来,也得靠边站。
“既是小孩子打闹,各自罚过便是,何必吵得如此沸反盈天?不成体统。”
“是。”众人皆低头称是。
甘凛年纪最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声异议:“明明就是他们没事找事。”
宁渊不禁摇头:他这个性子真的是,从来都改不好。
“首恶是谁?”祖师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打算严惩罪魁祸首:“谁?”
一人做事一人当,宁渊不想连累他人,纵然刚刚算是白忙活一场,但还是站了出来:“是我。”
祖师看到他就烦,连连挥手:“自己滚去戒律庭领罚思过!”
“还有我,”甘凛站到了宁渊身边,“我先掀的桌子。”
祖师这下倒是颇为意外:“小凛儿?”
甘凛不知不惧地点了点头,浑不吝的样子让栖梧祖师都挂脸不喜。
他向着崔衍的方向努努嘴:
“喏,还有呢,就那个崔二。”
面对甘凛玉石俱焚的指控,崔衍立马就像反驳,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的嗓子,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怎么努力都发不出……
“公子!”崔衍身边的侍卫这下炸了锅,自家公子怎么一个没看住就失声了?
“公子你怎么了?”
栖梧被烦得不行,瞥了崔氏众人一眼:“聒噪。”
崔衍拽了拽他伯父的衣摆。
崔宗主已经是嫌弃他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栖梧一摆手,为这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结尾:“崔家的事情我管不着,崔宗主自行处置吧。”
崔宗主点点头,崔衍还在无声求情,可老宗主眼睛都不睁一下。
栖梧祖师疾言厉色训斥甘、宁二人:
“你们两个,戒律庭禁闭!”
他老人家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代掌门楚蘅看了一眼:“看你带的好徒弟。”老头子大概是气到失语,冷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宁渊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栖梧祖师敢说了。楚蘅这种小人听了不得记恨一辈子?祖师爷,您可小心点儿,别到头来像上辈子那样着了楚蘅的道,落得死无全尸啊......
“老凤凰!”也不知道楚蘅给甘凛灌了什么迷汤,谁说楚蘅他第一个急,楚蘅不急他也要急,甚至和祖师说话都不用敬语:“你有种再说......”
“甘少正!”楚蘅皱眉摇头,脸色很是难看:“好失礼,下去。”
合着您老不是木头,会说话呀?
宁渊拉住甘凛,在心底默默冲楚蘅翻了个白眼:早干嘛去了?站桩半天我还以为你死了。
“可是......”
楚蘅打断他,眼神冷得吓人,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没听清吗?我再说一遍,下去!”
这烂摊子栖梧是管不下去了:“好好反省!掌门和少主不回来谁也不许去看他们!”
这都乱成一锅粥了,大家快趁乱喝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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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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