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林洛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昨天的事他后来也听到了点儿风声,“你跟我说实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向来活得恣意洒脱,是个完全新派的omega,向来不遵循基因等级尊卑那一套,算是圈内风云人物,外人眼里无忧无虑的富贵公子哥。
可当他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时,竟也像家中两个alpha哥哥姐姐一样,带着股迫人的起势,紧盯着商侥一字一顿地道:
“哦,这样问或许有些难为你,那我们一条条地来——首先,你为什么要去圣光医院?”
其实林洛根本不用这样,因为商侥根本没打算瞒着,更是一句话就说得林洛变了脸色,“我做了体检,已经确诊了基因紊乱症。”
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许久,林洛的手颤抖如网中的鱼般挣扎摆动,难以克制地捏上了鼻梁。
他和夏欤之不一样,在和商侥熟悉之后,就系统地去了解过基因病,更是年年亲自将商侥押进林家私人医院去做全身体检。
但基因病无法预料,无法控制,一旦发作,更是难以返回。
林洛再开口时,声音都低了五分,“……你病历发给我一份。”
商侥拿出手机,发了电子档给林洛。
“等等——但这不是你受伤的理由。”
在商侥拿出手机的瞬间,林洛看见了对方被纱布包着的手,
这在如今各类特效外伤喷雾十分常见的时代,纱布已经很稀罕物,基本上是一些特殊过敏体质,才不得不使用缺点众多,恢复能力慢的纱布。
此刻,这便成了商侥难以掩盖的“罪证”。
林洛直接伸手握-擒住了商侥的的左手手腕,却因为太少见而不知所措,声音带着一丝不稳的轻颤,恨声道:
“都在传是夏熙沉自己开车撞上了路灯,车窗都碎了......果然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商侥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索性也任由对方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查看伤口,淡淡地道:“确实不是车祸。”
他抛出惊天内幕:“我是挡子弹受的伤。”
林洛嘴唇抖动如筛,深吸了口气第二次捏紧了鼻梁。
身为omega,他身量不算宽厚,五官也有着omega特有的精致出众,此刻却是满脸冷酷凶狠的表情,质问道:
“你疯了?”
他不等商侥说话,就自己又快又急地接口:
“你和夏熙沉商业联姻,白纸黑字签了两年的婚前协议,结果两个月不见,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爱上了alpha还情愿为他去死是么?”
林洛盯着商侥,像是一只失去幼年兄弟的孤狼,低吼道:“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没有愿意为他去死。”
商侥依旧是冷淡的,甚至是不痛不痒的。但对上林洛痛若舔舐伤口般的目光,他顿了顿,今天第二次主动不慎熟练地安慰人,“而且协议的时间缩短到只剩十个月。”
林洛一脸烦躁地开口:“重点根本不是协议……等等。”他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替他挡了子弹,他说许诺我一个要求,可以加进协议里。”
林洛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此刻,他又成了充水鼓刺的愤怒河豚,瞪着商侥不可思议道:
“然后你就只提出要缩短婚姻协议的时间?”
商侥平静地点了点头。
林洛今天第三次捏......鼻梁都捏红了,他直接烦躁地甩下了手。
但随即他又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这场谋杀会不会太巧合了点,难道——”
商侥不置可否,“你是第三个知道我生病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商家应该并不知情,主谋是谁还未知。
书房一时间沉寂下来。
林洛其实一直清楚,自己这位童年玩伴异于常人——异常安静,无时无刻都习惯习惯把自己置身于角落阴影中,面对寻常的人与事的情绪反馈过低,感情淡漠......
他曾经试图过改变,奈何当年年纪小,而且在那个“培训班”呆的时间也不算长,两个人还能陆续保持着联系已经算非常难得。
直到五年前,商侥突然一脸伤痕、孤身一人地找上门来,两个人的相处的时间才多了起来。
这五年里,林洛重整旗鼓,也看了相关的心理方面书籍,甚至去咨询了专业人士,好在最终得到的结果并不算太糟糕:
商侥根本没有古怪的想法,行为或者信仰,也并非对一切毫无兴趣——他对油画有着绝对的专注和热情,如果没人干涉,能安静呆在画室里三天三夜甚至更久。
得知这些后的林洛松了口气,开始密切地关注商侥的状态。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的时间里,他一有时间就来蘑菇屋,看着好友专心画画,平静地蜗居在蘑菇楼里。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联姻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林洛最开始想都没想就反对,他清楚夏家那样的顶级豪门水有多深,更清楚商家和商侥的亲生母亲对商侥有过多大的伤害和影响。
如果联姻,很可能这辈子都逃不出家族利益倾轧的旋涡。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商侥居然自己同意了。
林洛震惊了许久,最终只能妥协。
作为商侥的好友,即使再亲密也不能左右对方的选择。况且医生给出的建议,也是希望商侥能进一步融入人群之中,慢慢学会建立更多的亲密关系,找到一个突破口。
但林洛没想到的是,这个“突破口”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
短短的两个月,他这位常年将一切置之事外,无欲无求的好友,居然愿意用血肉之躯为一个alpha挡枪。
立冬后的第一场雪早已消融,无迹可寻;室内则全天开着恒温系统,温暖如春。但此刻,林洛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良久,他还是勉强自己开口:“......算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林洛似乎终于平静下来,声音放低,带着服软和妥协,“那我们不追究协议的事情了,角角。但我现在必须知道,你当初......你在挡子弹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们两人都知道,林洛真正想问的是:
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联姻,踏入这趟浑水呢?
商侥的目光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可这丝波动快得像错觉,像是河底水草轻轻摆了一下叶片,水波还没浮现到水面就又归于沉寂。
商侥垂着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沉默以示拒绝。
然而这一次,林洛的态度很坚决。
良久,商侥终于开口:“林洛,你记得那条坏掉的鹿角项链么。”
他像是终于被撬开一丝缝隙的贝,多年来一切裹藏着痛苦、无望、难堪的真相,终于被日复一日地沉默磨砺去嚣张固执的棱角,打磨成藏匿于暗处伺机而动的锐光。
商侥眼里亮起一丝奇异的光芒,“......那条项链丢失的另一半,我找到了。”
[鼓掌][鼓掌][鼓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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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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