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声音，周泛琳恍惚想起久远的学生时代，淘气的同班同学拿指甲去剐蹭黑板，发出的响声刺耳至极。
最讨厌这种尖锐的声音，她每次都会捂住耳朵，这一次只能直面。
在头顶。
她呼呼地喘着粗气，壮起胆子朝上方看去。
周泛琳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地巡查一番，她松了口气，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嚓啦。”
细微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转头寻找声源地。
脖子传来痒意，周泛琳想伸手搔痒，却摸到一手温热，滑腻腻的触感。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天旋地转，四周的场景不断轮换。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了自己倒下的身体，脖颈上空荡荡的。
没问出口的问题有了答案，她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泛琳凄厉地惨叫，随后室内再次回归寂静。
没多久，门口响起吱吱嘎嘎的声音:“睡觉！睡觉！好学生要睡觉！”
再次找到猎物的东西推开门，蹲在周泛琳身前，端详一番，双手握住她的耳朵，两边同时用力。
“刺啦。”
雀跃的欢呼声响起。
“我的皮!”
那东西抱着剥下来的皮朝一楼跑去。
宋翎迷迷糊糊，凭借高三生的生物钟，挣扎着睁开眼。
就看见宿管站在自己床前，看见自己睁眼后立马露出失望的神色。
“阿姨好。”宋翎下意识问好，眼神往她脚瞟去，宿管穿着双市面上最常见的水晶凉拖，因使用时间太久而前端发黑。
“哦!起床了!起床就好!”宿管讪笑着，尴尬地咧了咧嘴巴，伸出舌头缓缓舔了一圈唇周，肥厚的舌头呈诡异的艳红色，蹭过暗黄色带斑的皮肤，对比强烈。
她说完，不情愿地拧着腰往门口走去。
宋翎头一回这么感谢高三生物种。
洗漱过后，宋翎跨出寝室门就发现李其珍单手撑着下巴远眺窗外，风吹动她及腰的发丝。
听到声音后，李其珍转身浅笑，容光焕发。
“早上好啊!”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
“对了，周姐呢?”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宋翎才想起她们原来有三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李其珍耸耸肩,“昨天太害怕，我一直在睡觉嘛。”
那应该就是出事了，周泛琳绝对不会迟到。宋翎叹了口气，没看到她的尸体，也不能分析凶手是剥皮鬼还是宿管。
“等一下，”宋翎想起什么，“你没听到脚步声?奇怪的动静也没听到?”
“没有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昨晚发生什么了?”
是了，好学生白天有优待权，晚上被鬼追，还蛮公平的。
宁静的校园清晨，粘稠的薄雾笼罩在半空，阳光透不进来，像罩子似地把人扣在里面。
阳光在缝隙中透露，微风拂起，吹起宋翎的碎发，落在皮肤上痒痒的。
一路上，宋翎想旁敲侧击下技能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她望着李其珍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原因无他，宋翎觉得现在的李其珍和副本刚开始时截然不同，短短一天时间，她换了个人似的，气质大变，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自己没感受到任何恶意，李其珍对她甚至可以用友好来形容，宋翎有种错觉，她无论提出多荒谬的要求，对方都会无条件举双手支持她的。
但这种好意不是没回报的。
直觉已经在脑内响起红色警报:离她远点!
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灵光，不止一次地蒙对数学填空题最后一题的答案。
就凭这一点，宋翎想还是信自己比较好。
303教室中，王成本来吹着口哨在翻语文书，眼角余光瞟见是她们进来之后，震惊之余立马调整了脸色。
“居然是你们啊，还蛮有本事的。”他意义不明地调侃道。
宋翎越过他去看别人的位置，沈尧本来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此刻也抬头，确认来人后又没什么表情地趴下去。
那个叫蒋毅的男人不见了。
一个晚上过去，只有四个人了。
六点半的早读铃准时响起，在学校的一天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个班级交作业的统一时间是在第二节课后，宋翎接过陈易传上来的作业本，把它们一本本叠起来，心中感概幸好他们不用一起写作业，不然真是三重折磨。
“连着上课真烦啊，本来第二节课后有大课间休息的。”陈易托着下巴，面色不耐。
宋翎听到她的抱怨，刚想象征性地安慰几句，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浑身战栗。
“都怪那个跳楼的疯女人，就不能换个时间跳吗?还嫌拖累大家不够。”
“什么，什么跳楼?”宋翎哆嗦着问她。
陈易有点不耐:“你这么好奇，我就直说了。乔薇薇那个疯子，平时拖班级后腿，拉拉平均分就算了，死之前还要恶心大家，破坏学校名声，大课间跳楼真亏她想得出来。”
“对啊，本来还可以补个觉什么的。”
“被老师骂怎么了?大家还被打过呢。”
“她那是活该，老师们都很认真，谁叫她考不出分来。本来和四班都是火箭班，结果人家每次考试都比我们高。”
周围的几个同学纷纷加入了对话。
被围在中间的宋翎心瞬间沉下来。
乔薇薇趁着大课间跳楼，校方为了防止日后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取消了大课间休息，引起很多学生的不满。更重要的是，破坏学校名声。
宋翎想起那条横幅:做一个对学校有贡献的人!
哦，还有乔薇薇成绩不太好，导致班级平均分比不上另一个火箭班。
成绩差还跳楼，甚至间接影响休息时间。
这就是他们顺理成章讨厌乔薇薇的原因。
听着后边愈演愈烈的讨论，宋翎忍受不住，猛地站起身，桌腿发出嘎吱的惨叫，吓了周围人一大跳，不免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想起自己昨晚还睡过她的床，看了她的日记本，宋翎深吸一口气，脚步匆匆，逃跑似地离开了教室。
心乱如麻的人在洗手台捧起一把凉水洗脸，副本和现实中时间一样，早春的三月，气温还很低，水温把宋翎冻得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从兜里拿出纸巾擦干净脸，反胃感不上不下地梗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宋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把纸巾从底部开始撕成一条一条。
这是她觉得烦躁的表现。
宋翎都快忘了这是一个讲究成绩的副本世界，不能用现实来衡量他们已经畸形的价值观。
一切的一切都基于成绩。成绩好就是考好名次，给学校做贡献。
一直到课间快结束，宋翎又回想了遍心中的计划，才重新推开教室的后门，刚好和坐在最后排的沈尧对上了视线。
“你好。”宋翎冲他打了个招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她干脆靠在门上和他寒暄，估摸着沈尧的耐心马上抵达极限，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宋翎正色道:“我们要不合作一下。”
她有自己的考量，出于对自己直觉的信任，在这件事上不能委任李其珍，反而得去找没讲过一句话的沈尧。
对面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想去办公室看看，麻烦你在门外给我放风。”
沈尧闻言没什么反应，反而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是禾城一中的?”
“是啊。”
宋翎奇怪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要凑近乎早该来了，现在借同乡的身份笼络队伍感情?
出乎意外的是沈尧答应得十分爽快，宋翎本来都做好了大大谈判的准备。
“可以，”他点头,“下午行动?”
宋翎摇摇头，说:“中午吃好饭，她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下课十分钟来不及。”
第四节下课到午休开始，有四十分钟的空闲。
完全属于自己的探查时间。
时间还是很紧张，天平给出的范围是整个办公室，要把里面全部翻找一遍，还得准时赶回教室，如果运气不好碰上林玲，耗费的时间翻倍都不止。
回到座位后，陈易兴致十足地要和她继续聊天，宋翎终于咽下几欲呕吐的感觉，可以平静地面对她。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宋翎跟在人群后，慢悠悠晃荡去了食堂。
和昨天不太一样的是，本来站在中央的啤酒肚男人站到了后门，那里摆着两个半人高的塑料桶用来倒饭。
宋翎选择了昨天那条打饭队伍，心里不断回忆着男人的样貌，她觉得很熟悉，自己肯定在除食堂以外的地方见过林勇振。
后面似乎发生了什么，林勇振拦住一名学生，嘴巴开开合合说着什么，唾沫横飞间，他把指头伸到嘴巴舔了口，搓开了本子，拿起笔要记录什么。
瞟见他手里拿着的簿子，终于把他和昨晚的某个画面对上号，林勇振就是那个在记忆中训斥林玲的人!
恍然大悟之后，宋翎不觉得开心，身体反而都紧绷起来，她终于听清楚林勇振在说什么了。
他要检查食堂光盘情况!
米饭里有头发是我最受不了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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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学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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