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六岁之前,江澈唯一的记忆就是徐锦秀沉默、悲伤、厌恶的眼神,他不敢说,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就会打破平静的虚假的外表,他忘不了四岁那年在江家受尽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当时,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妈妈了,后来,过了一年,也许上天感召到了他的祈求,徐锦秀接他回家了,那是他19年的岁月里最后一次见到江家。

其实,他有一个从来不敢说的秘密,在江家的那一年,一天深夜,他偷跑进一间书房,在那家书房里,他看见了一张照片,是他从出生就没见过的生父,江良瑞,那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那双略微下垂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刹那间,小江澈后背激起了一身的冷汗,原来如此,怪不得……

更小的记忆停留在徐锦秀喝醉酒后曾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眉眼,母亲眼里满是恨意与厌恶,还有一丝当时由于他年纪太小而看不懂的怀念,徐锦秀狠狠地抱住他,嘴里混乱不清说着:“去死……去死……凭什么……凭什么……”,在她满是酒味、烟草味的怀抱里,小小的江澈居然还能感受到一丝让他想落泪的爱意。

原来,我也是妈妈痛苦的根源之一,我身上流淌的血天生带着罪恶的根源,年幼的江澈不会因母亲厌恶自己而厌恶妈妈,只会不停地讨厌自己。

被徐锦秀接回家的车上,小江澈始终保持沉默,就和他被送过来时一样,全程一言不发,他害怕被母亲再一次抛弃,又没有勇气去询问母亲为什么要过来接我?

至少,五岁的江澈这样安慰自己,她留下了我,妈妈还是爱我的,对吧。

回家后,母子二人都发觉有什么东西变了,值得小江澈高兴的事,家里好像有一点钱了,而且,妈妈更爱我了,小江澈吃着偶尔才能吃到的薯片开心的想。

“宝贝!”

妈妈在叫我!小江澈立刻噔噔噔地跑到徐锦秀面前,甜甜地问道:“妈妈,怎么了?”

小江澈过长的刘海掩住了他的眉眼,那一双蜜色的眼习惯性地下敛,从徐锦秀的角度完全看不见孩子的眉眼,她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变了,但她现在太忙,没精力去分析孩子成长期的变化,至少,她看不见江澈身上让她厌恶的地方了。

江澈长到十九岁,徐锦秀基本没插手过他的任何事,唯一一点,徐锦秀不能容忍他与任何人的亲密接触,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自己说对待感情方面要认真,不能花心如此云云。

哪怕是和朋友报一下,徐锦秀就会露出他熟悉的、不安的厌恶的神情,出于对母亲的服从,江澈连叛逆期都没发作,沉默和顺从是他面对母亲极端时的可靠应对方法。

这一次,却不同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和你那个早死的爸一样!!!”

江澈突地睁开眼睛,“呼——呼——呼——”,巢穴里一片寂静,只有江澈突兀的喘气声,他心有余悸的闭上眼,浮上脑海的是徐锦秀最后失望的眼神。

江澈手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因为白竹的枕着已经麻了,动一下,江澈忍不住轻嘶一声,他搂紧了怀里的白竹,仿佛抱住大海上最后一块浮木,江澈略微用了力,他有力的心疼好像能透过胸腔,通过骨骼传给他的浮木,白竹因为收紧的怀抱不适地动了动,发出几句呢喃,江澈松开了些,伸手安抚般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竹的发丝,如果您看到现在的场景,您会失望吗,妈妈?

一天前那个吻,完全出乎江澈的意料,它就像一块石头,重重地打破了江澈的计划,江澈绝不会想到,他固执地认为,吻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做,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一个不清醒,一个太放纵,吻不应该在这种情况出现。

江澈不禁好奇,哥哥,等你易感期醒来,你会怎么样呢?我可太好奇了,那一定很有意思吧。

*

三天后,白竹的易感期终于结束了。

白竹醒来时,感觉浑身轻松,好像在海里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然后洗个了痛快的冷水澡,全身凉爽,怎么还有点凉飕飕的,白竹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

等等!等等!白竹摸着自己,老子的衣服呢?!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裸睡的习惯!

在白竹还在宕机的时候,一只突兀的手自然而然地盖住他的腰把他在怀里带了带,白竹耳边传来江澈灼热温热的吐息烫着了白竹的耳廓,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江澈迷蒙地说道:“哥……再睡会儿,我好困……”

草草草!!!他他他到底做什么了啊啊啊啊?!

白竹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要把江澈叫醒,他几乎是低吼着对着江澈的耳朵,“醒醒,醒醒,到底怎么回事?!”

江澈在白竹的声音炸弹下,不到一秒,就睁大了双眼。

在白竹发狂的那几秒,江澈一边收回神志,一边把目光放在白竹清明的双眼和不在潮红的面容,哦,哥易感期看来是结束了。

心里是这样想,江澈还是当做不知道一样,把手贴近白竹的额头,温柔地询问:“哥,你还发烧吗?”

白竹在江澈把手贴过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没有像面对其他人那样做出抵触,白竹已经灵魂出窍地看着他不仅没动,还在那只大手靠近的同时,把额头主动往他那靠近,白竹觉得他的灵魂遭到了重创,他的灵魂在无声地大声尖叫。

可惜,江澈听不到白竹脑内的震动。

江澈用一种医生看病的声音,放心的对白竹这个“病人”检查,用一种欣慰的语气温柔地说道:“已经不烧了啊。”

我怎么听着还有点可惜呢,还有,“你先把手放下。”

江澈收回,白竹努力克制住灵魂深处的一点点失望,他现在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还能让他更震惊了。

“我们……”白竹停顿了一下,他不知从何处开口,老天啊,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江澈抿着嘴,蹙着眉,用一种被辜负的语气回到:“没什么……”

看着江澈欲言又止的表情,白竹的大脑已经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难道……不会……

我我我,他他他,我们。

白竹从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会被上渣男的罪名,难道比陈世美还该死吗!?他要被斩了吗!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早死早超生,白竹咬咬牙,用一种豁得出去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到:“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怎么听着更想渣男了呢!

江澈抿嘴,低下眉看他,“没有。”

“那就好。”白竹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想起身,却发现还在江澈怀里!白竹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毕竟他现在除了贴身的那一件,什么都没穿,他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起身时摸到江澈的胸口,摸到江澈身上的短袖,白竹下意识放心,还好,不是两个人都光溜溜的。

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巢穴被拆的七零八落,敬业的空调卖力的吹着冷气,白竹身上的衣物和枕头滑落,他急急忙忙地溜进衣帽间,没注意到,身后的江澈目光停留在他光滑的后背上,几秒后挪开,眼里闪烁着几丝笑意。

等到,白竹穿好衣服,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分钟了。

江澈正坐在一堆杂乱的衣物里,柔和台灯打在他的脸上,白竹不知是不是房间太昏暗,他一时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对面人抬起头,那双偏棕色的眼里在灯光的映照下,想有一把烫人的烈火,白竹不禁有些心惊,他反应迅速地打开门口的开光,刹那间,房间大亮,江澈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面孔,那双眼里藏着蜜色的死水,仿佛刚才是白竹的错觉,他眨了眨眼,心底压过这种奇怪的不适,江澈一直很温顺,刚才看错了吧……

江澈下床,低头穿拖鞋时,后脖颈露了出来,白竹不经意地一撇,顿时僵在原地,他看到了江澈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牙印,仿佛牙印的主人没平安度过小时候的口欲期,在江澈这个可怜的人形玩具上 ,发泄自己的快感。

白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种欺负别人脖子的爱好,这下好了,他是个绝世渣A,在易感期仗着自己神志不清欺负一个比自己小的Beta,还把别人的脖子咬成这样!!!

白竹感觉巨大的愧疚和道德谴责像暴雨一样不断冲刷着他的内心,就算是江澈提前了他的易感期,可人家做的还不够多嘛!

等白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沙发上,喝着人家江澈给他开封的芒果酸奶,真好喝,等等!等等!

白竹甩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目前,最重要的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白竹没管在客厅弥漫的尴尬氛围,轻声道:“小江,不对不对,江澈,抱歉,这次……”他完完全全没忘记自己在易感期期间做的事情,就像一场他自己表演的剧本,表演的细节还真真实实在他脑海里,他记得每一件事,可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在台下看自己在台上一遍遍地表演,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做就是做了,他不会逃避任何事情……

江澈眼里闪过白竹不明白的晦涩,他沉声道:“没关系的,我本来就喜欢你。”

白竹觉得他更愧疚了,难道江澈喜欢我,我就能在易感期的时候仗着他的喜欢对他颐指气使吗,那他成什么了?!

白竹拧眉,为难地说:“那你先过来。”

江澈不解地过去,见白竹令他坐在沙发,随后自己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不一会儿,白竹拎着一个医疗包过来了。

“哥……”

“你坐那。”白竹点点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知道白竹的举动后,江澈第一反应是拒绝,“我来吧。”白竹的眼神让他闭嘴。

江澈只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微凉,那是白竹跟着母亲的做法先在他的后脖处轻吹了两下,他自己鲜少有照顾别人的经验,自然也就不知道轻吹两下不过是母亲为了安慰小白竹的糊弄行为,没有大用处,对于江澈来说,反倒是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江澈感觉有些微凉带着刺痛的异样从脖颈处传来,那是白竹在用酒精消毒,白竹闭上嘴,控制自己的惊呼,这也太惨了吧,比在卧室粗略看到的要严重几倍,还好,他安慰地想,我没有吃生肉的爱好,不然,自己要被抓起来了。

江澈当然不清楚身后人心里的想法,他听见白竹细碎的、轻微的吸气声,有点想笑,他想让这个些许磨人的过程快点结束,心里面却又有些希望可以再慢些、慢些。

“别乱动,快好了。”

白竹贴上创可贴,大功告成啦,他放心的点头,又不忘叮嘱道:“回去了记得去医院看看,我包扎的不一定行。”

江澈心里一暖,却想起了那场噩梦,妈妈,如果你现在看见我做的事,会骂我和那个男人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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