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拐角处。
几个学生将一个瘦弱的男生困在角落里。
他们看向男生的眼神尽是嫌恶和高高在上，仿佛男生在他们眼里不过一只可以轻易捏死的虫子。
为首的高个儿半蹲下身，羞辱性地拍了拍男生苍白的脸，语气发狠，“听说我们的容同学最近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跟你主人我说说？万一我哪天心情好，看你这条狗顺眼，给你牵牵线呢？”
这话说完，他自己倒先笑起来。身后的几个跟班也纷纷嘲笑起来。
声音嘈杂刺耳。
男生面对这样的屈辱，只是紧抿双唇，低头一言不发。
他知道不管是反抗亦或是求饶，在这群人眼里都没什么两样。还不如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觉得无趣了，兴许就会放过他。
可惜这次他的愿望落空了。
见他始终沉默，高个儿沉了脸色，眼神下移，狠狠剜了他的手一眼。
高个儿阴恻恻地笑了声，“不听话的狗可不是好狗，说说，你是用哪只爪子给纪今雨写的情书？”
闻言，男生猛地抬头，满目惊慌。
似是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高个儿笑得很开心，“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
男生握紧了拳，内心很不安。
他是给纪今雨写了情书，但他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塞进她的课桌了，连署名都没有。
难道说...
不...不可能，不会的！
见男生惶恐的小可怜模样，高个儿故作怜悯地摇摇头，眼神却无比的轻蔑，“果然陷入爱情的人都是蠢货啊。”
“可你怎么不想想，她纪今雨凭什么会帮你这个丑八怪？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这个游戏我想的不错吧。”后面一个跟班腆着脸邀功。
“不错不错，让我看了出好戏，放心，好处少不了你！”
“谢谢老大！”跟班顿时笑得乐开了花。
而男生的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被打击得摇摇欲坠。
只是...游戏吗？
他当宝贝一样珍藏的纪今雨的丁点善意，只是一场捉弄他的游戏吗？
“我...我不信。”他哆嗦着嘴唇，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哟，你这还上瘾了是吧，喏，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见男生还不死心，另一个跟班很有眼力劲儿地拿出手机，翻到了和纪今雨的聊天框。
男生抱着心里最后一点期待看去。
——这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枫哥还没玩腻吗？
——烦死了，我一看到那个怪胎，心里就忍不住犯恶心。
——你别说，这怪胎果然是一副贱骨头，稍稍给他一点儿甜头，就乐得找不着北了，笑死我了。
——怪胎给我写情书了，我同学看到他放我桌子里了。
——没看，直接扔垃圾桶了。就他，也配喜欢我？
一条条信息刻薄冷清，尽是对他的鄙夷和不屑。
男生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直至破灭，沦为一片黑暗。
“虽然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但你作为我身边的一条狗，怎么有胆子去喜欢别人的？”高个儿脸上的笑容恶意满满。
“为了让你有个深刻的教训，这只写过情书的手就剁了吧。”他语气轻飘飘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血腥残忍。
跟班们更是神情亢奋，有人更是反应迅速地掏出口袋里的小刀，恭敬地递给高个儿。
周围路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他们甚至还幸灾乐祸地笑着。
不远处，几个玩家沉默地看着这出恶魔般的校园霸凌，神色各异。
“我们现在过去吗？”柯元正忍不住说道。
再不去制止的话，荣浩思的手指就真的被剁掉了。
但他心里又克制不住地想，如果荣浩思的手指被剁掉了，他趁机捡一根，不就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了吗？
“再等等。”
秦子远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柯元正的思绪，他回过神，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念头不该这么邪恶。
桓奇没说话，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看到这个场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心里本该是愤怒的，然而奇怪的是，他心里毫无波澜。
倒不是说他性格冷血无情，只是他觉得眼前的画面处处都透着古怪。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一直闷不吭声的方脸大叔突然大喝一声“这群败类！”，然后猛地冲了过去。
秦子远愣了一下，但还是走了上去。
其他玩家见状，也都紧跟而上。
许是那几个霸凌者见人多势众，不好对付，高个儿色厉内荏地放了几句狠话，便带着跟班离开。
这下，玩家们终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荣浩思的长相。
是个很瘦弱的男生，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他的脸很小，右边脸颊更是被一块巨大的青色胎记所覆盖。一样望去，还真有点吓人。
但这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别人所说的怪物，顶多只能算是个面容丑陋的软弱男生而已。
“你没事吧？”线索人物就在眼前，妖媚女人罕见地缓和了语气，摆出一副亲和的面孔，想和荣浩思拉进一下关系。
男生垂着脑袋，没有说话，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丧失了所有生气。
方脸大叔哼哼了两声，没有搭话，只是靠着墙壁，时不时望一下男生，眼里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憎恶。
但这抹情绪被一直关注他的秦子远很好的收在眼里。
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眸色却沉了沉。
***
校史馆。
郁欢正穿梭在一楼大厅里，视线一一略过两侧墙壁上挂着的校史图文。
她身上依旧干干净净的，只不过脖子上多挂了一张工作牌。
这张工作牌是她从一个巡逻老师那儿顺来的，本来还要顺一件衣服的，但她很嫌弃巡逻老师外套上的血渍，就没要。
虽然她不怎么在意被学校的师生撞见，但次数多了她也是会烦的。
索性就想实验一下戴上老师的工作牌会怎么样。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总之到校史馆这一路，就没遇上不长眼的学生。
至于识破了她的老师，嗯，被她收拾收拾丢去和巡逻老师作伴了。
郁欢觉得这所学校怪得很。
虽然卢灿灿告诉过她，副本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会发生。
但她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存在背后的因果。
这所学校缠绕的因果太深了，任务中提到的荣浩思极大可能是所有因果的中心点。
她想找找有关于学校的历史和信息，校史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校史馆有两层楼，一楼大厅里陈列着德育中学的介绍和历史。
郁欢大致看下来，对于这所学校有了个初步的概括。
德育中学是所很老的学校，大概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
这所学校以严苛为名，但它的实力也强劲，升学率极高，甩其他学校一大截。
但慢慢的，德育中学的实力逐渐呈下坡趋势，直至前几年，第一高中的名头被其他学校给夺取。
看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一所优质学校本就没那么好当。
不仅需要好的管理制度，还要有强大优秀的教师团队，领导成分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设施硬件更是基础。
德育中学里面或许是出了什么变故，才导致这个学校渐渐落寞。
郁欢想了想，朝二楼走去。
当看到二楼的场景，饶是淡定如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楼还是好端端的，到了二楼竟成了一片废墟，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火灾，到处都是狼藉。
郁欢走进去，甚至能感受到灼烧后的余温，她还能嗅到一股焦味。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角落的一具焦黑物体猛地蹿出来，扑向她。
郁欢眼皮都没跳一下，直接一脚踢开。
焦黑物体又摔了出去，发出嘶哑的吼声，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
没理它，郁欢兀自察看着四周，终于在一角找到了一张被烧掉半截的报纸，看着年份挺久了。
报纸上硕大的标题让人触目惊心。
——德育中学女教师跳楼自杀
女教师？
她往下看，内容几乎都被烧没了，只零星剩下几个字，拼也拼凑不到一起。
看来德育中学出现的变故，有一半的可能是由这个女教师引发的。
她这么想着，眼睛一瞟，突然觉得斜对着她的墙壁看着有些奇怪。
墙面被烧得焦黑，还布满了裂纹。
不对！
那似乎不是裂纹。
郁欢凝眉认真看去，这次她看清了。
那裂纹组合起来分明是满墙的“快跑”！！
突的，她眼神一厉，转身就是一个横扫。
对方反应很快，利落地躲掉。
一击未中，郁欢毫不犹豫换了个方向再次进攻。
几个回合下来，她才停住攻势，退到离对方不远不近的距离，警惕地打量。
这是她头一次遇见和她势均力敌的对手。
刚才打斗过程中没太仔细看，现在她才注意到对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穿着德育中学的校服，一头微卷的亚麻色长发被高高束起。她的眼眸很深邃，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情绪。
可此刻，她的瞳孔里清晰地倒影着郁欢的身影。
郁欢盯着她，小脸紧绷，没有说话。
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女人只是看着她，目露迷茫，瞬间淡化了外表轮廓的犀利和淡漠。
女人说。
“你为什么打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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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德育中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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